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讓顧雲潔自己搶先了一步,她來晚了一步。
劉子玉如果說的是真的,顧雲潔她們有本事,能種出畝産千斤的水稻,那可是大事。
這件事如果是由大哥上報上去的,說不定就是大功一件。
所以,聽到劉子玉說了之後,她立馬趕了過來,沒有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她告知大哥和顧雲潔告知大哥,是不一樣的。
由她告知,這個功勞就歸她們自己了。
顧雲潔自己來告知,以後大哥就算有了功勞,也跟陳家沒有什麽關系。
……
劉子玉見陳夫人回來,急切的迎上前:“娘,舅舅那邊怎麽說,可要派人去查看。如果是真的,是不是要治顧雲潔一家的罪。”
是真的,表示顧雲潔一行人隐瞞不報,是可以治她們罪的。
陳夫人聽着她的話,白了她一眼:“你們家早知道也不知道早點來說。我一早過去時,人顧雲潔也在那裏,特地來請大哥過去看看的,沒我們家事情了。”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今天早上來說。
動作遲了,說什麽都是空的。
劉子玉一聽,發怔:“顧雲潔她自己來報官了?”
顧雲潔有那麽傻,收了水稻第一時間送來官府?
“人家腦子比你好用多了。”陳夫人冷笑一聲:“行了,好好養胎吧,沒什麽事不要操心這些事情。”
雖然送了個消息過來,還不如不送呢,聽着就鬧心。
劉子玉捏着帕子,心裏不太得勁。
這個顧雲潔還真是有兩下子,收了水稻自己送水稻來了官府,如此一來,康大人就不能朝她們發難。以後有了功勞,還是分一半給顧雲潔她們。
不行,她得盡快把這個消息告訴娘她們,讓她們再想想辦法,絕對不能讓她抱上康大人的大腿。
她讓丫鬟出去了一趟。
讓她找人帶個口信回村裏。
……
顧雲潔也沒有隐瞞水稻的事情。自古以來,糧食都是大事。她們家水稻種得好,就算她們自己不上報,也會有眼紅的村民上報的。
與其等官府來責難,不如主動一點,把事實告訴他們。
一個時辰後,馬車到達上保村。
此時的曬谷場上,是一粒粒金黃的谷子,顆顆飽滿。因爲地方不太夠,鋪的有些厚。
康順舟看着滿曬場的谷子,眼裏大放異彩。
這些水稻是真的好,顆顆飽滿金黃,一看就和普通的水稻不一樣。
“你們家的水稻種在那裏,帶本官過去瞧瞧。”
今天收剩下的兩畝地,過去時,隻剩下一畝地不到的水稻還沒有收。
水稻的禾苗要比一般的水稻要長些,不僅如此,杆子什麽的更加結實,長得非常粗壯。
他拿了一把帶走,說是要回去研究研究。
顧雲潔自然不會反對。
“你之前說,如果本官要這些稻子,得出銀錢買。”康順舟問。
“大人,我這是也普通百姓,種下一季水稻當然是指着有收成。不管是誰要,我都會賣。”
意思是,你們官府不要,我就賣給其它人。
以水稻的長勢,根本不愁賣不出去。
康順舟哈哈大笑,這個顧雲潔是隻狐狸,從來不會吃虧的那種:“本官先跟你要五百斤。你放心,本官不會少你銀錢的,等曬幹之後送到縣衙,讓賬房付銀子于你。”
“大人說話我自然是相信的。你放心,曬幹之後,第一時間送到縣衙。”
康順舟看了一遍之後,隻要了五百斤。
他自然是有一番計較的。
首先,這是顧雲潔第一次種,後面會怎麽樣誰也不清楚。第二,他還想看看秋子這一季的長勢如何,如果秋季水稻長勢也能如此喜人,就足以說明,這就是一件大事。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上報給上級,不,這件事他要直接上官給朝廷。
一旦秋季水稻産量也是這麽多,下一步,就可以全國範圍内推種了。産量一下子翻幾倍,他就是全國的功臣,說不定連升級幾級,登到高位也是有可能的。
康順舟一回到京城,就給還在京城的陳光實寫了一封信,讓他在京城再待一陣,他有重要的事情讓他交代與玉親王,并順手把水田裏抱回來的沒有脫穗的禾苗,以及脫了粒的水稻各裝了一份,讓陳光實務必交到玉親王的手上。
