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世年又把醫館裏擅長解毒的幾位大夫叫了過來,他們看過之後,皆都沒有把握。
“這種毒很奇怪,我從醫這麽多年,第一次見這樣的毒。”
“公子,這毒是何人所下,怎麽厲害成這個樣子。”
“是什麽人敢對公子下這樣陰險的毒。”
“對方可有說什麽條件?”
幾人讨論了一番,确定制不出解藥。
“那人說這種毒兩個時辰會發作,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蘭碌平沒有想到,自己醫館那麽多大,沒有一人能看出他中了什麽毒,也沒有辦法制出解藥。難不成真要答應對方的條件,把代三七放回去。
“她的條件是什麽?”
“放過代三七一家。她相公病了,急需代三七的百草丹救命。”蘭碌平老實說出對方的條件。
“把代三七帶上,我與你去會會此女子。”蘭世年心中好奇下毒爲何人,讓人把代三七帶上,一起過去。
兩個時辰後,蘭碌平躺地上像條狗一樣的爬着,身體各個器官好像要爆炸一般,随時都能把他炸沒了。
來的路上,蘭碌平不相信這毒藥的藥性,拖延了一些時間。說如果兩個時辰後要是沒有發作,便是對方吓自己的,他也不必再前去。
誰想到,兩個時辰時間一到,他就全身開始抽搐,各個器官好像在身體裏面打架一般,把他疼的嗷嗷叫。
沒有辦法,蘭世年隻有帶着兒子前來代家求解藥,順便把奄奄一息的代三七送了回來。
“這位姑娘,你要人我們已經送了回來,麻煩你快點把解藥給我家平兒,以免毒在身體内待的太久,對身體造成損害。”
“慢着,我得先檢查代大夫的身體,萬一你們也在體内放置了什麽毒藥,讓他回家沒多久便死了呢,我們豈不是吃虧了。”顧雲潔上前替代三七把了把脈。
脈象虛弱,如果不及時醫治,情況會很糟糕,而且代三七的體内,的确被他們安置了一種毒藥。
這種毒藥尋常人發現不了,會在第七日身體腐爛而死。
“長生醫館的行事也不過如此,答應好的條件,還是在代大夫的體内放置了毒藥。要我給解藥也可以,把找大夫的解藥拿出來。”
蘭世年沒有想到眼前的女子如此厲害,連他們給代三七下的那種隐秘的毒都能發覺。
這個女人不僅懂醫,還懂毒。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此前并沒有聽說過。
蘭世年呵呵一笑:“姑娘果真眼睛過人,連這個都發現了。這是解藥,姑娘,你的解藥呢。”
顧雲潔也從懷裏拿出一小瓶解藥:“自然在這裏。還有這個,是蘭公子兩個時辰離開前畫的押,掌櫃的會認吧。”
蘭世平看着上面的字,大意就是蘭家放過代三七一家,也不會再追問百草丹的配方這些。
兒子的命在人家手裏捏着,蘭世年不想承認也沒有辦法,笑着道:“自然是認的。我們長生醫館向來說話算話。平兒答應了這事,我也在這裏表個态,以後我們蘭家不會再找他們的麻煩。”
“如此再好。”顧雲潔把手裏的解藥扔了過去。
蘭世年也把解藥遞了過去。
他走之前,眼神悠長的看了一眼顧雲潔,然後讓人扶着蘭碌平離開了代家的小醫館。
“三七。”代婆婆拉着代三七的手,看着躺在地上傷痕累累,血迹斑斑的代三七,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要不是顧姑娘,我們娘幾個這輩子估計都見不上了。你一定要活下來,報答顧姑娘的恩情。”
代三七還有一些意識,他朝顧姑娘點點頭:“多謝姑娘的搭救之恩。”
“這裏怕是不宜住人了,你們得趕緊離開。”顧雲潔給代三七服下一顆藥:“這蘭家可不是什麽正人之家,他們表面答應會放過我們,暗地裏肯定還會過來,你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可我們在京城隻有這一處住宅,沒有其它住處,能上哪裏去。”
“先去我那裏。婆婆家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你收拾一下,一會我的人替你們搬家。”
