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說這話是有私心的。在她看來，去一趟縣城請大夫，問診加上來回的車費和藥錢，可不是一筆小錢。
小潔那裏不一樣。
她不看診，隻給藥。
不過是一點藥，能花多少錢。
“成剛不是說，沈春雨留了藥方給小潔。鄉裏鄉親的，我們不要求她送，問她買總可以吧。”
“不去。”周氏直接拒絕：“她敢給，我還不敢要，誰知道她給的是不是真的藥，會不會害了我們子皓。”
“就是。”何氏附和大兒媳：“你沒看到她今天的态度，嚣張得很。”
在她們看來，顧雲潔看不得她們有半點好日子過，真要主動尋求她的幫助，肯定會讓她笑掉大牙，說不定還會在藥裏動手腳。
朱氏見大嫂和婆婆不聽，沒再說話。
隻是心疼家裏的銀子，心裏念着也不知道子皓那邊什麽時候放榜，如果子皓沒中，她就要求分家。
再不分家，公中的銀子全都要用沒了。
……
第二天一早，顧蘭氏呀的一聲。
顧雲潔剛從外面跑步回來，聽到顧蘭氏的聲音，不由進了顧蘭氏的屋子裏：“奶，咋了？”
“你們看，我們家這仙藥邊上長了小仙藥呢。”顧蘭氏眼神裏都是驚喜。
顧雲潔順着顧蘭氏的眼光看過去。之前那顆何首烏讓顧蘭氏系着紅布，而在何首烏的根部地方，上面竟然生出了小何首烏。
這……。
顧雲潔都有些驚奇，沒有想到這百年何首烏還有這等活力。
靈寶跑進來，看到何首烏的情況，隻是嘿嘿一笑，什麽也沒說。
顧雲潔把她拎回房裏，偷偷問着閨女：“靈寶，那是怎麽回事。按理說，它一把年紀了，還能長出新的何首烏。”
“娘，它天天與我在一起，我身上的靈氣多少能分到它身上，不奇怪。”靈寶一點都不奇怪。
她和何首烏都屬于有靈性的東西，隻不過她身上的靈氣要比那顆強盛一些。
“不會對你的身體有什麽影響吧。”顧雲潔有些擔憂。
“沒有的。”靈寶搖頭：“有它在的地方，我也能睡得更安穩。”因爲它的身上有山中土地的氣息。
想到它們都是從山中挖回來的，也就理解了。
“那它新長出來的那些，能長大嗎？”
“娘親可以把它們擰下來入藥，它們的藥效也不差呢。”靈寶想了想，建議。
“好，我知道了。”
不等顧蘭氏反應過來，顧雲潔一把把上面的新生何首烏揪了下來，顧蘭氏看着心疼：“這才剛長出來呢，就不能再讓它們長長。”
“我想着剛長出來的，藥效才最好。”
“小潔，小潔。”甯清花從外面進來，還把門關上：“你們聽說了沒有，聽說劉子皓又吐血了。劉子皓都病成那樣了，周氏她們也不去請大夫，也不知道是想幹什麽？”
這一點是讓甯清花想不通。
劉子皓是何氏與周氏的心肝寶貝，前兩天她們還很積極找大夫，從昨天開始，她們就好像認命了一般，不再找大夫過來。
“她們都不急，我們急什麽？”顧蘭氏大概有猜中原因。她們心裏害怕，害怕劉子皓真是得了什麽髒病。
如果真是這樣，那無疑是晴天霹靂，讓她們沒臉給劉子皓治病。
“我隻是奇怪。按理說，劉子皓沒有放榜，還不确定有沒有考中，何氏與周氏不應該這樣才對，這态度有些奇怪。”
“大概是得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病，不敢去看大夫吧。”顧蘭氏冷哼一聲。
昨天小潔好心去她們家看病，結果她們是怎麽做的。狗咬呂洞兵，不識好人心。
甯清花聞言湊到顧蘭氏身邊：“不會吧，小潔昨天是不是看出什麽門道來了。”
甯清花是相信小潔手上是有神藥的。當日水妹家的大兒子，縣城的大夫都說沒得久了，是小潔把救回來的。
說不定真像成剛說的，當年小潔她娘給她留下醫術和方子，小潔現在又變得聰明了，一學就會。
“我可不管這件事，省得最後有人又把髒水潑到我們小潔身上。”顧蘭氏沒有細說。
甯清花聽着這話，心裏有了數，也不再打聽，隻是感歎道：“這劉家最近也是倒黴，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估計是風水出了問題。”