做下這些事情後,康順舟才想起,沒有吃一下新品種的水稻口感怎麽樣,趕緊讓人送去脫皮,看看口感怎麽樣。
……
顧蘭氏打開鍋,聞着裏面的米飯香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這香氣可真香呀,比之前的品種香了不止一點。聞着這個香味,我都有點舍不得吃飯了。”
“光香也沒用,奶你趕緊嘗嘗啥味。”顧雲潔也不确定,這個香味會不會和現代的一樣。
種子是現代的,但土囊是古代的。口感會更好,還是會更差,誰知道呢。
不是用撈的飯,而是用蒸的米飯。
沒有把米飯原來的香味流失,一打開滿到的米飯香,吃進嘴裏,軟糯香甜,特别不錯。
“口感也好。”顧蘭氏吃了一口:“吃這個米飯,不用飯菜都能吃得下去,太香了。”
顧成剛也趕緊嘗了幾口,的确很香,比之前家裏吃的大米要軟很多,不硬。
不用飯菜确實也能吃得下去。
顧雲潔見爹和奶奶吃得香,也趕緊試了一下。
這個口感不得不說,确實夠驚豔,比她在現代吃的米飯還要香。
這是什麽原理呢。
難不成真的點土囊有關系。
從插下去到現,沒有打過一次農藥,用的都是天然肥。就是鋤草,用的也是人工拔草。
天然手段種出來的水稻,就有一股天色的米香。
好聞,好吃。
“粗略算了一下,我們五畝水田收了差不多有六十擔濕谷子,不除意外的話,最後肯定能有三千多斤幹的。”
曬幹之後,不是說可以馬上入倉庫。
還是把那種壞的,空心的顆粒用谷風機搖出來。
那就是畝産六百多到七百的樣子。
這個數字,已經非常驚人,比之前的水稻翻了一倍不止。
一家人正吃着飯,就有幾個村民來到了家裏。他們一進小潔的家裏,就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米飯香氣。
這是一種,他們以前從來沒有聞過的香氣。
“成剛,你們現在吃的這米飯,是新稻子蒸的米飯嗎?”
顧成剛點頭:“是的,你們要不要一起嘗嘗,口感不錯,不用菜也能吃掉幾大碗。”
“我們也嘗嘗。”幾人坐下來,每人吃了一小口,那口感真的太好了,又香又軟,吃過之後,嘴巴都是香的。
“不僅産量好,口感也好。之前我們還笑小潔膽大,什麽樣的種子都敢往回買,沒有想到這水稻種出來的效果驚人。我們這次過來,也是想問問你們留不留種子,給我們也留上一點。還有,你們家這谷子賣嗎?多少錢一斤,我們也想買一點回去自己家吃。”
太香了,偶爾用來吃上一兩頓也是好的。
“你們要多少種子?”顧成剛拿出一本本子,讓顧雲潔記上:“回頭曬好了,你們過來拿就是了。”
二人說了一個數,又各要了一百斤谷子。
他們幾人走了之後,又來了一拔人。
可以增收一半以上的水稻,誰不想要。
之前他們笑顧雲潔年紀小,不懂事,有銀子多,連天價的種子也敢買。
現在呢,咣咣打臉。
這水稻,不僅産量好,還好吃。
這樣好的水稻,他們秋季也要種。
顧雲潔種這種水稻時,本來也沒有想到要壟斷,是想更多的人種上這種水稻,不會有人餓死,能吃飽肚子。
一頓飯,因爲村民不斷前來,吃了一個多時辰才吃完。
“我去守夜了,你們趕緊睡吧。”曬谷場裏那麽多谷子放着呢,不收着不放心。
“爹,我和你一起。”顧雲潔從剛剛開始,眼皮一直跳個不停,爲了壓下心中的不安,要和顧成剛一起去。
“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在家上吧。”
“沒事,困了我就回。”
“那就走吧。”
這幾天天氣特别好,晚上一擡頭就能看到萬裏無雲的天空,以及數不清,但一閃一閃的星星。
擡頭可見星辰,說的就是這般光景吧。
顧成剛在邊上搭了個簡易的睡覺的地方。見小潔靜靜的坐在一邊,他也沒有開口。
“爹,等收完水稻,府城那邊的鋪子差不多也要開業了,你和奶會和我們一起過去嗎?”
