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笑了。
氣笑了。
“劉翠花,你這是在威脅本宮?”燕晚清直接喊她的大名:“三年未歸,本宮依然是大渭的皇後,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在本宮的面前叫嚣,當年你确實幫了本宮,可是你不也在本宮的庇護之下過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麽?難不成蕭蘋風的大腿抱上瘾了,忘記了究竟誰才是跟你這些恩惠的恩人?!”
奶娘三年之前就已經将自己的名字改了,她不想再叫劉翠花。
“娘娘說的是哪裏的話,奴婢眼下叫柳如是,劉翠花是何人,奴婢不知,還有這一切都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奴婢也不敢違背啊,還請娘娘不要爲難奴婢了。”她立刻說道。
燕晚清輕蔑的勾唇。
“不光長相出現了變化,名字都改了,當真是一躍龍門翻身當上人上人了,有趣,實在是有趣。”這人間百态,真是出奇的有趣。
“劉翠花,少在本宮面前玩這些陰損的招數。”燕晚清直勾勾的盯着她,倏地擡手給了她一巴掌。
看着奶娘捂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她眼皮子不擡:“這是你剛剛弄疼本宮的代價。”
她沒什麽本事,報複心重而已。
劉翠花被當衆打了一巴掌,各位宮女看了之後将頭低的更低了。
眼前這位,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顧。
連陛下面前的紅人都能說打就打,欺負她們這些小喽啰不是更加輕而易舉。
浴桶中的水不熱。
燕晚清擡手摸了摸,冰涼。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劉翠花,她臉上的巴掌印很是鮮紅。
劉翠花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請娘娘沐浴更衣。”
她加重語氣。
“你确定?”燕晚清挑眉。
她擡手掀起一道水花,水花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在座人的身上,驚得衆人忍不住尖叫。
“皇後娘娘這是何意!”一而再再而三的給難堪,饒是隐忍的劉翠花也有些憋不住了。
燕晚清看着她終于撕下了僞善的面具,桃花眸中閃爍着算計的光芒。
她餘光掃了一眼營帳門口的方向。
勾了勾泛白的唇瓣。
“本宮身上有傷,你用冷水讓本宮沐浴?”燕晚清冷冷的掃向她:“給你一巴掌太輕了是吧?!”
劉翠花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怒氣,敢怒不敢言,陛下一直都在思念皇後,雖然嘴上不說,可是每次喝多了書房裏都是皇後娘娘的畫像,一幅接着一幅,早上起來打掃的太監每次都能看見滿滿一地。
她不能和皇後比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也沒有可比性。
但是既然燕晚清三年未歸,和陛下之間已經心存間隙,剛剛陛下憤怒離去,這就給了她一點發揮的空間。
想到這裏,劉翠花強行按捺住心中的火氣,擠出一抹和煦謙卑的笑容來:“皇後娘娘教訓的是,是奴婢看管不周,這才讓這群目中無人的賤婢折辱了娘娘。”
說着,她環顧四周:“你們還愣着幹什麽!沒聽見皇後娘娘的話麽!速去重新燒水,一盞茶的功夫準備不好,要你們好看!”
宮女們吓得立刻全部跑了出去。
浴室之内便隻剩下了燕晚清和劉翠花。
“皇後娘娘稍等片刻,熱水很快就到。”劉翠花見沒人,禮都不行了就要出去。
燕晚清看着她的背過身去的背影,表情似笑非笑。
一盞茶之後。
丫鬟們燒完水回來。
看見皇後娘娘優哉遊哉的靠在軟榻上假寐,她們低着頭進去倒熱水,傻眼了。
浴桶内,劉翠花被連人帶衣服五花八綁直接丢進了冰冷的水中,嘴巴裏還塞着一塊布,此刻随着人們魚貫而入帶進來的風,吹得瑟瑟發抖。
“嗚嗚嗚!”劉翠花沖着宮女們發怒。
宮女們立刻七手八腳的将其弄了出來,當天晚上劉翠花就發了高燒,卧床不起了。
再說燕晚清絲毫不客氣,讓人重新換了浴桶,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沒心沒肺的睡了一個好覺。
沒人愛她,她隻能愛自己。
不是麽?
睡個好覺,比什麽事情都重要。
她是被一道炙熱的視線給盯醒的。
那人目光恨不得在自己的臉上戳出兩道孔。
燕晚清實在裝不下去了,緩緩睜開了雙眸,與那一雙黑眸對視。
以前她會沉溺在這一雙眸子之中,可是現在看着内心很平靜。
她撐着床榻,緩緩坐直了身子:“有事?”
“她受了凍,感染了風寒,如果不是随行太醫,此刻怕是一命嗚呼了。”蕭蘋風死死的盯着她,将劉翠花的事情說了出來,試圖在她的臉上尋求一絲波動。
然而,沒有。
燕晚清看向他:“所以呢?”
“不愧是當了三年的殺神,燕晚清你現在當真将人命不屑一顧。”諷刺的話語從他的薄唇中吐出來。
引得燕晚清發出一陣嬌笑。
經過一夜好眠,唇瓣養出點紅色,此刻她笑的妩媚:“地獄十八層的主人,當今大渭的聖上,不顧百姓死活對楚國出兵三年的您,有什麽資格來笑我燕晚清是個殺神?”她歪着頭,一派天真:“咱倆,彼此彼此。”
論心狠手辣這一塊,他們二人,不相上下。
蕭蘋風有什麽資格來指責她的殘忍?
“你可知她還有個三歲的兒子在宮中等着她回去!”
燕晚清沒有忽視他黑眸之中一閃而過的失望:“既然放不下自己的兒子,那就别随軍出征,既然出來了,就得做好随時随地死的準備?”
她看着蕭蘋風:“你盡管替她撐腰,我無所謂。”
他們倆之間也有個三歲的兒子,可能他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吧。
倘若她忍氣吞聲下了冷水,那麽現在躺在床榻上的就是她。
更何況,劉翠花用叔叔的性命威脅她,她又豈是那種任人搓揉捏别的性子。
沒當場要了她的性命,便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好!燕晚清,你當真是好樣的!”
“我好我知道,陛下不用特意誇。”
蕭蘋風一大早過來,三兩句話沒說,又被燕晚清給氣走了。
她絲毫不在乎,掀開被褥去衣櫃裏拿衣服。
蕭蘋風沒給她配服侍的宮女,這三年蘇白身邊也沒有人伺候,所以燕晚清輕車熟路的選了一套暗色系的衣服穿上了。
鞋子一穿好,起身的瞬間,一陣天旋地轉。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那瞬間從身體裏面被彈了出來,但是下一秒又被吸了回去。
靈魂失重感,讓燕晚清扶着桌子忍不住幹嘔。
宋化虛那個老不死的,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她感覺現在的自己不人不鬼,分明是自己的身體,可是身體裏竟然還藏着另外一個冷血的靈魂!
她必須得回到楚國,找宋化虛問清楚。
在這之前,她得先把叔叔燕京救出來。
正想着,簾子外面傳來一道細軟的聲音。
“小姐……”聲音很熟悉,燕晚清瞬間看過去:“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