顧蘭氏沒有接話，不是風水出了問題，是她們家的根子出了問題。
傍晚時分，周氏看着兒子一直高燒不退，咬了咬牙來找顧雲潔。
小潔當年手上有神藥，成剛說小潔把方子留給了小潔，她身上肯定也有方子。
正好也能試出來，她能治病一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昨天是我們不對，沒有搞清楚原因誤會了小潔。”周氏站在顧雲潔和顧蘭氏跟前：“子皓昨天燒得神智有些不清，我們問他身上的傷哪裏來的，他說跟你有關，我們也相信了。小潔，子皓生病了，有些事情記得不是很清楚，你就原諒我們這一會。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我還看着你長大，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周氏心裏猶豫了好一會才說出了這些話。
如果小潔拒絕，她可以對外說小潔雞肚心腸，這麽點事都放在心上。如果小潔答應，也得看看藥效，藥效不好的話，還能再鬧一鬧。
“你們昨天不是說了，小潔隻是個騙子，哪裏會治病。昨天不相信我家小潔，今天又叫小潔上門治病，不會又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等着我們家小潔吧。”顧蘭氏挑了挑眉，語氣陰陽怪氣。
周氏賠着笑：“嬸子，昨天是我們不對，你大人有大諒，原諒我們一次。當年小潔娘救過我家公爹，這事大家都是清楚的。不用小潔上門治病，隻求當年她娘留下的那種神藥，一顆便好，我們花銀子買。”
當年公爹命懸一線，是小潔她娘贈藥給公爹，公爹才撿回一條命。
“昨天鬧事不相信的是你們，今天求藥的也是你們。萬一你們求了藥，見藥沒有效果又說我們小潔是騙子，我們可擔不起這個罪名。縣城好的大夫還是不少，你們還是去縣城請高明的大夫吧。”顧蘭氏不想再讓小潔與她們家扯上什麽瓜葛。
一窩子沒有良心的人，哪裏懂知恩圖報，說不是一眨眼又扣了什麽帽子下來。
“我是誠心來求藥的，這是你們的态度嗎?再說，我們又不是不給銀子？”周氏聽着顧蘭氏的話，臉色都變了。
“你們誠心不誠心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藥在我們手裏，我們想賣就賣，不想賣就不會賣。”顧蘭氏冷哼一聲：“再說，你們家子皓得的那病，我們小潔也沒有辦法。”
周氏聽着顧蘭氏的話，臉色青紅交錯。
見奶奶說的差不多了，顧雲潔在邊上說了一句：“嬸子，你們最好還是另外找大夫看看，我手上那藥幫子皓治不好那病。還有，那病你們得盡快找大夫治，時間拖得越久，後面越難治。”
劉子皓那病得的時間不久，不過剛發病。隻要及時大會，勉強能控制住。時間拖得越久，就不好說了，說不定影響壽命，沒幾年活頭。
周氏聽着顧雲潔的話，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不由破口大罵：“你們不給便不給，用得着這樣詛咒我兒。我兒爲人闆正，不可能會得那樣的病，都是你們的誣陷。”
周氏壓根不信，顧雲潔有什麽辦法：“我話已經說到這裏，你們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是你們的事情。”
周氏罵罵咧咧的回去了。
何氏聽了周氏的話，也跟着一起罵：“我看她們就是不安好心，不想我們家好。子皓怎麽可能得那樣的病，這樣，你明天一早讓家齊趕馬車，我們自己走一趟。”
顧雲潔那裏指望不上，隻能去縣城跑一趟了。
“她肯定是不會，所以不敢賣我們藥。”
一早，劉家齊坐在前面趕牛車，何氏與周氏扶着劉子皓坐在上面。
劉子皓意識不清，臉蛋紅撲撲的，一看就燒得不清。
大早上的，大部分人都沒有起來，他們出發了。
到了縣城時，天已經大亮。
他們這次不找郭大夫，找朱大夫。
朱大夫倒是接了診。
