就連鄭念念這次看到顧雲潔,也肯開口喊一聲顧姐姐了。
“顧姑娘,你上次留下的藥方甚是有用,這七天來,念念不管吃什麽,都沒有再鬧過肚子。請問一下,她這算是好了,還是沒有好。是不是藥一停又不行,對藥産生了依賴性。”
“沒有那麽快好。現在隻是控制住了,要治本,還得用一段時間的藥。”小姑娘從小到大十多年的腸道病,怎麽可能七天就了,再調理個七天就差不多了。
“那還得多久?”
“不用多久,再來個七天就差不多了。”顧雲潔朝鄭念念伸出手,要去搭她的脈。
這一次,鄭念念很配合,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看着顧雲潔:“顧姐姐,你這麽年輕,醫術就如此厲害了,之前我還懷疑你,真是對不住呀。”
“每個人都有質疑的權利,你懷疑我也沒什麽不對。”顧雲潔并沒有覺得這有什麽。
她不敢說她的醫術有多好,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這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她是知道的。
她不能仗着自己在現代學的那些知識,在古代怎麽怎麽樣,還不允許别人質疑她。
讓别人把質疑變成相信,這才是一種能力。
鄭念念聽着顧雲潔的話,反而不好意思了。
“顧姑娘,那給念念醫治心疾一事,是等她腸道完全好了開始呢,還是現在就可以開始。”
“等她的身體再養養吧,把腸道問題解決,心疾也快了。”
“那就聽顧姑娘的。顧姑娘說可以好,就肯定沒有問題的。”老太太很是高興。
看了那麽多大夫,總算來了一個靠譜的。
之前給長生醫館拿了那麽多藥,那麽多錢,也沒怎麽見效。
人家顧姑娘,隻用一搭脈就知道是什麽問題,要怎麽對症。長生醫館還自稱是京城裏最好的醫館,也不過如此。
念念的腸道問題沒有辦法治好,心疾也沒有辦法治好。
顧雲潔離開鄭府時,老太太讓管家給顧雲潔打賞了不少東西。人家有本事,人還謙虛,這樣的人少見。
要不是宴輕把顧雲潔帶回來,她們自己哪裏能找到顧姑娘這樣醫術好的人。
想到顧雲潔,以及她滿身的醫術,老太太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進宮一趟。
淑妃鄭俏蘿看到母親進宮,自然是高興的。
“母親,您怎麽想起進宮來看我了。”鄭俏蘿雖然将近四十,半老徐娘的年紀,但保養得當,一點也看不出年紀。
“自然是有事。”老太太看了一眼宮裏的那些丫鬟們。
“我與母親說些貼己話,你們都下去吧。”
沒一會,她宮裏的下人都出去了。
“母親,可是出了什麽事?”鄭俏蘿扶着老太太坐下,輕聲問道。
“我記得當年你把輕兒和當年的金家小小姐定了娃娃親,當年可有給什麽信物?”
“好好的怎麽提起她來了。那個信物輕兒早就尋回來了,如今就在輕兒身上呢。母親,就算金家小姐回來了,她與輕兒的婚事也沒有可能了。輕兒找回當年的信物也好,就不用擔心那位金小姐突然上辛要求完婚。這麽多年過去了,誰知道她在哪個地方長大,跟了什麽人在一起。
她與她的母親消失這麽多年,民間衆說紛纭。就算她回來了,怕也是個卑賤身份,如何能與我們輕兒相配。”顔若帶着女兒離開金家後,她最擔心的事情就是顔若某一天會突然出現,并把她和兒子一同拉下水。
所以這麽多年,她一直在暗中尋找顔若的下落,也命兒子尋找當年丢失的訂婚信物。
皇天不負有心人,經過多方打聽,兒子找回了當年她給顔若的那塊信物。
就算顔若現在帶着女兒出現在她跟前,她也不怕了。
沒有了信物,口說無憑。
鄭俏蘿說完覺得奇怪:“母親,好端端的怎麽說起這個。可是那顔若有什麽消息了?是不是還活着。她要是還活着,陛下肯定要治她一個死罪。”
當年的金家滅門案,皇上上令查了半年都沒有頭緒。後來都猜測是顔若幹的,但也隻是猜測,沒有證據。
鄭老太太就把顧雲潔上門替念念治病說了。
“你是說,她很像年輕時候的顔若?”
