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歌上茶,安排客人們先歇着,本郡主去沐浴片刻就來。”燕晚清沖着懷芯楣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擡手招了招從歌。
懷芯楣隻見一身綠色長裙的丫鬟,儀态萬方的朝着自己走了過來,微微欠身。
“懷小姐,侯爺,二位這邊請。”
懷芯楣收回了上下打量從歌的眼神,心道這京都裏出來的丫鬟就是不一樣,這模樣這姿态,說是貴女都是有人信的。
懷玉遞完了拜帖,心情十分不好,她擡手止住:“本侯還有事情,幫忙跟郡主說一聲,先行一步了。”
從歌點點頭:“侯爺有事的話,那便不留您了。”
“不送。”懷玉轉過身直接離開,也沒有讓從歌安排下人去送他。
懷芯楣看着她匆忙的腳步,微微挑眉,但是沒說什麽,她沖着從歌笑了笑,二人朝着大廳那邊過去了。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燕晚清就已經穿戴完畢出現在了大廳。
她環顧了一下大廳,發現沒有懷玉的身影。
“侯爺呢?”
懷芯楣搶過從歌的話,說道:“他有事情要去忙,男人總是這樣,每日都在外面忙東忙西的,也不知道忙些什麽。”
燕晚清看了一眼從歌,見她點頭,這才緩步走到了上位坐了下來。
若是知道懷玉有事,她便多泡一會兒。
剛剛隻是用涼水沖了個涼,很快就過來了。
眼下她周身皮膚冰涼,路上風一吹忍不得還哆嗦了一陣。
不過不打緊,她是練武之人。
“小姐,喝杯熱茶。”從歌看見燕晚清發絲還帶着些許潮濕和冷氣,便知道她家小姐一定是貪涼用了井裏的涼水,趕緊倒了一杯熱茶上來。
燕晚清接過熱茶,喝了下去,稍微舒服了點。
“聽說先前郡主在侯府住過一段時間。”懷芯楣率先打開了話茬:“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麽?郡主怎的搬出來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從歌在旁邊微微垂下了頭。
燕晚清單手執着茶盞,聞言輕笑一聲:“懷小姐怎的消息這般閉塞,整個北疆都知道,本郡主與侯府的人相處不融洽,所以這才重金購置了現在這處府宅。”
懷芯楣眼中閃過了一絲不自然。
她确實是知道内幕,但是沒有人會直接放在台面上說吧。
這烏枕和燕晚清之間的糾紛,那是未來婆婆和兒媳之間的糾紛,尋常女子若是遇到未來婆婆不喜的事情,早就不知道眼淚流了幾條河了,誰會像燕晚清這樣對着幹,财大氣粗直接買了對門的宅院呐。
“咳咳……小女在外已經四月有餘,對北疆大小内外的消息稍有疏漏讓郡主見笑了……隻是哎……”懷芯楣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燕晚清看着她:“懷小姐但說無妨。”
懷芯楣咬着下唇瓣,似乎在做一些思想鬥争:“小女乃是侯府的人,本不應該如此背刺府中長輩,可是眼下郡主初來乍到,就遇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你我都是女子,一樣弱勢,本就應該互相幫助……所以小女有句話不值當講不當講。”
燕晚清氣定神閑的看她表演:“請說。”
懷芯楣像是下了好大的勇氣,她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右手輕輕的撩開了左手的袖子,原本光潔如新的胳膊内側,有一處粉粉的疤痕,看起來十分的突兀。
“這是?”
懷芯楣眼裏都是悲傷:“這是幼時大夫人賜的。”
燕晚清沒說話,在等她下文。
懷芯楣将袖子放了下來,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幼時弟弟貪玩,不小心弄髒了大夫人最喜歡的裙子,于是那日下午她便趁着侯爺與父親不在,打算好好的收拾幼弟,小女自知勢單力薄,年紀又小,可是弟弟有難不得不幫,當時爲了擋住那個差點毀了懷辛容貌的一鞭子,便擡了一下手……”
“這疤一直沒有消,後來抹了很多藥都沒有用。”
烏枕打她是真的。
不過卻不是因爲懷辛貪玩。
而是因爲她弄死了懷玉身邊的一個丫鬟。
不過家醜不可外揚,此時年事已久,料想就算燕晚清起疑,也無從查證。
烏枕那個個性是絕對不會往外說自己當年的事情的。
燕晚清靜靜的聽完:“北疆擅長巫蠱之術,按道理消除疤痕的藥有很多,怎麽會消不掉呢?”
懷芯楣悲傷的搖了搖頭:“消不掉就消不掉吧,留着也不礙事。”
“今日小女冒昧的跟郡主提出此事,主要是想要郡主小心……大夫人一向睚眦必報,郡主與她對着幹是沒有好處的,一旦過了門,隻怕郡主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字字句句都是替燕晚清着想。
如果她不是早早的就從懷玉口中得知面前這個女子是個什麽樣子的角色的話,隻怕自己真有可能栽了。
“但……眼下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天底下也沒有後悔藥吃。”燕晚清輕歎一身,桃花眸被愁雲纏繞:“這婚約乃是先皇禦賜,輕易不能反悔,哪怕我身份高貴,也得按照聖旨辦事才行啊。”
懷芯楣聽着燕晚清倒着苦水,心裏别提多得意了。
世間就沒有哪個姑娘不害怕惡婆婆的。
隻要烏枕這個臭名遠揚,燕晚清再怎麽對懷玉那個小白臉屬意,也會心生退意。
到時候她的弟弟懷辛再給美人送送溫暖,獻獻殷勤,就不怕這個安平郡主不會心猿意馬。
隻要生米煮成了熟飯,哪怕是皇室也得遵循甯毀十座廟,不破一樁婚的規矩。
懷芯楣心裏打着算盤,面上确是十分難過。
“我們女子生下來,未出嫁時從父,出嫁後從夫,從來沒有半點選擇的權利,隻是還好眼下,郡主與懷玉的婚約還有一段時間,還能再拖一拖想想辦法,事在人爲,總要心懷希望的。”
“你說的有道理。”燕晚清眼前一亮:“終究是還沒有到時間,一切還有希望,本郡主要好好想想這樁婚事。”
懷芯楣見她當真開始想這樁婚事之後,唇角勾起得意的笑意。
這一切都被燕晚清盡收眼底。
兩個女人一台戲。
這戲剛唱起來,外面便傳來沈淑雲的聲音:“小姐,城主府的陳大少爺求見。”
“城主府?”燕晚清疑惑的皺眉:“不認識,他有拜帖麽?”
沈淑雲站在門外,沒有進來,她剛在外面就看見那個懷芯楣,吓得心髒差點沒從口裏跳出來,哪裏敢進去屋内。
“沒有拜帖。”
燕晚清煩躁的擺擺手:“沒有拜帖不見。”
懷芯楣看了看外面:“郡主勿怪,興許是過來找小女的,今日陳大公子約了小女泛舟。”說着她面頰浮現出些許紅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