“想聽真話嗎?”
“自然。”
“我并不想離開這裏。你娘葬在這裏,我如果走了,她一個人很孤單。再說,你奶老了,身體不好,也不想因爲她想回來一趟,因爲身體的原因,奔波在路上。”顧成剛說的是實話:“不過,你們要是忙不過來的話,我可以去幫忙一段時間。”
“你說的不是實話。”顧雲潔輕歎一聲:“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在擔心有朝一日我身份暴露,就沒有了你的容身之地。你放心,不管我是什麽人,隻要你不嫌棄我,你就永遠是我爹。”
“我不擔心這個,你是我養大的,我還會不了解你。”顧成剛看着滿天星辰,很多年前,有個女人找到他,問他:“剛哥,你願意帶着我一起走嗎?”
他二話沒說,帶着她回了老家。
那一段時間,是他生命裏最快樂的時光。
“爹,我想聽聽你和娘的故事,你可以和我講講嗎?”面對天空中一眨一眨,閃閃發光的繁星,顧雲潔很想知道娘和爹是怎麽認識的。
從爹之前的描述中可以知道,他們伺候的不是同一個主人。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娘會抱着還在襁褓中的她,嫁給顧成剛呢。
如果不是沈春雨,原主早死在了十六年前,也不會有後來的自己來到這裏一說。
提起沈春雨,顧成剛的臉色柔和了許多。
“我和你娘并不是一開始就認識的。”顧成剛聲音輕輕的:“當時我受傷,主家不要我了,給了我一筆銀子,讓我收拾東西回去。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群山匪,他們把我的銀子都搶走了,身受重傷。你娘及時出現,救了我一命。
原以爲我跟你娘就隻有那次緣分了,沒有想到幾天後,她找到了我,手中多了一個嬰兒。她用懇求的眼光看着我:“剛哥,你能帶我走嗎?你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當你的妻子。”
當時的她,受了很重的傷。
我不知道她從哪裏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她的眼睛看向我時,我知道我拒絕不了。點點頭,接過她懷中的嬰兒,牽着她的手一起回家。”
“我娘沒有跟你講過我的事情嗎?或者說,跟你提過她主家的事情。”隻要提到過,根本不用查,直接找上門去就可以了。
顧成剛搖頭:“你娘什麽都沒有說,隻說那孩子以後就是我跟他的孩子,任何人問起都是。至于你的身世如何,她沒提半句。她不提,我們也沒問。就這樣,她跟着我走了半個多月回到了這裏,開始了我們的生活。
她雖然會醫術,手中也有一些藥。但她身上的傷太重了,把身上的藥都吃進去,也活不久了。
當時劉清山正好需要救命藥,她把她的那顆拿了出來救了劉清山,不久之後,你娘實在不行了,丢下我們父女兩個走了。當時如果知道劉清山不是個人,我一定不會讓你娘救他,而是讓她吃下那顆藥。我不知道她還能活多久,隻知道她如果自己吃下了,肯定能多活幾天。”
世事難料,原以爲劉清山會記下春雨這個人情,哪想到,一家子都是忘恩負義之人。
如果時光倒流,顧成剛絕對不會同意沈春雨救劉清山。他從來不欠劉清山什麽,救不是本分,也不是應該的。
劉清山并沒有把這救命之恩放在心上,反而認爲與小潔訂親,算是給了小潔體面,還了救命之恩。
呸。
他隻恨沒有早點認清劉清山的真面目,一直把他當成敬重的長輩,哪裏想到他就是個十足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