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與自己的師兄在空中交流了一下,郝仁覺得還是要尊重一下郡主的意見。
郡主微服私訪,他作爲下屬,肯定是不能暴露她的身份的。
所以郝仁隻能閉嘴。
秦笑見狀更加生氣了,目光之中還帶着不屑:“郝仁,難道她就是你找的依仗?”
一介女子而已,再怎麽富貴,還能大過秦太傅去?!
郝仁是出門的時候腦子被門夾了麽?!
這筆賬都不會算!
他還要說什麽,但是動作一下子扯到了傷口,疼的眼淚都要飚出來了。
按道理衙門上下他都打理了一遍,到底是哪個人沒打理到位,下手這般狠!
二十大闆,差點要了他半條命啊!
“什麽依仗?”燕晚清淡淡的開口,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秦笑:“秦東家要是記性好,就趕緊簽字畫押了,别耽誤本夫人過去拿自己的東西。”
說話間,燕紅昭将那張紙放在了秦笑的面前:“摁個手印就行。”
“我摁個屁!”秦笑惱羞成怒,直接抓來那張紙全部撕碎,還嫌不過瘾,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裏。
剛咀嚼了兩下,就看見燕紅昭不慌不忙的端出一疊紙來。
“沒事,多得很,秦東家發洩一下是應該的,不夠我再讓人去謄抄。”
秦笑嘴裏塞得滿滿,此刻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秦東家若是反悔了,也沒事,本夫人這就讓人去大街小巷的喊你輸不起就是,沒什麽大不了,就是丢人。”燕晚清淺笑盈盈。
對付無賴,就得用更加無賴的方式。
秦笑這種,輕松拿捏。
他在泸縣開了大大小小十幾家賭坊,就是靠着這些賺錢,若是燕晚清真的讓人去外面喊的話,不光秦笑丢臉,整個天香賭坊往後也不會再有人過來消費了。
這一點,秦笑是做商人的,十分清楚明白。
燕晚清這一招直接打在了他身爲商人的七寸上面了。
所以在賭坊的時候,才會讓人如此大張旗鼓的張揚,今日校場之上,幾乎全縣的人都過來看到了自己輸給了她。
想到這裏,秦笑忍不住痛苦了嗚咽出聲。
“喲,秦東家哭了。”燕晚清稀奇的開口:“剛剛打闆子的時候可沒哭,怎麽現在哭了?”
秦笑哭的更加大聲了。
剛剛性命不堪憂,隻是疼而已。
可是眼下天香賭坊就是他的命,燕晚清要他把自己的命送出去,這擱誰誰不哭啊。
“别哭了,趕緊簽。”燕紅昭可沒有這種閑情逸緻,眼下看秦笑開口哭出聲,隻覺得這男的真是個輸不起的孬種,輸了還哭鼻子,娘們唧唧的,看着就煩,所以說話聲音忍不住就冷了幾分,帶着一分肅殺。
秦笑隻是個商人,何曾見過将軍的氣勢,眼下被燕紅昭這麽一吓,就打了個嗝。
不過腦子,直接擡手就摁了紅泥,将手印給摁在了紙上了。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燕紅昭已經起身,将摁好手印的紙張給收了起來。
再想去搶已經來不及了。
秦笑徹底落魄。
“秦笑,眼下你丢了天香賭坊,你背後的人指不定要如何殺你,眼下你若是跟本官坦白,本官便讓衙門上下日夜保護你的性命。”郝縣令見縫插針,立刻說道。
這一刻,秦笑才感覺自己的天塌了。
“招,我全招。”
此話一出,郝仁立刻讓人在旁邊記錄。
燕晚清沖着郝仁點了點頭,帶着一行人站在了一邊。
她并不打算直接退場。
閑來無事,聽聽也不錯。
秦笑将天香賭坊背地裏的一些勾當全部說了出來,他的手上背了豈止是荷官兄妹二人的性命,還有其他大大小小二三十條人命。
大多數是賣身給他的奴,還有一些不服管教的良民。
至于少女失蹤案。
秦笑說什麽都不肯多說一個字。
他隻說自己是負責轉運的人,這些少女從哪來的,從不過問,隻要人牙子将人送過來,就有專門的人,将少女的畫像畫出來,再由其他人送到各處。
誰看上了,秦笑就負責将這些少女送到相應的地方去,屆時再有人将少女們接走。
這樣的交易,穩穩當當的進行了二十多年。
“那荷官的妹妹,就是有人看上了,但是那小子不願意,過來找我求情,我怎麽會因爲一個女奴去和上面的人作對呢?所以我沒同意,于是那荷官就說要去報官舉報我……”接下來的事情,誰都知道了。
秦笑讓人直接殺人滅口。
打算讓人将那妹妹送走的時候,妹妹抵死不從,雙方發生了激烈的沖突,妹妹還威脅秦笑說,若是往後飛黃騰達了,一定會弄死秦笑。
秦笑擔心這樣貞烈的女子出去了會給自己惹麻煩,所以便讓人給妹妹灌了梨花醉,制造了吊死的假象。
這對兄妹倆的慘劇真相就是如此了。
“你怎麽會選擇用梨花醉?”一旁一直沒開口的紀雲台說道。
秦笑滿臉灰敗,問什麽說什麽:“是他說,梨花醉是縣令研制出來的毒藥,我想着若是能用這種毒毒死了那丫頭,往後審問的時候,也能有拿捏縣令的把柄。”
竟然是這種心理。
本來萬無一失。
可是誰曾想會冒出來一個要和自己三局兩勝的燕晚清。
将他的滿盤計劃全部打亂!
不過也怪他小瞧了女子,大意輕敵,最終釀成了無法挽回的結果。
秦笑苦笑:“我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郝仁你當官這麽多年,在泸縣也有自己的口碑,咱們鄰裏鄰居的,我真心勸你,不要去追查少女失蹤案,後面涉及的人,不是你這樣的小官能夠承受得了的,當年你們郝家被滅門,眼下就你一個男丁,還尚未娶親,你可注意點吧,别爲了所爲的名聲,到最後落得絕門絕戶的下場。”
郝家滅門?
聽到這些字眼,燕晚清微微挑眉。
這又是什麽事情。
公堂之上的郝仁,一臉正色:“這就不勞煩你憂心了,本官既然是泸縣的父母官,本官在任期間連續百十名少女不知所蹤,已經是我郝仁的失職,那背後的勢力隻手遮天又能如何?隻要能帶她們回家,我郝家絕門絕戶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