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後,顧雲潔把他各處的傷口都縫合好了,并且沒了性命之憂。
“他的傷暫時沒事了,不過今天晚上至關重要。如果發燒,情況會有些複雜,如果沒有發燒,就不怕。”
齊夫人一聽,趕緊接話:“小潔,既然這樣,你晚上不如住在我們這裏,也好随時觀察他的情況。我們府上誰也不會醫術,要是他突然發燒,或者有什麽突發狀況,你也能及時處理是不是?”
顧雲潔當然知道這個問題,在這個患者沒有脫離危險之前,她也也不會離開。
“你要是不放心家裏,我現在就讓老齊去把你相公還有閨女接來。”齊夫人見顧雲潔沒有拒絕,又說了一句。
“不用,勞煩夫人派人通知我家相公一聲,就說我晚上有病人要照看,讓他帶着閨女先睡,不必等我。”
齊夫人聽了顧雲潔的話,讓管家親自跑一趟,務必把顧姑娘在府上看病并且住下的消息傳到楚公子耳裏。
管事不敢怠慢,問清楚楚公子這會在何處後,就動身了。
齊夫人還留了幾個丫鬟随時給顧雲潔使喚。
後半夜,患者果真發起了高熱。顧雲潔早就有了對症的方法,一副藥下去,天亮時分,熱就退下來了。
見患者退了熱,脈像什麽的,也都平穩下來,顧雲潔讓下面的丫鬟照看着,她去齊夫人給她準備休息的房間裏小睡一會。
沒一會,齊夫人就過來了。得知後半夜發了高熱,顧姑娘用藥退熱後就去睡了,讓丫鬟們照顧得周到一點,也不要去吵顧姑娘,還讓廚房多做些好吃的,一會顧姑娘醒了吃。
顧雲潔一覺醒來,外面的太陽已經挂了起來。她估摸着這會大概是早上八點多。
“顧姑娘,您醒了。”齊夫人的丫鬟聽見動靜,在外面喚了一聲:“我讓廚房把早飯拿過來,顧姑娘就在這院子裏用早飯吧。”
“多謝。”顧雲潔伸伸懶腰,打開門時,院子裏的桌子上,擺了好幾樣早飯。
清淡,精緻。
齊夫人與齊将軍聽說她醒來了,也過來。
“顧姑娘,昨天晚上聽說很是兇險,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你,老羅這次估計要交代在這裏了。”老羅就是床上患者的名字。
“顧姑娘,齊某除了佩服過已過世的金将軍,你是第一個。要不是顧姑娘大力相救,老羅的情況怕是不樂觀。”齊将軍對于老羅昨天的情況也是清楚。
他都要以爲,老羅這條命怕是要沒了。
顧雲潔已經吃飽,聽着二人的話,隻是淡淡一笑:“能救治,說明還有救的條件。有救的條件,我自然會全力以赴。”
醫生不是神仙,想讓人活就活,想讓人死就死。
她能救,隻能說明,患者本身的條件是可以救的,她隻是正好利用了這些條件而已。
“顧姑娘就是仁慈。”齊夫人越與顧雲潔接觸,越發現顧姑娘是個妙人。可惜,顧姑娘這樣的妙人已經成親生子,一想到這件事,心中就無限可惜。
“齊夫人這話說的,好像你們不打算給我診金一樣。”顧雲潔并不想人們把她想的多麽高風亮節與偉大。
治病救人是根本的,拿屬于她的診金,她也是不客氣的。
“要的要的。”聽着她的回答,夫妻二人都笑了起來。
“顧姑娘如此性格,倒讓我想起了一位故友。”齊将軍對于顧雲潔的行事作風,想起了金府的少夫人,顔若。
當年,顔若在軍中救人無數,被傳爲美談。金家家中發生變故後,顔若消失不見。
很多人都說顔若是敵國的人,因爲要報仇,所以嫁進了金府,并帶人把金府給滅了。
但他不這樣認爲。
像少夫人那般風姿,那般胸懷的人,不像是裝的。她嫁進金府,怎麽可能是爲了報仇,并視金府一百多條人命如草芥。
随着金府的滅門,顔若的消失,世人在短暫的悲痛之後,很少人再提起金府的人和事。
若是提起,就要罵上幾聲顔若。說她是紅顔禍水,爲了報仇,不惜設計滅了金府滿門。
如果不是她,爲什麽金府滿門都死了,獨獨她和她剛出生不久的女兒找不見。
肯定是做了虧心事,抱着女兒不知躲到了哪裏。