“沒錯。”老太太點頭:“我試探過她,她對于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無知,是在鄉下長大的。輕兒也知道這些,皇上還讓她查這件事。現在看來,她十有八九就是金家的那個。”
“就算她是金家的小小姐又如何。”鄭俏蘿蹙眉:“我們家輕兒也不可能再娶她了。”
“你看你,當年的婚事是你自己定下的,現在又反悔,像什麽話。我與你說,那鄭姑娘……。”
“母親,你就因爲她醫術超群,就要讓她入王府。這件事,隻要輕兒同意,我自然也不會反對。但她嫁過來人了呀,讓一個嫁過人的女兒進王府,我不同意。這要是讓外人知道,還不得笑死。”
“說你笨,你還真是笨。”老太太很是無語:“你想的這些問題,你以爲我想不到嗎?不過眼下這事也不急,太急了,陛下那裏也會懷疑我們。金家雖然不在了,他的那些将領還在呢,我們太過明顯的拉攏顧雲潔,會被誤以爲想要收賣金家舊部。”
母女兩個就顧雲潔一事,說了很久很久。
其它的事情都不急,把顧雲潔的身份從暗處移到明處才是重中之重。
……
經過一段時間的排毒,楚楚的身體機能恢複了不少,行走這些都不在話下。
有時間的時候,還會在院子裏練練功。
耳朵一動,聽到院子外面有動靜。
他感應到了的同時,羅叔也感應到了。
沒一會,羅叔就從外面抓回來一個破破爛爛的男人。不是小潔多日救起的那個乞丐是誰。
老羅自然也是認出了他,他揪着對方的衣服,眼神帶着刀子:”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虧顧姑娘前幾次還救了他。
結果對方在院子外面偷偷摸摸,不知道在打聽什麽。
乞丐沒有說話,掙紮着要離開。
老羅怎麽可能讓他離開,點了他的穴道,又找了繩子把他捆了起來。
這人鬼鬼崇崇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先把人綁起來,等姑娘回來了再處理。
顧雲潔回來後,得知那個乞丐找到了他們,并在院子四周鬼鬼崇崇的,不知道想要幹嘛。
顧雲潔打開柴房的門。
陽光正好照在顧雲潔的臉上,從乞丐的角度看過去,顧雲潔的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九天仙女下凡也不過如此。
顧雲潔站在乞丐的跟前。
乞丐看了一眼後,就移開了視線。
“你認識我?”顧雲潔直接開口。
乞丐沒有吭聲,隻是看向别處。
顧雲潔采取上次的方法,用文字交流。
她問乞丐:“你怎麽找到了這裏?你想幹什麽?”
乞丐看了一眼顧雲潔,迅速寫下:“你又是誰?來京城是想幹什麽。”
“我是大夫,上京城替人看病。”
“你們有善心,不會傷害我。”這是乞丐的回答。
顧雲潔看着答案笑了。
就因爲她幾次三番的救了對方,所以對方主動找上門來了。
“我不信。”
“你不信也沒有辦法。我真的需要一個能提供我吃住的地方。你讓我幹活也行,我會幹。”對方開始提要求。
顧雲潔嘴角一抽。
這語氣,怎麽像當初的老羅呢。
不會又是金家的某個舊部下吧。
因爲一直在暗中查找一些證據,所以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你爲什麽要留下你,你來路不明,有沒有什麽别的動機,我都是清楚,你給我一個我留下你的理由。”
乞丐看着顧雲潔寫下的話,笑了。
沙沙在紙上寫着:“丫頭,我是你二伯。”
顧雲潔:“……。”
她看到這句話,一動不動的看着對方。
她二伯?
