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終于降臨。
大渭的營帳前面的空地上,擺放了一個雜草木材堆起來的錐形。
錐形之上擺放着兩具屍體。
一個是燕京,一個是從歌。
燕晚清面無表情的從士兵手中拿走了火把,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火光映襯出她的面容如妖似魅。
叔叔,從歌,是我害了你們,今日之後我會舍棄所有的心軟和餘地,不再相信世間任何的情愛!
她義無反顧将火把丢在了破滿了燃油的柴火之上,大火瞬間在她的面前炸開。
蕭蘋風害怕她被火燒到,一把拽入自己的懷中。
燕晚清沒有躲。
他心中一喜,以爲這件事情之後,她終于學乖了。
甘願留在自己身邊了。
蕭蘋風終于松了一口氣。
大火燒到了後半夜,才終于熄滅。
燕晚清便一直站着等到了後半夜,她親自将二人的骨灰收集起來,然後才被蕭蘋風勸着回去睡覺了。
看着她恬靜的睡顔,蕭蘋風感覺自己好似在做夢。
就在早間,她還在一直排斥自己,可是現在她已經心甘情願躺在自己的懷中了。
蕭蘋風忍不住看着她,直到天亮自己依舊意猶未盡。
卷翹的睫毛微微閃動,蕭蘋風眼中一喜:“晚晚你醒了?”
床榻上的人,睜開雙眸,眸光微微有些呆滞,但是緊接着雙眸肅殺冰冷起來,她轉過頭看向了蕭蘋風。
陌生……不近人情……殺伐……
這一雙桃花眸中充斥着世間所有的冰霜,唯獨沒有蕭蘋風所熟悉的溫柔與缱绻。
“晚……”
他剛吐出一個字眼,緊接着胸口一痛。
他定睛看過去,那雙白皙的柔荑捏着一枚尖銳的簪子,這枚簪子此刻正在自己的胸腔之上!
她很用力,簪子直接沒入了自己體内半截,足以證明她的殺心!
他的晚晚,是真的想要自己死。
“惡心的男人。”嫣紅的唇瓣吐出幾個字眼,下一秒她擡腳将人直接從床榻上踹了下去,沒有留下一絲的情面。
蕭蘋風背部撞上了桌椅,發出一聲巨響,口吐鮮血才停下。
床榻上的人簡單利索的穿好衣服,然後翻身下了榻,二話沒說走向了蕭蘋風,眼底的殺意正濃。
“晚晚……”蕭蘋風擡頭看她:“能死在你的手裏,也算是此生無憾。”
那人歪着頭,居高臨下的看他:“你也有臉死在她的手裏?”
蕭蘋風微微蹙眉,剛要開口說話,就看見她伸出手來,二話不說拔掉了自己胸口的簪子,瞬間血流如注,他幾乎暈厥。
隻見她十分嫌棄的将簪子在他的純白的内衫之上擦拭了一番,然後用簪子随手挽了一個發髻。
“我也不殺你,蕭蘋風,你丫不配當個男人。”蘇白從一旁的櫃子裏取出兩個錦盒,将床單撕裂開來成簡易的包袱,背在了自己的身上,臨走之前,她還意猶未盡的直接對着他的腹部又來了一腳。
直接将人給踹暈了過去。
出門正好遇見要進來的士兵,她冷下臉:“幹什麽?”
“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情?這麽大動靜?”士兵想要進去。
蘇白直接擋住:“你家陛下就喜歡這樣大的動靜,你們速速讓開,我去廚房給他煮點東西吃,待會兒還要繼續。”
她說的露骨,士兵紅了臉,讓開了。
蘇白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
這番話隻能糊弄片刻,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出營地。
蘇白随手搞暈一個士兵,換了他的衣服拿了他的佩刀,然後拿了一匹馬朝着叢林深處直奔而去。
叢林之中,山風習習。
蘇白朗聲大笑:“沒出息,是不是躲在哪裏偷偷哭呢。”
沒動靜。
蘇白又喊了一聲:“燕晚清我知道你在,你裝什麽死?”
這回換燕晚清震驚了。
昨夜她就被強行扯進了内海之中,看到蘇白像是個沒心沒肺的鬼一樣,被蕭蘋風抱着睡了一夜,她氣得一晚上都沒有休息。
然後一大早她好不容易困了,又看見蘇白一簪子捅進了蕭蘋風的胸口,還将人給踹暈了過去。
這可都是她萬萬幹不出來的事情。
她有些驚愕。
“你怎麽知道我在?”
“就像是我在内海裏面能感受到你一樣,你肯定也能感受到我。”蘇白策馬奔騰,轉過身去,身後已然傳來了馬蹄聲和人的喧鬧聲。
她勾了勾唇:“這些人終于嗅着味道跟過來了。”她二話不說翻身下馬,對着馬屁股就是猛地一巴掌,馬兒沖着叢林深處瘋狂跑了進來,而她則是一躍而上古樹頂上,默不作聲的看着腳下的騎兵。
繼續用意念講話。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跟我一樣,有一肚子的疑問,不過沒有關系燕晚清,等我們見到宋化虛那個狗賊,一切就都清楚了。”
燕晚清搖頭:“宋化虛在我們身體裏下了禁制,跟蠱毒都不一樣,這是更加高階的東西,輕易解不開。”
蘇白不以爲意:“肯定有地方能解開。”
“你是說蓬萊?”燕晚清蹙眉:“說起蓬萊我想到了一個故人。”
紀雲台。
蘇白不知道這段過往,她肩上背着包袱沉甸甸的:“那就去蓬萊。”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先去一個地方。”蘇白眯着雙眸眺望遠方。
燕晚清心裏一緊:“哪裏?”
“我想去看看你的兒子。”蘇白覺得用詞不恰當:“不對,是我們的兒子。”
當年的事情她隻能隐約通過燕晚清的回憶看到一些片段,但是看到那些畫面的時候,她仿佛自己也經曆了一遍,痛徹心扉。
雖然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和燕晚清共用一具身體,可是蘇白覺得自己是一個獨立開來的人格,燕晚清就更加不用說了。
蘇白,覺得自己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初曉的光透過叢林,旭日東升,蘇白朝着邊境的地方直奔而去,而燕晚清也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相信蘇白。
沒來由。
或許是因爲她們共用一個身體,又或許她們能夠互通心意吧。
她太累了。
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耗盡了自己所有的期待。
是應該随着這朝陽微風吹散在風中了。
大渭營帳之内。
蕭蘋風面色蒼白,一把拍碎面前的藥碗:“追!”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眼尾猩紅幾乎落淚。
沒有人可以背叛他,沒有人!
她也不可以!
他一定搞清楚她離開時候說的最後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