“噢?”顧雲潔挑眉:“能讓将軍懷念的人,想來肯定有過人之處。”
“她也是一位女子,同顧姑娘一般,身懷一身醫術。她治病救人無數,隻不過最後家中發生了一些事情,她消失了,世上再無她這個人。”
顔若的名字,鮮少人知道。
但金家少夫人這個名号,卻被大家所知。
提起金家少夫人,必是一片罵聲。
“顧姑娘與她,都擁有一身醫術,性格脾氣也都相似。如果不是顧姑娘從小生活在鄉下,我都要以爲你是那人的女兒了。”他年輕時,受過一次劍傷,當時傷得不輕,正好少夫人就在軍中,幫她看好了,所以近距離的與少夫人接觸過一次。
現在越看顧姑娘與少夫人越像,從年齡方面來講,二人就像是一對母女。
隻是可惜,金家出事了,顔若這個人也從世上消失了。
顧雲潔眼皮動了動,想到上次顧成剛交給她的那副畫,要不要拿出來給齊将軍辨識一二,想了想還是算了。
就算要拿出來,得也找個合适的時機。
“我娘也會一些醫術,如果不是我娘留下大量的醫術與藥方,現在的我,也不可能有機會給人看病。”
“你娘她也會醫術?”
“是,不過她在我年幼時,就因身體生了大病去了。”
“你的醫術就如此了得,你娘的醫術想來更加了得。”齊将軍歎息。
原來,這世上懂醫的女醫者還是很多的。隻是很多不被世人所知曉而已。
說話間,丫鬟來報,說是房中的病人醒了。
齊将軍第一個跑過去,高興的看着床上的人兒,輕輕喚了一聲:“老羅,你怎麽樣?”
床上的患者看着眼前的老友,眼睛一熱,紅了:“老齊。”
他剛剛睜開眼,以爲自己到了陰曹地府。看到急切喚他的老齊,就打消了那個想法。
老齊就在邊上,怎麽可能在陰曹地府。
“你感覺怎麽樣?是顧姑娘救了你。”老齊把位置讓出來,讓顧姑娘上前:“這位就是顧姑娘,她醫術高明,把你從鬼門關救了出來。”
老羅看着眼前的女子,失聲:“少夫人。”
老齊幹咳一聲:“老羅,這不是少夫人,這是顧雲潔顧姑娘,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老羅看着眼前的少女,晃然記起當年。當年,少夫人也是一身藍衣站在他的跟前,替他治好了傷痛。
不管是臉型還是身型,都和當年的少夫人一樣。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老羅聽到老齊的提醒,腦袋也清醒不少:“多謝顧姑娘。”
“不知你口中的少夫人,可是剛剛齊将軍嘴裏的那位女醫。和我長得很像嗎?”顧雲潔看着老羅的反應,直接問出聲。
她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沈春雨之所以會醫,或者說身上有各種好藥,不是她自己做的,或許是别人拿給她的。
又或者,她的主人會醫,所以她跟在身邊也會一些。
“身型氣質和年輕時的少夫人很像,剛剛我腦子不清醒,沒有看清,認錯了人,還請姑娘原諒。”
“剛剛齊将軍也說,我和他以前認識的一個人很像,想來你們嘴裏說的是同一個人。”顧雲潔淺笑:“不知她現在在哪裏,有機會說不定可以拜訪一下前輩。”
說到少夫人,老羅一臉的凝重:“少夫人或許不在這個世間了。”
“對不起。”
顧雲潔沒有再提這位少夫人的事情,隻是說了一些注意事項。老羅謝過她,十分感激。
顧雲潔回去之後,老齊與老羅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後老齊重重歎了一口氣:“你剛剛是不是和我有一樣的懷疑。”
“這位顧姑娘,不知她是什麽來曆。”老羅輕輕問了一句。
“我這些天也在打聽這些事,正好打聽到了一些事情。”老齊坐在床頭,緩緩的開口:“她當年是被一個叫沈春雨的人帶到上保村的,并嫁給了上保村的村民顧成剛。一年以後,沈春雨病死,她由顧成剛撫養長大。”
“沈春雨?”老羅回想着:“會不會是少夫人改了名字?”
