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别一身紅衣被打的渾身都在滴血,也沒有攔得住懷玉被關進去,可見這一次烏枕是下了狠心。
不過她一向都是這般狠心。
今夜起了大風。
烏别像是一個破舊的紅布被丢在了府内的一處角落裏,身上的衣服被風挂的簌簌的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有了意識,慢吞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烏枕沒有準許,沒有任何人敢帶他回屋子,也沒有人敢替他療傷。
哪怕他們身上有着血緣關系,烏枕卻因爲嫌棄他庶出的身份,讓他給懷玉當侍衛,這一當就是近二十年。
雖然烏枕不拿他當然,可懷玉卻真把他當兄弟。
此番懷玉時隔十年再次被關進去小廂房,烏别真的害怕她會扛不住。
想到這裏,他強忍着身上的疼痛,從侯府的小路,繞了一大圈才到了對面的後門去,剛想要翻牆,一把刀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幹什麽的?”清冷的女聲,不帶任何感情。
烏别借着月光,才看清楚那女子的容顔。
漂亮,美豔。
尤其是那一雙眼眸,跟琉璃一樣,好看的出奇。
紅霧見來人怔怔的盯着自己看,冷下臉來:“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還挺兇。
“……我是來找郡主的。”烏别說明自己的來意,一身紅衣的他,此刻臉上挂着傷,看起來分外妖娆。
月光之下看起來有一股子破碎感。
這也是紅霧爲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就出手的原因。
“你是小侯爺身邊的人。”紅霧認出來了烏别,想起下午發生的事情,她冷哼一聲:“怎麽?小侯爺反悔了?派你過來求郡主原諒是麽。”
“就别再說風涼話了,此時小侯爺怕是兇多吉少了,眼下隻有郡主能夠救她。”晚風吹在烏别身上,他一頭的冷汗,自己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完整的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感覺渾身的力氣被抽去了大半。
紅霧眯着眼睛在烏别說話的時候就一直打量着他,此刻看他要死不死的樣子:“你說完趕緊走啊,别死在我們家門口。”
烏别昏迷之前腦海裏回蕩着這句話。
心想,這真是個無情的女人。
而紅霧眼睜睜的看着眼前這個妖孽男人直接朝着自己的懷中撲了過來,接了個滿懷。
紅霧:“……占老娘便宜!”
她擡起膝蓋對着小烏别就給了一下。
疼的昏迷中的烏别都蹙緊了眉頭。
此時燕晚清正在燕淩珍的房間裏,勸她喝粥。
燕淩珍自從知道粥裏有金光紅羽,已經抱着一桶粥哭了一個時辰,每每止住了淚水,再看一眼桶又要哭出來。
燕晚清和從歌來回勸她,勸了也将近有一個時辰。
此時三個人說的口幹舌燥。
燕晚清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原本煩躁的她看着燕淩珍可憐巴巴的抽噎着,雙眼跟兔子一樣紅,一肚子的氣又消下去了。
“小六聽話,這粥都要涼了,你快喝點,你也說了這是金光紅羽,不喝豈不是更浪費?”
一聽見這四個字,燕淩珍再也繃不住,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金光紅羽啊嗚嗚嗚,竟然便宜了這一鍋粥!”
燕晚清:“……”
面對從歌埋怨的眼神,燕晚清無奈的捂住了額頭。
怪她,怪她忘記了,不能提這四個字。
燕淩珍正哭着,紅霧從外面背着個人進來,直接丢在了地上:“主子,小侯爺身邊的人。”
烏别在地上滾了兩圈,攤平在地上,露出一張發白的臉來。
燕淩珍見狀忍不住打了個嗝。
她用手指着地上的那個人,顫抖了兩下,沒說出話來。
燕晚清看着她憋得通紅的臉來,于是說道:“他要死了?”
燕淩珍趕緊點點頭,然後掀開被褥,直接下地來。
吓得從歌趕緊拿來鞋子:“六小姐穿鞋子!”
燕淩珍踩着鞋,二話不說走到了烏别旁邊,雙手摁着他的胸腔用力起伏兩下。
烏别斷了兩根肋骨,這本不能成爲緻命傷,但是偏偏有一根擦到了肺部,所以眼下烏别随時有可能窒息而死。
燕淩珍當着衆人的面,擡手便将阿姐頭上的發簪取了下來,雙手抓緊發簪,然後将尖端對着胸腔的某處位置用力紮了下去!
原本一絲氣息都沒有的烏别,立刻睜開雙眼大口開始喘氣起來。
燕淩珍松了一口氣,掏出一枚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裏。
烏别醒過來第一反應便是蜷縮住身體,站在一旁的紅霧略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烏别,發生了什麽事情?”大晚上過來,一定是情況緊急,所以燕晚清問道。
烏别疼的臉色變了又變,終于緩過勁兒:“快,快去救懷玉,因爲退婚,她被夫人關進了小廂房裏。”
“小廂房?”
“就是特意用來懲罰懷玉的地方。”烏别說完這句話又開始喘不上起來,燕淩珍趕緊讓他不要說話了。
“阿姐。”扒開烏别的衣服,都是傷口,燕淩珍看着燕晚清有些擔憂的說道。
燕晚清沉默了一會兒,微微擡手:“紅霧跟我走一趟吧。”
懷玉出事了,她不能坐視不理。
紅霧抓緊劍柄:“諾。”
出門不過也就是幾十步的距離,很近,燕晚清站在大門緊閉的侯府門口。
紅霧上前敲了敲門。
門房的人打開一條小縫,紅霧直接将劍柄插進了門縫裏,防止他将門關上。
“你什麽人!幹什麽啊!”那門縫兇神惡煞:“這裏可是侯府,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侯府?”燕晚清從紅霧身後走了出去,冷笑道:“今日擅闖的就是你們北疆侯府,能奈我何?!”
話音剛落,紅霧擡起腳,對着門狠狠的踹了上去。
那門房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眼見着事情不妙,他大聲喊道:“快去喊大夫人二老爺,有人擅闖侯府啊!”
他連滾帶爬的朝着院子裏跑去。
燕晚清不管他,直接帶着紅霧朝着烏别說的小廂房走去。
小廂房外面燈火通明,烏枕正端坐在院子中的椅子上,聽着裏面不斷傳來讓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聲,她慢條斯理的嗑着瓜子。
燕晚清進來的時候,她甚至還又閑情逸緻攏了攏發絲。
“大晚上的,什麽風将郡主您給吹過來了?”
燕晚清勾起紅唇,看向烏枕,同樣陰陽怪氣:“誰說不是呢,大晚上的一股子邪風,本郡主就想到侯府來看看,究竟是誰不睡覺在作妖。”
“你!”烏枕被說的臉色一青。
燕晚清懶得搭理她,擡腳朝着小廂房走去。
語氣說是小廂房,從門口到窗戶全部都用鐵闆封的密不透風。
她每超前走一步,那響徹在耳邊的喊叫聲就越發的清晰。
“郡主當這是在自己家?”烏枕一揮手,一個壯碩的嬷嬷圍了上來。
燕晚清回過頭看向烏枕:“獸場那天你沒來也該聽說了才對,還是不要讓無辜的人枉死的好。”
“嬷嬷身上有血。”紅霧湊到了燕晚清耳邊輕聲說道。
燕晚清看過去,果然在嬷嬷的裙擺上看到了一個類似于血掌的印記。
然後她面無表情動了一下刀刃,隻見寒光一閃,那嬷嬷已經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這個嬷嬷,死有餘辜。
“再攔我,你是她生母,我也敢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