“怎的這樣嚴重了？”朱大夫看着燒得意識模糊的劉子皓，吓了一跳。
周氏眼皮一跳：“多嚴重？”
“這燒要是退不下來，會有性命危險？”
已經不是普通的風寒了，是燒及内裏。
周氏一聽，身子一軟，差點沒倒下去，當即給朱大夫跪下：“大夫，求你救救我兒，我給你磕頭了。”
她雖然有兩個兒子，但大兒子是她傾注了最多心血的，也是寄予最大希望的，怎麽能出事。
“不僅如此，他好像還得了花病。”朱大夫搖了搖頭：“我隻能先給你們開點藥壓制一下，至于有沒有效果，我也不能保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一個人那麽說，可能是誤診。兩個人說，說明真有可能。
劉家齊一把揪住意識不清醒的劉子皓，語氣陰森森的：“子皓，你跟爹說，你是不是去過不幹淨的地方睡了得了病的女人。”
劉子皓這會意識昏昏沉沉的，身上更是有火在烤一般：“爹，我是跟着同窗去了幾次，肯定是他們搞錯了，不可能的……。”
他運氣不會差成這樣，不過去了幾次那種風流地方，就染上了花病，不可能的。
劉家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不僅去過，還去了不下一次。
此時的他，心裏恨不得給劉子皓一巴掌，沒出息的東西，功名沒有考上，就敢去那種地方。
一家人從縣城回來的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子皓真得了花病是一，子皓身上的燒會很退，萬一退不下來，會有生命危險。
周氏隻覺得天地間都變了顔色，黑乎乎的一片。
何氏整個人也昏昏沉沉的，不知後面的路要怎麽走。
子皓是劉家的希望，她們把那麽多希望給了劉子皓，結果還沒有出來，子皓卻成了這樣。
“娘，自從與小潔退婚後，我們家倒黴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詭異的不行。”劉家齊在前面趕車，緩緩開口。
“可不是，我們家倒黴事就是與她退婚後一件一件來的。”何氏一想，可不是這麽回事。
“那你們說怎麽辦？總不能看着子皓就這樣，萬上子皓考中了，命卻沒了？”周氏眼淚嘩嘩的。
“我在懷疑爹的那個箱子？”劉家齊沉默半晌後，輕輕開口。
何氏身子一怔：“老大，你是啥意思？”
“如果那個箱子當真是從沈春雨的棺材裏拿出來的，現在這些事，很有可能是她在背後作崇。”
“我們與小潔還有親事時，什麽事都沒有。與小潔退親後，各種倒黴事都來了。你們想想是不是這麽一回事？”
“當家的，你的意思是？”
“當年這門親事，是沈春雨用藥救了爹的命，爹親自定下的。結果，我們出爾反爾毀了這門親事。沈春雨估計不甘，事事與我們作對，不想讓我們好過。”
“當家的，你這越說越懸乎。那個箱子還在我們家，要不直接還給她吧，省得她天天在我們家生事，一定安穩日子都沒有？”周氏當真是怕了。
一想到家裏留着一個死人箱子，她就害怕對方真的會出來搞事。
“要不直接扔了，或者趁着沒人把那箱子埋回沈春雨的墳裏去。”那裏面的東西被老頭子送人了，沒有值錢的東西，留着箱子也沒有用。
“讓我想想。”劉家齊懸入沉思：“看看用什麽辦法還回去？”
“可裏面的東西都沒了，要怎麽辦？”公爹也是，幹嘛拿死人的東西送人。現在好了，動了人家的東西，人家上門索命來了，這不是害人嗎？
周氏也好，何氏也好，一想到那是死人的東西都頭皮發麻，心裏罵着劉清山，沒事抱個死人箱子回來做什麽。
現在家裏的倒黴事一件接着一件，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一回到家，劉家齊就把那個箱子找了出來。
朱氏一看大哥把箱子拿了出來，以爲是要分家了，趕緊去把自家男人從地裏叫了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