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沉重的城門。
燕晚清半跪在地上,看見血液從城内滲透到了城門外。
她甚至能夠看見那群窮兇惡的人,是如何在否極身上亂戳洩憤的。
她什麽都做不了。
這一刻……
痛苦和自責在她的心裏翻湧而上,她是死死的盯着城門口上的獅子銅環:“……究竟要強大要什麽地步,才可以護住自己想要保護的所有人?”
她來北疆就是爲了救懷玉。
可是爲什麽到頭來,懷玉還是死了……
真的是她太自負了麽?
淚水在眼眶中堆積,她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去用力推城門。
她不甘心。
蕭蘋風從背後将她死死抱住:“……晚晚,不是你的錯。”
“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你盡力了。”
燕晚清雙手握拳,用力砸在城門之上,泣不成聲:“……否極在裏面啊,否極他……”
她哭的悲怆,滿臉通紅,陷入了情緒之中不可自拔。
蕭蘋風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擡起手對着她的後勁來了一下,然後穩穩的接住了昏過去的燕晚清。
他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緊閉的城門,直到現在那群人依舊沒有辦法打開,可見否極在裏面究竟懂了多大的決心。
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保護了他的主子燕晚清。
這份恩情,蕭蘋風記在了心裏。
他會讓城門内的所有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拿着這個去隔壁調兵五千。”蕭蘋風面色不善,将自己腰間上的護膚直接甩了手下:“三日不到,提頭來見!”
說罷他抱着燕晚清頭也不回的翻身上了黑雲離開。
剩下的人将從歌和燕淩珍帶上了馬,緊跟其後。
清晨。
床榻上的人兒睡得很不安穩,滿頭都是冷汗。
她掙紮着睜開了桃花眸子,雙手用力伸向了空中,整個人坐了起來。
“懷玉——!”
身後一個溫暖的懷抱将她攬在了懷中。
蕭蘋風一晚上都沒有離開,一直守着燕晚清。
“我在!晚晚别怕,都過去……”
“……都,過去了?”燕晚清喃喃自語,她蓦地又搖了搖頭“沒有過去,這件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她轉過身,摟住蕭蘋風脖頸,哽咽:“他們害死了懷玉和否極,還有我府邸那麽多的丫鬟和下人,蕭蘋風,我要他們死!”
徹骨的恨意,從她的眼眸中迸發出來,遠離京都之後,這是她第一次情緒如此具有攻擊性,來的那般的猛烈和洶湧。
寬厚的大掌在她的肩後安撫,熬夜之後的嗓音變得異常的低啞。
“好。”
她的決定,他鼎力支持。
“我已經從臨近的城池調兵過來了,這些亂臣賊子,絕不姑息!”蕭蘋風已經有了屠城的想法。
整個北疆的權貴,竟然聯合起來逼迫燕晚清去死,就爲了那子虛烏有的礦山和财富,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實在是太過于嚣張,目無王法了!
“你先不要動,這件事情我要從長計議,那些死在北疆城裏的人,我勢必要替他們一一讨回公道來!還有使徒,他趁亂帶走了沈淑雲,我們和宋化虛還有光明教之間的恩怨,遲早要解決的。”
燕晚清單手摸着小腹,眼裏都是城府和思慮:“光明教一日不除,百姓難安,天下難定,我不想我們的孩子出世了,還要面對這些危險。”
蕭蘋風看着她的腹部,手伸過去摁在了她的手背上,他緊緊的摟着懷中的人。
慶幸自己去的及時,所以這一刻還能将她摟在懷中。
若是燕晚清和孩子再出現什麽事情。
蕭蘋風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雨停了。
北疆城内萬籁俱寂。
所有人都聚集在侯府内的前廳裏。
烏枕和懷民面對面坐着,面無表情。
“……現在要怎麽辦?”燕晚清活着離開了。
所有參與這件事情的人,簡直是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按照這個女子睚眦必報的性子,隻怕是北疆再無甯日啊。
“派過去的人,都有去無回,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怎麽逃走的。”懷民一夜之間白發蒼蒼,說話也變得有氣無力。
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本來有兒有女,可以享受天倫之樂的。
可是眼下……他成了最可憐孤苦的那個人。
懷民本不想再參與進來,可是實在是挨不住長老的壓迫,隻能硬撐着坐在這裏。
看着對面烏枕那張臉,他惡心的想吐。
二爺移開了視線,落在了地上,說完了自己的想法:“後面的事情我不想管了,我的人我的錢你們可以随便用,但是請你們以後不要來找我,我隻想找個深山老林,了結殘生。”
這是他現在最真實的想法。
他完全沒了要報仇的念頭。
烏枕見狀,罵了一句:“沒用的慫包,你的一雙兒女都是被那燕晚清所殺,你竟然不想着爲他們複仇,反而是想要去自殺,你對得起他們麽?!”
二爺被罵了,衰敗的面容上很是平靜。
可是他捏着杯盞的手還是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烏枕以爲二爺是被自己罵的順服了,于是起身站了起來,她環顧衆人:“燕晚清一日不除,我們便一刻不能掉以輕心,隻有她死了,北疆才能恢複到往日的和諧。”
“往日的和諧?”二爺将杯盞的茶水一飲而盡,嗤笑出聲:“往日……什麽時候和諧過?”
“哪天不是你鬥我我鬥你,撕的不可開交?殺一個人就能讓北疆和諧?簡直是天方夜譚!”二爺将杯盞狠狠的掼在地上,他擡起頭才發現,雙眼猩紅,整個人十分的滄桑可憐。
二爺怒視着烏枕:“如果不是你非要想要壓那燕晚清一頭,作這些幺蛾子,又怎麽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現在懷玉死了,你竟然一滴眼淚都不流,還想着殺她殺你的,你配當一個母親麽?!”
“你折磨懷玉的這些年,外面人不清楚,難道我還不清楚麽?眼下終于被你折磨死了,你開心了嗎?我的子女也被你作死了,現在整個侯府絕後了!老子問你,開不開心!”
二爺看着還想指揮别人的烏枕,他匪夷所思,直接冷酷的說道:“……其實最該死的那個人是你啊烏枕,爲什麽你不死呢?”
碎裂的杯子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崩裂,直接擦傷了烏枕的側臉。
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放在眼前看。
“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