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宋凝心中有氣,平時喜歡折磨沈淑雲,出門之後,他就命人将沈淑雲喊過來了。
“師父……”
沈淑雲今日穿了一身白色,裙擺上繡着藍色小花的裙子,看起來整個人十分清秀脫俗。
宋化虛聽到聲音一回頭,整個人就愣住了,随即他蹙眉道:“你今日怎麽穿了這一身?”
這一身是當年宋凝初次救自己的時候,穿的一身衣服。
沈淑雲今日爲何會選擇穿上這種衣服。
沈淑雲愣住了。
“這件衣服之前就放在了我的房間裏,我以爲是教裏面的人準備的,師父,有何不妥嗎?”
見宋化虛皺眉看着自己,沈淑雲眼神暗淡下來。
“既然師父不喜歡,徒兒現在就回去換掉。”
宋化虛見她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完全不見剛剛的興高采烈,心中也有些不忍起來。
畢竟是這張臉,又穿上了這一身。
宋化虛歎了一口氣:“無事,你回去吧。”
再讓宋凝看見,指不定要怎麽折磨沈淑雲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見宋化虛開口,沈淑雲乖巧的點點頭,就在轉身的一瞬間,眼神裏閃過無邊殺意。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穿上了這一身衣服。
故意在宋化虛面前亂晃。
這些時日宋凝一直對自己非打即罵,宋化虛怎麽可能沒聽到風聲。
當年的那些寵愛都是假的,現在教裏的人都在傳,說自己是宋化虛給宋凝準備的器皿。
難怪宋凝再怎麽生氣,再怎麽看自己不慣,都不會在她的臉上,在她的身體上留下疤痕。
因爲這幅身體是她宋凝要用的!
袖子下的雙手捏緊了拳頭。
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自救!
一個死了二十多年的人,突然活過來,要跟自己搶奪身體,她絕對不可能退讓半步!
她就是沈淑雲,爺爺最喜歡的孫女兒!
沈淑雲超前堅定的邁開步伐。
都來試試吧,她會将宋凝那個鬼怪重新送回地獄的!
沈淑雲離開院子之後,直接進了藏書閣。
開始瘋狂翻有關奪舍的事情。
與此同時,燕晚清被毒死的消息,傳到了宋凝的耳朵裏,樂的她哈哈大笑。
“終于,終于——”她雙眼猩紅,咬牙切齒落下一滴淚來。
那丫鬟不解:“小姐爲何與那燕晚清有這麽大的仇恨?”
她一直都在冰棺裏,與世隔絕,爲什麽一蘇醒就讓人去毒害燕晚清呢?
屬實是讓人疑惑。
宋凝先是心中一怒,但是很快被她壓制下來。
她知道這個問題遲早會被宋化虛問。
于是她輕歎一口氣,雙頰又淌下兩串淚珠來。
“還不是爲了我那個可憐的兒子,他正直壯年就被燕晚清給害死了,我爲自己的兒子報仇有什麽錯?!”宋凝嗚咽出聲,哭的很是傷心。
屋内的衆人一聽,頓時對宋凝有了同情。
原來宋凝小姐心中藏着這般深沉的痛苦,難怪她看那和燕晚清關系很好的沈淑雲不爽。
一切的一切都找到了理由。
宋凝用帕子輕輕的擦掉了眼角的淚花。
靠在了軟墊之上,慢條斯理的開始喝起了湯藥來。
等用完了藥,她又開口了:“眼下腿也壞了,想看點書,不知道你可否替我尋過來?”
丫鬟當然願意了。
隻是來回好幾趟找的書,沈淑雲都不滿意。
沈淑雲狀似諒解的開口:“不如你抱着我過去吧,我想看什麽書直接在藏書閣看便是。”
她想看的其實是如何奪舍别人肉身的書。
當時自己還飄蕩在空中,隻是路過這個冰棺被裏面的白光所吸引,緊接着就被猛地吸了進去。
說實話,她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當初被燕晚清一箭穿心,又被人推下城樓,她死不瞑目,再加上異世魂魄,也無陰差小鬼來收她,故而一直在人世間飄蕩了很久很久。
之前她附身在李呈媛身上,眼下變成了宋凝,不過很快,她會變成沈淑雲。
宋凝掩蓋住眼底的暗光,摟住了丫鬟的脖子,二人朝着藏書閣過去了。
……
山腳之下。
燕紅昭皺着眉頭聽着屬下彙報的消息。
“不可能,阿姐絕不可能被毒殺,這一定是假的。”她生怕蕭蘋風聽到這個消息,關心則亂,到時候自亂陣腳。
沒想到蕭蘋風眼皮子都沒擡一下:“繼續去探查上山的路。”
這點消息好像直接被他忽視掉了。
燕紅昭想說什麽,也被咽在了喉嚨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實在忍不住了,打算找自家姐夫去商量對策,然後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人。
“人呢?”她看着自己的屬下問道:“不是讓你一直盯着的麽?!”
“盯着了。”那名屬下長得滿臉橫肉,可是說話确實溫柔的要死,江湖人稱“鬼面溫柔”,燕紅昭喜歡他做事細心,所以便讓他一直關注着蕭蘋風的一舉一動。
鬼面溫柔指了指馬群的位置:“太子殿下剛剛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之後,就騎着一匹馬離開了。”
燕紅昭:“……”
她看着鬼面溫柔:“你爲什麽不來禀告?”
鬼面溫柔聲音特别委屈:“太子殿下說了,我要是亂說話就殺了我,他武功深不可測,我害怕他說的是真的。”
燕紅昭氣得揉了揉眉心。
原來不關心是假的。
哪怕這個消息存在一定的虛假性,但是隻要關乎到阿姐。
英明神武的太子爺就會慌亂的像個毛頭小子。
另外一邊,嫌棄馬跑得慢的蕭蘋風,直接輕功往客棧裏趕,等到夜裏站在竹林外面,看見滿院子的白帆之後,他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會的……
這肯定是假的。
蕭蘋風想要站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讓膝蓋直立起來。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膝蓋。
就在這時,從歌的聲音幽幽的從身後傳來。
“太子殿下,您這是?”
蕭蘋風急急地回過頭:“你家小姐呢?!”
“小姐說,您可能會失控回來,所以讓奴婢在這裏等着,剛剛奴婢實在太餓了,就去廚房弄了點吃的……”一回來,看見一個人跪在地上了。
着實是有點驚悚的。
她感覺自己再多吃一口,太子殿下能哭出聲兒來。
蕭蘋風幹咳一聲。
扶着旁邊的竹子,直接站了起來:“剛剛摔了一跤。”他自顧自的解釋。
從歌剛要點頭。
就見他兇神惡煞的轉過頭來:“這件事情不許和晚晚說!”
“好的太子殿下,您要進去嗎?”從歌問道。
蕭蘋風搖了搖頭:“那邊的事情還比較棘手,不能過夜,孤現在往回趕,還能在天亮之前回去。”說着他戀戀不舍的看着客棧的方向,仿佛透着那一抹昏黃的燈籠,就能看見伊人坐在窗邊看書下棋的樣子。
“記得和晚晚說,今夜一切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