“是。”經過此事,代婆婆對于顧雲潔有種深深的信任。顧姑娘讓她離開這裏,肯定是有緣由的。
……
蘭世年從代家醫館出來,上了馬車遠遠的看了一眼,對着手下道:“這代家醫館你們好好守着,一隻蒼蠅都不能飛出去。這天氣悶熱悶熱的,随時都有可能走水。”
下屬一聽他的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天幹物燥,這個天氣,走個水什麽的太正常不過。
……
把代婆婆他們安置在自己新買的院子裏,代婆婆守着昏迷未醒的孫女,一個勁的掉眼淚。
沒一會,羅叔從外面進來:“姑娘,你果真料事如神,那蘭家果真是小人,昨天半夜,代家醫館半夜燒起來了,聽說火勢極大,如果裏面有人的話,大概率是逃不出來的。”
代婆婆一聽,知道顧雲潔又救了他們一命:“姑娘,你對我們的大恩,我們不知要如何報答,謝姑娘。”婆婆說着就要跪下。
如果不是姑娘出手,三七和葉子不會從蘭家脫險。
如果不是姑娘讓她們搬家,她們一家昨天夜裏就會喪命在那場大火之下。
“婆婆先不急謝,先照顧好代葉和代叔才是最重要的。我雖然給他們吃了藥,但最終能不能醒來,還要看葉子自己。”
昨天代葉用足了勁,的确是傷到了腦子,如果她沒有求生意識,不願醒來,她也束手無策。
“不管如何,姑娘救了我們一家,往後我們一家就算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姑娘的恩情。”
代三七的情況比代葉的好,一個晚上過來,精神好了不少。隻不過身上的外傷,需要養上幾天。
“姑娘,我們一家能活下來,并且還能在一起,全靠姑娘不惜得罪蘭家把我們救了下來。我看姑娘也是個學醫之人,如果姑娘不嫌棄,我把百草丹針法教于姑娘,如此一來,姑娘以後也能救更多像我們這般走投無路,需要幫助的人。”
代三七知道,如今天的他,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套針法在身上。而這套針法和百草丹正是蘭家想要的。
就是自己願意給,人家姑娘未必想要。
學會了這一套針法,就意味着被蘭家盯上,往後想要過安生的日子怕是不容易。
“針法一事不急。”顧雲潔本身也不是沖着他的針法而來:“你對草藥的藥性是不是很精通。”
之前是藥堂,隻不過近年才開始接診,并且小有名氣。
“是。”
“我也與你說實話,我也想在京城開一家醫館,但我缺一位識藥性的人幫我采買藥材,你可願意幫我。”
代三七沒有想到眼前的姑娘膽子如此之大,不僅與蘭家對着幹,還要自己的醫館,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我這條命都是姑娘的,隻要姑娘發話,赴湯蹈火也願意。”
“沒有那麽嚴重,我正好想要一個這方面的人才,而你正好有這方面的才能。你如果願意過來,自然是最好不過。你如果不願意,那就算了。我救你不過是看不下去,今天就算不是你,是其他人,我或許也會救。”
“姑娘是個心善之人,這事不用考慮,代某自然是願意的。隻是姑娘,這京城的醫館,幾乎是蘭家的天下。你想要開醫館與他們一較高下,這條路不好走呀。”
“不試試怎麽知道。這裏是天子腳下,蘭家要是壞事做到頭了,自會有人收拾他們。”
聽着顧姑娘的話,代三七知道她有應對之法。
姑娘都不怕,他死過一次的人又怕什麽。
而顧雲潔也因爲在外面收了病人的緣故,徹底從宴輕的别院搬了出來。
靈寶看着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代葉,不由皺着眉頭。
怎麽說呢,她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點生氣。
“娘親,這位姐姐身上沒了生氣,可怎麽辦呀。”靈寶抓着顧雲潔的衣裳,滿臉愁容。
小潔聽着這話,吃了一驚。
靈寶能夠感受到萬物的靈氣,沒有在代葉身上感受到生氣,這說明什麽,說明代葉抱了必死的決心,如果不及時把她喚醒,她很可能就此長睡。
“靈寶,你有什麽辦法嗎?”
