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玉剛剛踏進院子,腳還沒有踩進門檻,一個杯盞便突如其來的砸了過來,冷不丁砸傷了她的額角。
“侯爺!”翠織輕聲喊了一聲,但是瞬間噤聲。
原因無他,因爲砸杯子的是懷玉的親生母親,北疆侯府的夫人,烏枕。
此刻烏枕一臉陰沉的看着懷柔。
“侯爺在京都好大的威風啊。”
懷玉聞言,嘴唇抿了抿。
此時額角已經開始流血,猩紅的血迹順着臉頰往下淌,她伸出手去摸,指尖觸目驚心。
“你們都出去。”懷玉沉聲說道。
屋内的人不敢多留,立刻離開,翠織出去的時候将門全部關好。
懷玉超前走了兩步:“母親爲何發怒?”
她不解。
烏枕将手裏的信箋丢在了地上。
懷玉撿起來看了一下,确實是燕晚清的筆迹,心裏簡單交代了一下這些時日京城裏發生的事情,然後說明自己到了哪裏,最多再有個月餘,就會到達北疆城裏。
“孩兒看了,并無什麽問題。”濃稠的血液緩緩流下,已經将她的右眼沾染得猩紅,半個世界變成了紅色。
烏枕半斂眼眸,冷哼一聲:“沒有問題?這麽多年爲娘的教導都到了狗肚裏了不成?!你且說,那燕晚清是什麽身份?”
“安平郡主,孩兒的未婚妻。”懷玉沉聲說道,當時與鎮國府結親,婚書也是母親親自寄到京都的,沒有任何問題,眼下她根本不知道烏枕爲何這般生氣。
甚至到了跟自己動手的地步。
烏枕見她依舊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深呼出一口濁氣:“京都的消息跟她的信是前後腳到的,你可知此次京都大亂,她燕晚清在其中扮演了怎樣一個角色?”
懷玉沒吭聲。
她知道,但那又如何?
燕晚清是她的摯友。
旁人做出這種事情,她會覺得大逆不道,但燕晚清做出來,她懷玉就是覺得問題不大。
所以以至于現在烏枕的生氣,在她看來也是小題大做。
“燕晚清她竟然和皇後勾結,意圖謀反啊!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力挽狂瀾,說不定這個大渭都已經改姓了!”烏枕越說面色越冷:“你竟然還讓這種亂臣賊子到我們北疆來,嫌事情鬧得不夠大是麽!”
“她過來是想與孩兒解除婚約。”懷玉解釋道。
烏枕一聽,眉頭緊皺:“眼下燕家在京都混不下去了,舉家都在遷徙,可能解除婚約隻是說辭,燕晚清這個人我早有所聞,城府極深,說不定她是想要賴在北疆,你若是個……還好,可是你偏偏是個——”
話說不出口,但是懷玉已經感受到母親語氣中的怒火。
每每這個時候,烏枕就會将怒氣灑在她的身上。
懷玉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額頭上的傷口完全被她無視了。
她不能躲閃,也不能喊叫,不然會換來更猛烈的毆打。
但是今日烏枕顯然是沒有了興緻。
她對于燕晚清要來這個消息,渾身上下都覺得十分無力和疲憊。
“她知道你的真實情況麽?”
懷玉想都沒有想,撒謊:“不知。”
烏枕這下子心裏松快了些許:“這就好,這樣燕晚清就不能拿捏你了。”
她思忖着,緩緩開口道:“這件事爲娘會看着來,你就不用管了,老夫人和二房此刻還不知道你那未婚妻要過來,不然定然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提到老夫人和二房,懷玉眼中絲毫不掩飾殺意。
“母親究竟還在猶豫什麽?我們分明已經有了摁死他們的能力,爲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
對于這個,懷玉十分不理解。
烏枕眼中閃過沉痛。
“不管再怎麽說,他們也是你父親的生母和手足,若是真的下手了,百年之後爲娘要如何下去面對你的父親。”
又是這番話!
每次的機會,都被烏枕的猶豫所錯過!
懷玉心中閃過了憤恨。
“那他們呢?何嘗念及過母親和孩兒?母親……如果你不想提前見到父親的話,就不要在這麽猶豫不決了。”
烏枕面色難堪,她冷冷的掃了懷玉一眼:“這件事我自有分寸,輪不到你來教我!滾下去!”
懷玉将一肚子的話直接咽了下去,擡腳就走了出去。
總是這樣。
她猛地拉開門,看到了門口的翠織。
翠織一看見她臉上的傷口,就遞過來一方帕子:“侯爺,擦擦吧。“
懷玉掃了她一眼,沒有搭理,擡腳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自己當年直接死在了烏枕的腹中,也好過現在在北疆侯府裏當一個傀儡!
“怎麽又是一身傷的出來了。”一身紅衣的烏别從牆頭上跳下來,伸出手就要過來觸碰。
懷玉眼睛都沒擡,直接用手打掉。
“滾!”
烏别見她周身戾氣十足,輕歎一口氣:“從小到大,你總是這麽犟,你學學我,凡事順着她,就不會總是一身是傷了。”
聽到這裏,懷玉冷笑:“學你當一條狗麽?”
烏别眼神閃了閃。
懷玉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甯死也難從命!”
要她當烏枕一條隻會聽話不懂反抗的狗,這輩子都不可能!
總有一天,她會解除掉身上烏枕用來控制她的蠱毒,然後永永遠遠的離開北疆這個肮髒醜陋的地方!
再也不會回來了!
懷玉一身怒火的推開大門,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之後。
翠織跪在了烏枕的面前。
“你盯着這個叫燕晚清的女子,在他們來北疆之前,殺了她。”烏枕說殺人的時候,語氣十分輕松,就像是說今日的天氣:“不是過來解除婚約麽,隻要她死了,這婚約自然會作廢,這燕家的渾水也不會碰到北疆。”
翠織低着頭:“諾。”
她才是烏枕身邊最爲忠心耿耿的一條狗,就好似烏枕的分身一樣。
烏枕看着屋内的燃香,又道:“二房和老夫人那邊有消息了麽?”
“老夫人出去了還沒回來,二房那邊一直在爲幾個鋪子找侯爺吵架。”翠織回答。
烏枕眼裏閃過了輕蔑:“不過是幾個玉石鋪子,給他們便是,至于吵架麽。”她懶散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我做主送給二房那邊了,讓懷玉大氣一點,不要爲了這麽點蠅頭小利就破壞了眼下好不容易維持的平靜。”
這可是她這麽多年殚精竭慮想要保住的北疆侯府。
誰若是輕易破壞了,誰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