在老羅的心裏,少夫人不是害金府的兇手,也不會是那種人。
她的消失,肯定是敵人故意的,爲的就是讓大家以爲害金府滿門滅門的人就是她,轉移大家的視線,從而讓大家根本查不出真正的兇手是誰。
“這件事想要确認也簡單,就看你敢不敢?”
“什麽?”老羅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老齊在老羅的耳跟前輕輕說了幾句。
老羅蹙眉:“這……。”
“想知道沈春雨是不是少夫人,隻有這一種辦法。”
“行。”老羅一咬牙:“我去試試。隻是少夫人的畫像,你有?”
“正好聖上讓我尋找當年從金府丢失的鐵騎令,想要調金家的一些畫件還是可以的。”
老羅警惕的看着老齊:“老齊,當年你我都是承過少夫人的救命之恩的。如果顧姑娘真是少夫人的女兒,你想幹什麽?你不會想利用她找到鐵騎令吧。”
“你這說的什麽話。如果顧姑娘是少夫人的女兒,我護她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傷害她。但我現在是定遠将軍,有些事情也不能不做。如果顧姑娘真是小小姐,這件事我自有辦法圓過去,我不必緊張。”
“最好是這樣,如果你想利用小小姐達成你的目的,要我看,小小姐不找也罷。”
“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老齊聞言有些生氣:“如果顧姑娘真的是小小姐,抛開她本身的身份不說,她也是我們齊府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我家夫人和兒子的病,說不定什麽時間就犯了。救命之恩,湧泉相報,這些道理我都懂。”
“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老羅看着他:“我不同你,你有官職在身,又有這麽多家人要護,牽挂衆多。我就孤身一人,如果真的找到了小姐姐,勢必要留在她身邊保護他。你如果起了對小小姐不利的心思,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不用你提醒。”老齊也是沒有好氣:“小小姐與當年的少夫人雖說沒有八分像,但也有五六分。當年見過少夫人的人,怕都能認出她來。我們得在别人找到她之有,确認她的身份。要不然,她就真的危險了。”
金家的事情是不是少夫人做的先不說。如果小小姐真是少夫人的女兒,金家的小小姐。她一出現,會引起很多人的震動,說不定會招來殺身之禍。
“行,你把少夫人的畫像放我這裏,下次她替我檢查時,我無意中掉下來,看看她的反應。”老羅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當務之急,是要确定顧姑娘的真實身份,她到底是不是小小姐。心裏希望她是,又希望她不是。
如果是,後面的路怕是難走。
如果不是,她還是顧姑娘,想做什麽做什麽,不會有人阻攔她的路。
……
顧雲潔回去的路上,也是在想這個問題。
她現在對齊将軍還有老羅嘴裏的那位少夫人的身份非常感興趣。對方也會醫術,且自己與對方有幾分相像,不然老羅也不會把她當成是那個少夫人。
所以,自己與那個少夫人有沒有什麽緣分,對方是什麽人?爲什麽老齊會說,她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難不成,她也是穿越來的,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她回去了。
她不能輕易把畫像亮出來,得先打聽清楚那位少夫人是什麽人?什麽身份?
聽二人的語氣,與那位少夫人肯定是舊識,且不是壞人,直接把畫像拿出來,也不是不行。
一時間,顧雲潔很是糾結,有些煩躁的撩起簾子看了一眼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