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身爲大哥的燕黎安已經準備好了馬車還有路上要用的物品。
“這是什麽?”在看見丫鬟手中的兩個精緻的錦盒的時候,燕黎安攔了下來。
丫鬟回答:“這是大小姐的行李。”
燕黎安看着這兩個盒子,微微蹙起了眉頭:“給我吧,我來放。”
“好。”丫鬟順從的将兩個錦盒遞給了燕黎安。
看着懷中巴掌大小的兩個盒子,他沒說什麽,放進了燕晚清待會兒要坐的馬車裏。
燕晚清和燕紅昭是一起出來的。
“我要和阿姐坐一輛。”一直喜歡騎馬的燕紅昭,今天選擇坐車。
“好。”燕晚清有求必應。
馬車内。
燕紅昭像是沒骨頭一樣靠在燕晚清邊上,剛準備說點什麽,就看見自家大哥躬身上來了。
燕紅昭傻眼:“大哥你不騎馬嗎?”
燕黎安處之泰然的在她們倆隔壁坐下:“跟你一樣,懶得騎。”
燕紅昭:“……”可憐兮兮的看向了燕晚清,希望阿姐能爲自己說話。
燕晚清面色沉靜,她從小到大跟大哥燕黎安相處的時間是最長的,還懵懂的時候二人就在軍營之中。
她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向他:“兄長想問什麽?”
“問什麽你都會說麽?”燕黎安同樣溫柔,兩張相似度極高的面孔彼此相望着,讓燕紅昭瞬間不敢說話了。
這氣氛,怎麽感覺有點詭異……
這種詭異的氣氛還在不停的蔓延。
燕晚清笑道:“得看兄長問什麽。”
“問什麽不重要,你想不想說才重要。”燕黎安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燕晚清不說話了。
好半饷,她才長歎了一口氣。
從身後取出兩個錦盒,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沒打算瞞着你們,我原本打算回去的時候說的。”她隻是覺得相聚很難得,大家鮮少能有這麽開心快樂的時候,就想着回去一段時間之後選個合适的時機将這件事情說出來。
但是沒有想到上車就看見了這兩個錦盒放在了顯眼的地方。
燕黎安會過來問,她心裏早有準備了。
“我知道你從小到大心裏都有主意,但是燕晚清,三年了,你已經整整離開了三年,這三年你在外面受了多少的苦,我們無從知曉,眼下你既然已經回來了……”燕黎安頓了頓:“能不能稍微試着信任自己的親人一點,信任我們可以撐得住。”
他覺得喉嚨發緊:“父親不在了,可是你哥我還在,這個家輪不到你來撐着。”
這句話,說的燕晚清直接鼻尖一酸。
她重生之後習慣性的把自己當成了頂梁柱,眼下兄長跟她說不用撐着,凡事有他。
這時,燕紅昭也抱住了她的臂膀:“阿姐,紅昭也長大了,現在紅昭可以保護阿姐的。”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在姨娘死後不知所措的小姑娘了,現在的她已經羽翼豐滿,足以乘風而上幾萬裏。
“你被蕭蘋風抓走的那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燕黎安聲音沉穩的問道,唯獨握成拳頭放在膝蓋上的手顯示出他内心的不穩定。
燕晚清知道自己再瞞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索性将自己在大渭軍營之中遭遇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個畜生!”燕黎安拳頭嘎吱嘎吱的響,眼神也陰郁下來。
他們燕家呵護備至的嫡長女,在他蕭蘋風那邊竟然受這種窩囊氣。
“所以你就跳河了?”哪怕是燕晚清用紗巾圍着脖頸,但是臉頰之上那些細小的劃痕還是證明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這些都是她在河裏面被各種樹枝劃出來的。
燕晚清點點頭:“我不信他,跳河是我當時唯一的選擇。”
哪怕是死,她都不會選擇留在這個人的身邊。
“當初母親曾經跟我說過蕭家男子重權重利,是天生的帝王,但是你當時懷有身孕又對他袒護有加,我便沒有多加阻攔,現在想來,是我這個當兄長的不稱職。”燕黎安心中懊悔。
若是當時他能夠站出來不讓燕晚清跟着回京,那麽至少可以讓她少受這三年的苦,從則也可以足月出生了。
隻是人世間哪有那麽多的假設。
“沒想到阿姐受了這麽多的苦。”燕紅昭在一旁紅了眼圈。
“那這兩個錦盒?”她伸出手去摸。
“這裏是我不信任他的原因,”燕晚清聲音很憔悴,想到叔叔和從歌的死,她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兩行清淚順着面頰而下:“我沒能保護好叔叔和從歌,這是他們倆的骨灰。”
“什麽!”
