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食就算了,還喜歡上蹿下跳,要人一直跟在屁股後面追着喂,偏偏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小萌臉,讓人覺得嗓門兒大了點都是罪過,隻能認命的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勺子,跟在後面苦口婆心的勸着。
吃點吧,吃點吧。
燕晚清累的滿頭大汗,腰杆子都要直不起來了。
“你吃不吃?”她将碗勺往桌子上一放。
瞬間還熱鬧的飯桌,鴉雀無聲。
燕從則從凳子上爬下來,兩雙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燕晚清,很快眼圈就紅了,小嘴一癟,眼看着就要哭出聲兒來。
燕晚清深呼吸一口氣:“老娘數到三。”她用手指着桌子上的碗勺:“自己上桌吃。”
“一”燕從則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沒動。
燕晚清眯起了一雙桃花眸,眸光發亮。
“二!”她聲音提高。
燕從則眼神之中閃爍過絲絲害怕,他超前動了動。
燕黎安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這一招要是有用的話,燕晚清這邊已經數到了。
“三——”
尾音還沒有落下,隻看見那一團小身影瞬間竄到了桌子上面,乖巧的端起了碗勺,用勺子挖了一大口塞進了嘴裏,然後讨好的看向的燕晚清,口齒不清:“母親你别生氣~”
燕黎安感覺自己的下巴掉了。
衆人的目光也帶上了驚愕。
“這才是娘親的好寶寶。”燕晚清上前雙手拖住他的肉包臉,在額頭上落下一吻,毫不吝啬的贊賞道:“男孩子大丈夫,就應該自己吃飯飯。”
燕從則被誇了,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嘴裏的,又挖了一大勺塞嘴裏:“窩是大丈夫!”
好家夥。
看着面前母慈子孝的一幕,衆人徹底傻眼了。
這難道就是血脈上的壓制麽?
這就是讓人懼怕到骨子裏的“老子數到三”?!
“乖兒子喝點湯,别噎着了。”燕晚清用湯匙挖了一勺湯,小心翼翼的吹了吹,遞到了燕從則的小嘴邊上,好似剛剛發飙的母老虎根本不是她,眼下雙眸之中充滿了母愛的光輝,而小從則也十分給力,一勺接着一勺的喝着,很快小肚子就吃的圓滾滾了。
“母親!母親吃不下了!”燕從則打了個飽嗝,從椅子上翻下來,雙手捧着小肚子。
“哎呀我兒子真棒!”燕晚清拍起雙手鼓掌,末了不忘束起大拇指。
小孩子吃飽了就想睡覺,于是被奶娘抱着下去了。
燕晚清這才心裏松了一口氣,開始自己吃起飯來。
“本來還以爲你與這孩子會有些陌生,到底是親生母子,讓我白白擔心了。”孫青蓮心裏松了一口氣,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在了燕晚清的盤子上:“看你瘦成了什麽樣子,多吃點肉。”
燕晚清夾起肉往嘴裏放,然後又吃了一大口米飯,肉炖的很爛,配合着大米飯的清香,肉汁肉香在口腔之中迸濺,十分的下飯,她吃的異常的滿足。
“看來朕來的恰是時候,你們剛好吃着呢。”一道女聲從門口的位置傳來,隻見身着常服的秦舞,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大廳。
衆人立刻起身就要參拜。
秦舞趕緊擡手制止了。
“是朕不請自來,諸位免禮。”秦舞樂呵呵的笑道,柔美的面容之上都是親切。
她的眸光環顧四周,最後悄無聲息的落在了燕晚清的身上,微微挑眉:“這位是……”
燕晚清知道燕家門人沒有過來通報,定然是秦舞特意囑咐的,自己與五妹他們剛回家沒多久,她後腳就跟了過來,定然是收到了消息,此番若是自己再藏頭露尾的,不免有些小家子氣了。
于是燕晚清緩緩擡起頭,美眸堅定看向秦舞:“草民燕晚清,拜見女皇陛下。”