“娘親,我說了你會不會生氣。”
“你說。”
靈寶伸出手在自己頭發上一拔,拔下一根頭發:“用我的頭發入藥,會有一定效果的。”
“娘親,你平時梳頭發也會掉上一兩根的,這一根頭發對我來說不算什麽。但我身上有着滿滿的靈氣,分一點給那位姐姐,我也是同意的。”
顧雲潔聞言抱住靈寶,她的靈寶,雖然不是人類,隻是小小的靈芝精,但她比大部分人類還要善良,看不得有人在她跟前就此死去。
“好,娘親試試。不會對你的身體有什麽危險吧。”
靈寶搖頭:“不會的。”
當天晚上,顧雲潔在給代葉熬藥時,加了靈寶的頭發,又讓代婆婆和代三七輪流在她跟前聊天,聊她小時候開心的事情,聊她最關心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代葉果真醒了。
她醒來後,以爲自己到了地獄,所以才能看見爹和奶奶。
“奶奶,我們一家是在地獄團聚了嗎?不然我怎麽看見我爹了,他不是被蘭家抓走了嗎?”撞石柱前的記憶一波波襲來。
“沒死,我們都沒死。是姑娘救了我們。”代婆婆見孫女醒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顧姑娘很厲害,那個蘭家也不是姑娘的對手,蘭家沒有辦法,隻好放了你和你爹。”
“葉子,醒了就好。”
“爹。”
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
哭他們之前受過的苦,也苦他們劫後餘生的團聚。
“等你病好之後,給顧姑娘磕上幾個頭,她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
“好。”
得知代葉醒來了,顧雲潔也很高興。
“醒了就好,這段時間好好養着。我這裏安靜,不會有外人來打擾,你們且放心住着。”
“姐姐看着比我年長,以後我就叫你姐姐吧。”代葉很喜歡顧雲潔。
“我又要多一個姨姨了嗎?”
“哈哈。”
……
大火之後,蘭家得知那場大火,沒有死一個人,代家祖孫三人,早早的就溜了,這讓蘭世年很是生氣。
“可有查出來,那天那個姑娘什麽來路。”蘭世年自從出世以爲,還沒有受過這種窩囊氣。
“掌櫃的,你看不遠處。”
蘭世年撩開簾子,看着顧雲潔一行人進了鄭府。
“那個姑娘是什麽來路,與鄭府是什麽關系,速速查來。”鄭府可是史部尚書府,那個姑娘能夠出入鄭府,與鄭府是什麽關系。
怪不得如此嚣張呢,原來背後有人撐腰。
沒一會,下人就打聽了消息跑過來:“掌櫃的,那位姑娘是個大夫,是給鄭府的五小姐看病的。”
“替五小姐看病的?”
“鄭府的下人是這麽說的。”
蘭世年冷笑一聲:“我還以爲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原來也是個大夫,怪不得要與我們蘭家作對,這是想搶我們蘭家的天下呀。鄭府的五小姐,她也敢拿來試手,這是嫌命長了吧。”
鄭家的五小姐,不止是他們長生醫館的人看過,就是身爲太醫院院正的大哥,也上門看過。
鄭五小姐一出生便染了心疾,且她腸道不好,不管什麽藥她吃進嘴裏,最好都會刺激腸胃,心疾沒犯,拉肚子會先把她的身體拉垮。
所以這麽多年,鄭五小姐的藥都是經過大醫院的手送過來的,因爲吃不到多少到身體裏,效果是極差。
大哥爲此說過,要治療鄭五小姐的心疾,要先治她的腸道問題。目前來說,鄭五小姐對任何藥都不耐,效果不佳。
那個什麽顧姑娘,初來京城就敢替鄭五小姐治病,她倒要看看,是真有本事還是假把式。
如果是假把式,不用他出手,鄭尚書也不會放過她。
他心裏冷笑一聲,大戶人家的大門好進不好出,顧姑娘能進去,能不能出來,還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