“什麽?!”
車廂内的燕黎安和燕紅昭震驚開口,眼中都是不敢置信。
燕紅昭的指尖都開始顫抖了,她看着錦盒,隻覺得喉嚨梗的生疼。
“我一個人帶不走他們倆的屍身,隻能用這種方式帶着他們倆回家。”燕晚清緩緩開口,看向了燕黎安:“兄長應當知曉叔叔出現在大渭軍營的原因,是不是因爲……”我?
“不是。”燕黎安選擇了隐瞞。
此話一出,燕紅昭迅速看向他。
燕京去找蕭蘋風的原因,他們都清楚,隻是阿姐在外面承受了這麽多,眼下實在是不忍心讓她再背負自己親叔叔這條人命的打擊了。
“紅昭,你說!”燕晚清顯然是不信,轉過頭看向燕紅昭問道。
燕紅昭下意識低頭:“阿姐,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皇室之中,不知道叔叔的事情。”
“你傷寒未愈,不要疑神疑鬼的。”燕黎安換了一套說辭:“叔叔應該是路過大渭軍營被蕭蘋風給抓了,他知道你在楚國,想用叔叔的安危威脅你罷了。”
眼下燕晚清應該已經全然不記得自己和燕京差點被她用劍團滅的事情了。
不過這樣也好,也省的她再内疚。
燕京死了,這個仇他會找親自找蕭蘋風算賬!
燕晚清眼尾猩紅:“當真?”
燕黎安長歎一口氣:“我何時騙過你?”
這回燕晚清算是信了。
“蕭蘋風和楚祁,還有殺了從歌的劉翠花,一個都跑不了,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的。”燕晚清抱緊手中的錦盒,指尖發白,铿锵有力的發誓:“此生若是不能替他們二人報仇雪恨,我燕晚清枉爲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燕紅昭在一旁,目光擔憂。
她不希望看見阿姐再次被仇恨包圍。
當年先帝的事情,阿姐日日憂思成疾,身體都差點熬垮了。
“這件事情你們誰都不要勸我,我心意已決!”
燕黎安聞言蹙眉,進馬車之後的第一次冷言冷語:“我看不是你不得好死,是你當我們都死了!”
“兄長何出此言!”燕晚清震驚。
“不是當我們死了,這仇怎麽就是你一個人的了?”燕黎安語氣冷的吓人:“燕晚清,要不你改姓仇,一輩子就跟仇糾纏。”
燕晚清:“……”
“瘦的二兩肉都沒有,還嚷嚷着去報仇,你和蕭蘋風過招,還沒有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麽?”
要是燕黎安罵人,整個燕家都沒有敢吭聲的。
燕紅昭恨不得自己直接開個洞從馬車上掉下去,在這兒坐着頭皮發麻。
面對燕黎安赤裸裸的羞辱,燕晚清也沒敢吭聲。
“說話!”偏偏燕黎安不肯放過她。
燕晚清嗓子眼緊了緊:“我可以再練。”
“你練成老太都不一定打得過。”第二波來自兄長無情的嘲諷。
燕晚清不服了:“那我就讓小六給他下毒。”打不過她就玩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