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要嫁女,好事将近,府裏府外都是喜氣洋洋的,連帶着整個香城的百姓們都讨論的熱火朝天。
孫夫人也不含糊,招呼着人将院裏院外收拾幹淨,張燈結彩。
大婚是必須要去京都的,不過好在還有些時日,大家還來得及往回走。
有人高興,就有人憤恨。
懷芯楣隔着窗戶,聽着外牆之下的丫鬟們讨論着馬上燕晚清和太子爺就要大婚的事情。
再看看自己被關在這個陰冷潮濕的地方,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樣子,心裏的恨意就像是暗夜裏蔓延開來的藤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不甘心啊。
很不甘心。
憑什麽那燕晚清高高在上就能獲得所有的一切。
她懷芯楣卻鬧到最後衆叛親離不得好死的下場。
憑什麽?
“又要給那個醜八怪送飯了,真不想去。”丫鬟一極度不情願的開口。
丫鬟二歎了一口氣:“六小姐說了,這個女子很重要,暫時不能死,所以你就多吃點苦,到時候找從歌姐姐多要點賞錢便是。”
提到了賞錢,丫鬟一心裏才稍微舒服了點。
她将門上的鎖給解開,推門而入。
屋内非常黑暗。
可是依稀能夠借着高懸在牆上的小窗戶撒下來的陽光,看到屋子裏有個被鐵鏈捆綁着四肢的女子。
她渾身邋遢,原本一身的白衣此刻已經看不真切顔色。
面白如鬼,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突然朝着自己看過來,吓得丫鬟一手裏的餐盒都差點拿不住。
她哆嗦着将餐盒裏面的食物拿了出來。
“今日……是小米粥。”她用勺子挖着粥:“特意放了一些幹棗,你嘗嘗吧。”
丫鬟一端着粥往懷芯楣那邊走去。
每天這樣的畫面都要上演一次。
每一次對于丫鬟一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你再過來些。”沙啞的聲音響起,懷芯楣輕輕的開口道。
今日看起來這瘋女子脾氣倒還算不錯。
丫鬟一心裏松了一口氣,用勺子挖了一勺子粥放到了她的唇邊:“已經不燙了,剛好吃。”
她從廚房拿過來的時候,已經試過了溫度。
懷芯楣吃了半碗粥,感覺身體稍微舒服了點。
那宛若毒蛇一樣的目光,在丫鬟一的身上遊移。
丫鬟一被看的全身發麻:“你吃完了,奴,奴婢這就離開。”
她将碗勺放回了餐盒就要離開。
“我渴了。”懷芯楣直接将她喊住:“我要喝水。”
丫鬟一看着她唇瓣幹裂,眼下雖然已經接近深秋,可是依舊十分炎熱。
心腸軟的她放下了餐盒,從茶杯中倒了一杯水,走到了懷芯楣的跟前,用手拖着茶杯:“隻有涼茶了。”
懷芯楣就着她的手,喝下了這碗涼茶。
喝茶的時候,懷芯楣就一直盯着丫鬟一的眼睛。
每次,她都這樣。
丫鬟一鮮少敢去看回去。
隻是今日,興許是懷芯楣的脾氣有所收斂,她忍不住回看了幾眼。
不得不說,這女子心腸歹毒,卻生了一雙十分好看的眼眸,黑白分明的,很是迷惑人。
等等……迷惑人?
丫鬟一意識到不好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已經失去了自主能力。
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拿着水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又從口袋中掏出了帕子,走到了懷芯楣的跟前,給她擦拭唇邊的水漬,最後十分恭順的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
懷芯楣看着面前的丫鬟一。
唇角冷笑:“不枉我廢了這麽多時日,總算是魅惑住了。”
他們南疆懷家還有個隻傳女不傳男的秘術,長老們說是上古時候流傳下來的狐術。
懷芯楣也是隻學了點皮毛,沒有在誰的面前使用過。
可是這段時間她被燕淩珍那個小丫頭片子折磨的接近瘋癫,又是心裏便起了這個心思。
燕淩珍生性多疑,又行爲詭谲,腦子裏全都是壞心思,所以懷芯楣不想在她的身上用。
思來想去,便用在了這每日給自己送飯的丫鬟身上。
“你叫什麽。”懷芯楣問道。
丫鬟一如實回答:“綠茵。”
此時她雙眼呆滞,如果細看的話,依稀能夠看得清楚她的眼眸深處有一縷紅絲,但是轉瞬即逝。
這就是中了狐術的後遺症。
“綠茵,從現在開始,你奉我爲主。”懷芯楣直接開口命令道。
綠茵立刻回複:“好的主人。”
懷芯楣終于露出了一抹暢快的笑意來。
“主人,可要給您松綁?”
懷芯楣搖頭:“不用。”現在切記打草驚蛇。
她面對的這群人,哪個人身上不長了八百個心眼子。
隻要自己有一絲一毫的馬腳露出來,迎接自己的可能是萬劫不複。
眼下他們尚且還留着自己的四肢,往後誰說得準呢。
懷芯楣打算趁着燕晚清和蕭蘋風帶着大部隊回京的時候,找個時機脫身。
“你先出去吧,注意不要讓任何人懷疑你。”懷芯楣囑咐道。
綠茵拎着食盒走出門去,将門重新上了鎖。
下次再來的時候,綠茵會帶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些隻有南疆人才會懂的東西——蠱蟲。
眼下她深受重傷,身體早就虧損,逃跑怕是很快會被追上。
非常時期就得使用非常手段。
蠱蟲是她眼下唯一的選擇。
綠茵自然不會有這些毒蟲子,可是她懷芯楣有。
她告訴了綠茵自己藏匿東西的地點,讓她找人去取,多則三五日,少則兩三日,這些東西很快都會重新回到她懷芯楣的手裏。
“燕晚清啊燕晚清,屆時等到我逃走了,你且看着你的情郎是會追着我而來呢,還是會繼續與你成婚!”
同心蠱乃是南疆爲有情人專門設定的桎梏。
隻要母蠱遠離了,子蠱休想好過!
想到這裏,懷芯楣陰恻恻的笑了。
屋子裏寂靜一片,唯有陰謀順着牆角的黴斑在緩緩爬伸蔓延。
而此時,香城的桂花開到了極緻,滿城都是芬芳的桂花香味。
尤其是傍晚時分,斜陽照在香城的護城河上,灑在那些金桂之上,美不勝收。
燕淩珍陪着自家阿姐站在桂花樹下,深呼吸一口氣。
“好香啊!”燕淩珍忍不住又吸了一大口。
這誰能抵擋得住啊。
從歌從遠處拿着小簍過來:“剛好日頭下去了,此刻趁着桂花盛放的時候摘下來,晾幹制作成花幹,用來泡茶或者做成花餅都是極爲香甜可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