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出來了。
是孫漣漪身邊的貼身宮女。
那宮女一臉怒氣:“好大的膽子,鈴蘭殿裏住着什麽矜貴的人,竟然敢扣下太醫院所有的太醫!”
嬷嬷表面上謙卑,說出來的話,卻依然讓人恨得牙癢癢。
“蘭妃娘娘身子嬌貴,太子殿下也說了,要太醫院的人時刻緊着這邊照看,孫太妃若是心裏不服氣,大可去找太子殿下評理去。”
“混賬東西!你可知小殿下剛剛遇到刺殺,眼下命垂一線,這是太子殿下的嫡長子,若是出了事情,仔細你們這些老東西的腦袋!”宮女冷下臉,伸出手直接推開那嬷嬷:“讓開,奴婢要親自和蘭妃娘娘說話。”
“慢着!”嬷嬷紋絲不動,看起來竟然還是個練家子。
“你是個什麽身份,也配和蘭妃娘娘親自交涉?若是換做是你們家的孫太妃過來,倒是可以,隻是你……”嬷嬷上下掃了那宮女一眼:“不夠格。”
宮女氣得胸脯上下起伏,呼吸急促,眼看着就要失控。
一道清麗帶着絲絲殺意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那你看看,本宮夠格麽?”
嬷嬷一看燕晚清過來了,再看她的裙擺上還依稀有血珠子,趕緊給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旁邊人立刻退了出去,離開了。
燕晚清看見了。
知道這是去搬救兵,去請太子蕭蘋風了。
她沒想管。
擡步走上了台階,孫漣漪身邊的宮女對着自己福了福身子:“見過太子妃娘娘。”
“回去吧,本宮的事情自己會處理,孫太妃現在多有不便,就不用再替本宮出頭了。”她現在是臭名昭著的妖女,孫漣漪不該和自己扯上關系才是。
眼下她孤兒寡母在深宮之中,本就身份尴尬。
今日還特意派貼身宮女幫自己到鈴蘭殿要太醫,已經是十分難得。
燕晚清心中記着這份恩情。
那宮女目光擔憂,但燕晚清的話她要聽,隻能帶着人先行離開了:“那太子妃娘娘萬事小心,明日便是登基大典,孫太妃托奴婢轉達您一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
“知道了。”燕晚清淡淡的開口。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嬷嬷身上,等到人走遠了,她戲谑的開口:“嬷嬷回回神,來說說本宮,夠不夠格。”
嬷嬷剛開口吐出一個字:“太——”
“聒噪,本宮不想聽了。”她擡手直接掐在了嬷嬷的脖子上,将後面的聲音截止在了喉嚨裏面,一雙眼眸之中都是殺意:“本宮來親自給你演示一下,什麽叫做死了就是死了,早就該死了……”
她咧嘴,露出一抹森冷的白牙,緊接着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之中,那嬷嬷直接被擰斷了脖子,沒了氣息。
“本宮的兒子若是沒了,今日鈴蘭殿裏的人,就一個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她擡腳朝裏面走,衣擺在地上被拖曳的很長。
“秀紅跟進來,把太醫們都帶出去,本宮今日倒要看看,誰敢攔!”
秀紅快步走進去。
此時太醫院一字排開,站在宮殿之中,看着燕晚清進來的時候,面面相觑,低下頭去。
他們之中或多或少還有同仁堂裏面出來的大夫,被燕晚清提拔上的太醫院。
此時隻覺得羞愧不已。
“太子妃娘娘恕罪,我等不是不願去,而是——”話語被吞咽在口中,有些話實在是不用全部說出來。
燕晚清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去,最後落在了帷幔之間的那抹身影上。
她輕笑一聲:“本宮知道了,你們速去,結果好壞,都得來鈴蘭殿裏知會一聲,本宮在這裏等你們。”
秀紅在旁邊大聲催促:“太醫們求求你們了,快點吧,小殿下等不及了!”
太醫院慌忙将自己的藥箱背好,跟着秀紅就要出去。
此時帷幔裏面,傳來一聲咳嗽。
太醫們被吓得止住了腳步。
“這門出去了,再想要進來,可就難了。”
裏面的聲音很輕,可是太醫們卻聽得面色一白。
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燕晚清擡腳走向了帷幔,伸出手拿起一旁的燭台,将上面還在燃燒的蠟燭直接擡手拂去,滾燙的蠟油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就像是渾然不知一般。
“秦爾雅,上次饒你一命,是因爲你身上有同心蠱,這次若是我兒子出了事情,你且看看,我會不會在意這該死的蠱蟲還在不在!”
她擡手直接将一整個帷幔全部扯了下來。
露出裏面羸弱面白的美人來。
秦爾雅斜靠在軟榻上,青絲三千悉數垂在耳畔,看來這些時日又被山珍海味的養回來了。
那尖銳的燭台,直接對上了秦爾雅的脖頸,再往裏面一點點,便要見血了。
但秦爾雅卻好像不害怕一樣,她甚至還能扯開唇角笑。
“就像,你殺了我爺爺一樣,是嗎?”
“秀紅!”燕晚清眼圈猩紅,大聲喊道。
秀紅急的都要哭了,伸出手就去拉靠的最近的大夫的袖子:“求您了,快些跟奴婢過去吧。”
那大夫面露難色。
此時一個年輕一點的大夫站了出來:“微臣去!”
他咬咬牙,心中有決心:“不管後面會如何,微臣一定豁出去也要保小殿下平安,太子妃娘娘放心!”
說着他擡腳朝着外面走去,有了帶頭的,剩下的幾個也站了出來。
燕晚清認出來了,都是同仁堂的。
看來是爲了報答自己的知遇之恩。
秀紅帶着太醫們過去了,燕晚清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許,她用手中的竹台尖挑起秦爾雅的下巴:“你威脅了他們什麽?”
“沒什麽,人生在世,誰都會有弱點,隻要拿住這個弱點,就等于拿捏了這個人。”秦爾雅擡起手,推開了那燭台,目光灼灼看向燕晚清:“原本,我以爲你是個沒有弱點的人,後來我才發現,你全都是弱點。”
聽到這些,燕晚清眼神一冽。
“那個宮女是你派過去的!”她捏緊了燭台:“你怎麽敢?!”
“我怎麽不敢?你殺了我爺爺,我動你的兒子怎麽了?燕晚清,你做人不要太霸道,天下的規則不是由你制定的!”秦爾雅冷笑。
“你看見沒,明日,我将與你和太子殿下一起登高望遠,你是皇後,我是蘭妃,往後我們二女侍一夫,今日的事情隻是小小的警告,往後你夾着尾巴做人,我秦爾雅或許還能大發善心,饒了你和你的兒子。”她壓低聲音:“不然啊,你和你的兒子,就會跟你的母族一樣,一起消失。”
“什麽意思?!”燕晚清蹙眉,正要問的仔細。
就看見秦爾雅猛地抓住她的手,将燭台尖猛地紮進了自己的肩胛骨之中,眼神之中的癫狂和狠辣讓人驚心。
“你在做什麽!”蕭蘋風疾步走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