這驚喜真是夠大的。
“你有什麽證據?”顧雲潔疑惑的問道。
“因爲你生得像弟妹,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你是金家二公子?”他怎麽認出來的先不關心,确認他的身份才是關鍵。
金二伯點頭。
“你怎麽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一言難盡。這個理由能不能讓你留下我?”
對方把二伯二字都是搬了出來,不留不行。
“你都說是我二伯了,我不留你好像說不過去。你的嗓子是怎丢回事?什麽時候開始不能講話的。伸出舌頭來,我幫你看看。”顧雲潔确定對方是自己人後,要給金二伯檢查嗓子。
“不小心吞了毒,毒啞的。”
“聲帶腐爛了,想要修複有點難度。”
“沒有關系。我活着一天,就要查出當年的兇手是誰。能不能說話,我不在意。”
有的時候,啞巴也有啞巴的好處。
從柴房出來以後,老羅上前詢問:“姑娘,那個乞丐是什麽人?可要将他留下。”
“留下吧。”顧雲潔聲音淡淡的:“府裏多他一個不多。”
老羅聽着姑娘的口氣,知道對方八成是自己人,不由朝裏看了幾眼。
正好對上那個乞丐含笑的雙眼。
顧雲潔回到房裏,有些煩躁的坐在窗前。
“娘子,可是那人的身份讓你頭疼?”
“他說是我二伯?”
“金家的二公子。”
顧雲潔點頭。
“傳說金家二公子,武藝高強,當年是随着金老将軍一起上的戰場,怎麽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身體佝偻,不能講話,滿臉滄桑,這個一個人,怎麽能同講書人嘴裏的意氣風發的少年相比。
“肯定是經曆了很多事情。這些不着急問,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在想,二伯還活在世上,其它人有沒有可能同樣活在這個世上。”
祖父,二伯,三伯,她爹娘,一個都沒有少,全都活着。
楚楚沒有接話。
這個問題,不好接。
是不是活着,往下走就知道了。
“不要想那麽多了,一步一步來,該來的都會來,逃不掉。”
“你有沒有發現,對于金小姐這個名頭,我不僅沒有排斥,還挺融入角色。
“傻瓜,你本來就是金家人。之前不在意,是因爲你不知道你钭面對什麽。你現在敢于正視這個身份了,說明從心裏認可了自己,也認可了他們。血緣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有些親人,你明明沒有見過,但能感應到。這裏是京城,你肯定感應到了他們。”
顧雲潔歎了口氣:“大概是吧。”
……
代三七的傷勢好得差多了,代葉也能下床走動了。
代婆婆看着父女倆都還好好的活着,眼裏都是笑意。
活着就好,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至于明天會如何,誰知道呢。
顧雲潔詢問過代三代的意見,問他京城哪個位置适合開醫館。
代三七給她指了一個地方。
離長生醫館隻隔了一條街。長生醫館總館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天天是客流量不斷。
“姑娘,這裏也是鬧市區,如果開在這裏,蘭家的人肯定會來幹涉。我知道姑娘有本事,真是蘭家對上,姑娘有把握嗎?”
“我也不清楚。”顧雲潔确實沒怎麽想過:“不過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得意太久的時間。我要對付不過,你們怕不怕?”
“我們一家人都是死過一次的人,當然不怕。隻是擔心姑娘會落入他們之手。”
“他們不敢對付我。”顧雲潔冷笑:“他們會下毒,我也會。論玩陰的,我不比他們差。”
看她屑不屑用了。
“隻要姑娘敢幹,我自然沒有二話。”
“你這幾天要是出去,就喬裝打扮一下,不要讓蘭家的人發現了你。”好不容易把代三七救出來,不想再救第二次。
“謹記姑娘的提醒。”
顧雲潔推開金二伯的房間。金二伯正在擦試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鋒利無比,顧雲潔推門的刹那,反射出淩厲的弧度。,
顧雲潔把一套銀針擺在桌子上。
金二伯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