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将玄色的長袍染成了深色,蕭鴻深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這個兄長。
傳言中溫和有禮,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死的的太子,實際上是十八層地獄的主人,那個殺人如麻的大惡魔。
“你終于暴露了本性,要是燕晚清看到你現在的這個樣子,你說她會害怕嗎?”蕭鴻深用手捂住不斷流血的大腿,忍着疼痛問道。
他知道蕭蘋風不敢殺他,所以才會這樣不斷的激怒他。
蕭蘋風聽完眼皮甚至都沒有眨一下。
“她不會知道。”
“她早晚都會知道!”蕭鴻深大聲反駁:“父皇他們籌謀這麽多年的事情,不也被燕晚清翻出來了嗎?你的真實身份又能瞞多久呢?我的好兄長,你别自欺欺人了。”
“聒噪。”蕭蘋風眼底浮現出煩躁。
被一直盯着他的蕭鴻深瞧見了,他終于滿意的笑出聲來:“我等着看你的笑話。”
話音剛落,他徑直被人從屋檐上直接踢了下去,他甚至能夠看到蕭蘋風眼裏的單薄。
“啊——”
疼。
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他感覺自己的肋骨斷了好幾根。
“有一件事情你說的很對,孤病了,病的不輕。”
幽幽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迎接蕭鴻深的是洶湧如潮水的黑暗……
……
西涼城的圍城之戰持續了三天三夜,原本被倭寇突破的城西凸起一隻奇兵,将橫行的倭寇殺的片甲不留,原本打算以身殉城的城主紀雲台,被西征大帥燕晚清一把從城門上給救了回來,被百姓們傳的神乎其神。
“當時若不是燕帥,城主大人就從城樓上摔下去,今日怕是就直接過頭七了。”
“别烏鴉嘴,說什麽晦氣話,城主大人庇佑我們西涼城已經足足二十餘年,如果不是那個什麽瑤池縣主的鬼東西,城主府壓根就不會見血,西涼城又怎麽會那區區倭寇攻陷。”
“……你說燕帥那麽細小的胳膊究竟是怎麽抓住城主的?她可是個女子。”
“女子又如何,燕帥長相便不同凡人,隻是可惜眼下她直搗倭寇黃龍,不在城中,不能瞻仰到她老人家的美麗容顔啊。”
“是啊……已經快要到七天了,城外依舊沒有傳來消息。”
衆人忍不住的唏噓。
此刻倭寇大營之中。
宮殿外戰火喧嚣。
年邁的帝王無情的用手掐死自己一個又一個妃子,快要到最後一個的時候。
那女子哭的梨花帶雨。
“國主!國主!饒了我吧!教主一定會帶着教徒們過來救駕的,我們還可以東山再起的啊國主——”
美麗的女子面上都是血滴,滿臉都是冰涼的淚水,順着她那張不可方物的臉忍不住的往下淌。
可是饒是如此。
那雙有力的大手還是鉗住她纖細的脖頸。
那半截腦袋都空落落,蒼蠅來了都站不住腳的頭顱,呈現出來的卻是一張十分木然又無情的面容。
他看着苦苦哀求的妃子,直接透過她看向了大殿門之外的方向。
來不及了。
他的貴都已經守不住了。
那西涼城的燕帥,率領着一幫教主口中的烏合之衆,生生的破開了他堅不可摧的城門!
僅僅花了七日!
他的貴都,就沒了。
耳畔中,是大渭士兵們破城之後的戰鼓喧嚣聲,不需要多久,那可惡的大渭人便會站在自己的面前,用長刀指着自己,然後當着他的面侮辱他的美人們。
曆朝曆代,敗者都是這樣的待遇。
與其看到這群女人在大渭人手中遭受屈辱,倒不如現在直接死在自己手裏。
“你放心,寡人下手很快的,寡人最疼愛你了,不會讓你感受到一絲痛苦的。”他顫抖的目光看向旁邊那群七倒八歪,此刻宛若脫水的魚一樣,躺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妃子們,嘴唇緊緊的抿起:“還是說,你不想随着寡人殉國!”