見燕晚清自稱草民,秦舞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内斂,很快她笑着向前:“之前聽聞你被楚祁那厮綁了,朕一直很擔憂,眼下你回到了秦國,朕便安心了。”
“多謝女皇陛下擔憂。”燕晚清不卑不亢。
她與秦舞之間見過,早年間她初爲女皇,還沒褪去身上的少女稚氣,可是眼下三年已過,秦舞卻成長的驚人,周身已現王者之氣了。
“都坐下吧,朕剛好也沒有用膳,大家都是熟人,不要這番客套,坐下坐下,朕都餓壞了。”秦舞笑着說道,那邊阿滿已經讓人加了位置和碗筷。
秦舞沒有去坐主位,反倒是直接拉着燕晚清在旁邊坐了下來。
她看見燕晚清,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可見過孩子了?小從則簡直就是你的翻版啊燕晚清,長得别提多可愛了,朕早就想收他爲幹兒子了,這回你回來,這件事情終于可以趕上日程了。”
秦舞想要收燕從則爲幹兒子。
這件事情……
燕晚清眼中閃過了一絲暗光,不過她勾了勾唇角,笑的十分柔和:“能成爲陛下的義子,是那小子的福氣了。”倒也沒有拒絕。
燕家在危難之時,承蒙秦舞照顧,眼下哪怕知道她是故意想要燕從則當義子,燕晚清覺得自己也不能拒絕。
她知道自己應該報答秦舞。
秦舞也想要趁這個機會,拉近與自己之間的關系。
廚房裏又重新備了菜,将桌子上吃過的菜都換過一番。
因爲秦舞的到來,一頓飯吃的鴉雀無聲,衆人都收斂了很多。
等到吃完了飯,燕晚清邀請秦舞去花園中轉轉,衆人這才四下散了開來。
花園之中有很多桂樹。
此時桂花初開,空氣中彌漫着淡雅的香氣。
燕晚清忍不住猛地吸了一口氣。
秦舞站在旁邊也跟着吸了一口。
二人年紀相仿,也曾年少輕狂,此刻千帆過盡再見面,不由得相視一笑。
“陛下不會到現在還惦記着我大哥吧?”燕晚清沒客氣,直接問道。
飯桌上秦舞似有若無的看着自己的大哥,眼神都要拉絲了。
秦舞被說中心思,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縱觀秦國上下,隻有你大哥配當朕的皇後。”
這句話要是被大哥聽見,一定會連夜跑路。
燕晚清撇嘴:“三年了,你還沒拿下?”
秦舞被戳中了傷口:“你難道不清楚你大哥?朕的心思都已經在臉上寫的清清楚楚了,誰人不知朕青睐他,就他跟石頭一樣,每次都左顧言它,搞的朕上不上下不下的。”
“那你也不能惦記我兒子啊。”燕晚清有些不滿了,剛剛當着母親的面,不好直說,眼下見秦舞也一如當年,便沒有了君臣之憂。
“此言差矣,朕不是惦記你兒子,是光明正大的惦記你。”秦舞理所當然:“再說了,給朕當幹兒子,小從則一點都不吃虧。”
這倒也是。
燕晚清無奈的搖了搖頭,直接坐在了台階上,長歎一口氣:“陛下倒是直白,我這剛脫離虎口,又進了狼穴。”
秦舞知道燕晚清這三年的苦楚,她跟着坐在了旁邊的台階上,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你若是覺得累,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但是時間不能長,因爲你夫君不會給朕這麽多時間……”
燕晚清:“……”
“不然朕現在把你和幹兒子一起打包送道蕭蘋風手裏當做求和的獻禮?”
燕晚清咬牙切齒:“你敢!”
“你知道秦國爲何一直沒有丞相嗎?”秦舞語重心長,雙手死死的包裹住燕晚清的手:“因爲朕一直堅信這是你燕晚清的位置!隻有你,才配當朕的丞相!”
燕晚清強忍住沒有翻白眼,将自己的手拽了回來。
“明日。”
秦舞:“啊?”
“明日草民便開始上朝。”
秦舞強忍住驚喜,幹咳一聲:“不會太過于爲難愛卿了吧。”
燕晚清唇角抽搐:“不爲難,草民一心爲了陛下,這點苦算什麽。”
“不愧是朕一心等候的丞相,心系天下,朕感動至極!”
“但是草民有個條件。”燕晚清正色道。
“什麽條件?”
她看向秦舞:“我要改頭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