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你讓孤進去……”太子爺站在門口苦兮兮的開口。
人是醒了,但是不想看見他。
這可如何是好?
屋内的燕晚清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面色如常的喂奶,逗弄着懷中一點點大的小娃娃,因爲是早産兒,雙眼還沒有完全睜開,手腳也要比一般正常生出來的孩子小了兩倍不止。
小小的一隻縮在她的懷中,一口一口的憑借着本能吸吮着奶水。
燕晚清是疼的。
但是心情上的逾越大于生理上的疼痛。
等到喂完了奶,孫氏才抱過孩子說道:“晚晚,他畢竟是大渭太子爺,你不可做的太過分。”
燕晚清将衣襟斂了斂:“知道了母親。”
“從歌,去請太子爺進來。”
營帳掀開,從歌福了福身子:“太子殿下久等,剛剛太子妃正在喂奶,現在請您進去。”
蕭蘋風半點氣不敢有,點了點頭,擡腳走了進去。
營帳内的人已經都走幹淨了。
就連抱着孩子的孫氏都到了隔壁的營帳中。
屋内熏着凝聲靜氣的香,饒是如此依舊遮蓋不住這屋内的血腥氣。
蕭蘋風見她一個人靜靜的躺在榻上,整個人薄的就好似要被被褥淹了一般。
眉眼之間也是濃稠的散不去的疲憊。
“你來了。”燕晚清輕輕的開口。
蕭蘋風抿着唇往前走了兩步,卻不再走了。
見狀,她歎了一口氣:“往前些來,我想喝水。”
蕭蘋風上前将茶壺中的水倒了出來,又将人扶起來,手持着杯子遞進她的唇邊。
“涼了。”她抿了一口,小聲說道。
“對不住。”他聲音低啞,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眼下喊人過來送熱水,他又擔心破壞了氛圍,到時候晚晚又不肯見他了。
此時一着急,直接用内力托着杯盞,将裏面的水燒熱。
“現在試試。”
重新将杯盞遞到了她的唇邊,燕晚清飲了一口,不冷不燙,剛剛好,她就着他的手低頭喝水。
從蕭蘋風的角度看過去,剛生産完的她耳畔依舊有發絲濡濕,整個人脆弱的就像是這秋夜晚上的清風,稍微抓不住就散了。
“還疼嗎?”喝完水,他放下杯盞,扶着懷中人緩緩躺下,忍不住問道。
燕晚清沒說話,拖着他的手穿過被褥,放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看着眼前人因爲驚訝震動的瞳孔,她開口道:“不疼,但是不舒适,感覺到身體裏的每一樣東西像是自己的,又不像是自己的,很陌生,就像你現在摸得這松松垮垮的肚皮一般。”
女子生産都是在鬼門關上走一遭,昨日那些走馬燈從眼前一一閃過的時候,燕晚清真的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就要這樣了。
她甚至看見父親站在橋上舉着傘,跟她說你快些回去,别讓你母親難過。
“……小六說,即便是在月子裏養的再好,也不能恢複到之前的模樣了。”她語氣很平靜,可是說着說着唇角就酸澀了起來。
哪有女子不愛美的。
眼下她不光肚子裏空蕩蕩的,就連心裏都跟着空蕩蕩的了。
“蕭蘋風……我已知你與秦爾雅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你這裏的位置一直都是我的……下午的事情是我情緒失控,口不擇言傷害到了你。”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眼角兀自淌下來一滴淚來。
這是她第一次當着他的面落淚。
許是剛生産完,整個人脆弱不堪,才讓自己露出這般脆弱的神情。
那滴淚水順着面頰往下淌,從美人尖墜入到發絲裏面……卻好似墜入了他的心尖,灼燒的他顫了又顫。
“晚晚……我已經嚴懲了秦家,替你出了氣,你爲我在鬼門走了一遭,我蕭蘋風都記在心裏,往後定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在我心裏都是最美的。”
燕晚清低垂眼眉:“好。”
“往後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再欺辱到你頭上,你比我自己重要。”蕭蘋風抓住她的手慎重承諾。
“好。”
營帳内燭光搖曳,無人注意夜色之中,有一人遠遠的站在樹蔭之間瞧着這個方向,隻是看着,就讓他心馳神往。
……
太子妃秋獵受了刺激早産,索性母子平安的消息很快流傳出去。
又過幾日。
已經臨近太子登基大典。
所有人都在有條不紊的準備着。
宮殿之中。
不斷傳來女子的抽氣聲。
“小六,當真要嘞的這麽緊?!”燕晚清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腰肢被一塊沒有絲毫彈性的布擠壓成窈窕的形狀。
這一刻,她感覺呼吸都困難了。
燕淩珍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
“從現在開始你不光要有空就穿戴這個幫助恢複身材,更要跟我練習一些動作恢複子宮。”
“什麽宮?”這是燕晚清沒有聽說過的新鮮字眼。
燕淩珍不想解釋,她已經累的滿頭大汗了:“不重要阿姐,你跟我學就行。”
“然後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阿姐你心裏有任何不開心不要憋着,你可以将小六當成情緒垃圾桶,想說什麽說什麽,千萬不要憋在心裏。”到時候整的跟上次那樣差點抑郁,那可就難搞了。
燕淩珍心知自家阿姐心思缜密,又敏感。
往往這樣的人,最容易得産後抑郁。
更何況,這宮裏宮外的人際關系這般岌岌可危。
阿姐若是在孕激素驟降的情況下,鑽了牛角尖,到時候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好,聽小六的。”燕晚清彎了彎眉眼。
“還有還有,阿姐若是不想喂養母乳,我便給你開一貼藥把奶水回掉。”研究表明,喂奶也是産後抑郁産生的原因之一。
小六說的很細,燕晚清便認真的聽,蕭蘋風站在殿外,靜悄悄的看着,唇角忍不住彎了彎。
“殿下不進去嗎?”從歌小聲的開口問道。
蕭蘋風搖了搖頭,他本來就是路過想要過來看看她,眼下見她情緒已經穩定了,自己的一顆心也就平穩了下來。
“孤還有事情,晚點再來。”
路上。
蕭蘋風吩咐叮當:“在登基前後,不許讓任何人出現在太子妃面前破壞她的好心情,聽清楚了麽?!”
“奴才聽清楚了。”
“……另外懷芯楣找到了沒有?孤可不想一輩子都和那個惡心的女子捆綁在一起。”和秦爾雅同生共死,就像是一個詛咒。
既然懷芯楣能把同心蠱給秦爾雅,也定然能夠将子蠱從自己的身上取出來。
叮當面露難色搖了搖頭:“那女子狡詐,一直未能有所消息回來。”
“繼續找,五湖四海翻個底朝天,孤就不信找不到她。”蕭蘋風眼中陰翳。
他朝着前朝走去,因爲處置秦家的事情,讓朝中動蕩了不少,很多外地的奏折如流水一般送到了自己的案前,讓原本就因爲登基大典腳不沾地的太子爺,此刻更是焦頭爛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