七日裏。
他的身邊多得是逃散、身死、頭像的臣子。
眼下城門也破了,他再無路可退。
“你不能殺我!我是聖女!”妃子見那國主心意已決,尖銳的喊出聲,她雙手緊緊的掐着他的臂膀,尖銳的直接直接戳進了肉中。
她不想死!
她不過是爲了完成任務才會委曲求全嫁給這個什勞子國主。
才不過短短十日的時間!
這個人竟然想要她以身殉國!
癡心妄想!
她可是聖女!
格桑滿含淚水的眼神逐漸變得猙獰起來:“殺了我,你的靈魂會下地獄!聖主永遠不會祝願一個殺了他聖女的教徒上天堂!”
國主被這句話刺激的一下子松開了手。
他超後踉跄兩步。
得到自由的格桑立刻大口呼吸。
“……上不上天堂,下不下地獄,于寡人現在又有何分别?”他捂住臉,透過指縫間看向外面,已經看到騎兵蜂擁而來,長廊長巷之上都是被一刀斃命的士兵。
他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格桑卻以爲他害怕了,她指着外面繼續說道:“你現在出去投降,等教主過來就能救你出來,到時候還你一個更爲昌盛厲害的貴都!”
她絲毫沒有注意,國主手裏已經捏住了一柄彎刀。
格桑還在繼續說:“你見過教主的,你和我都知道他有着讓世間撼動的能力,所以你卷土重來根本就不是——”夢。
話還沒有說完。
隻看見眼前寒光一閃。
那顆美麗的已經飛了出去,落在了妃子們的屍體中間,滾了兩下,最後停了下來,她的紅唇還張着,眼裏都是不敢置信。
而她的軀體已經如秋風落葉般軟綿下去,癱軟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鮮血汩汩流了一地。
“就是聽多了你們這些鬼話,寡人才會葬送整個貴都!”國主将彎刀架在了脖子上,緊緊的閉上了雙眼,兩行熱淚從眼眶中流下。
“時至今日,寡人已經釀成無法挽回的大錯,唯有一死才能彌補,寡人對不起貴都的士兵,對不起百姓,對不起列祖列宗……”
他深呼吸一口氣,彎刀以一種依然決然的姿勢就要割向喉嚨。
“且慢!”清麗的女聲從正門口急促傳來。
隻見燕晚清身披戰甲,踏着馬頭飛身到達了大殿之前,與那貴都國主僅僅隔了一個門檻的距離。
“早就聽聞燕帥是個絕色女子,今日這一戰,寡人心服口服,與你并無不甘,倘若你想侮辱于寡人,還請寡人死後!”
燕晚清微微蹙眉,她已經看到了地上的屍體,層層疊疊,有妃子的也有太監宮女的。
“你可以死,但是死之前能否告知誰讓你們襲擊了西涼城?”
貴都國主冷笑一聲:“燕晚清你不要太過分了!”
燕晚清目光深沉:“本帥不相信你不想找這個讓你國破人亡的兇手複仇!”
貴都國主眼神松動了幾分,可是好半饷他還是搖了搖頭:“你們鬥不過他的,時至今日寡人才幡然醒悟,他要的根本就不是大一統,而是這喧嚣亂世!”
“誰!”燕晚清拔高聲音厲聲問道。
國主見她迫切想知道,心中也存了僥幸:“你當真想知道?一旦知道,你就沒有回頭路了。”
“光明神教的事情本帥已經知道了,以後的事情本帥也會知道,現在你說還是不說!”燕晚清并沒有這麽多耐心。
“寡人告訴你便是,那個人是……”國主剛剛做出一個唇形,第一個音節還沒有說出聲,手裏的彎刀就像是長了眼睛似的,以一種極其強悍的力量,直接将他的頭給割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