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念早就慌得六神無主,她一直以爲王可人是心中有乾坤的,所以此刻王可人說什麽,她都直接聽着去做。
她上了馬車之後,看着站在小門門口的王可人,一襲粉色的羅裙,面帶微笑的看着自己,就好像個玉面菩薩。
“可人,你和伯父的恩情我張念沒齒難忘,往後我一定會做牛做馬報答你的。”
王可人伸出手抓住張念:“姐妹一場,你說這種話做什麽,豈不是顯得我們之間的關系生分了。”
張念眼圈一紅,她重重的回握王可人,哽咽道:“可人,你記得要來接我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王可人心裏咯噔一聲,她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是很快被她掩蓋下去:“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你還信不過,你的事情就是我王可人的事情,眼下父親已經開始着手調查了,你放心吧,很快就将你接回京都來。”
張念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王可人抽回自己的手,拍了拍馬車對着車夫道:“時間不早了,快些出去吧,不然夜路不好走。”
說完她又看向張念:“你放心就是。”
“嗯嗯!”張念重重的點頭。
此刻馬車緩緩超前駛去,張念先開車簾一直就這麽看着王可人,一直到人影越來越小,她才念念不舍的放下了車簾。
門口的王可人也這麽看着馬車消失在了街口,才轉過身去。
原本如沐春風的笑意變得冰冷起來。
“今日的事情誰都不許說,就當張家小姐從來沒有出現在王家。”她冷聲對着丫鬟們說道:“都聽見沒有!”
“聽見了小姐。”丫鬟們縮了縮脖子,紛紛應聲道。
王可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朝着父親的書房走過去。
此時王大人剛剛放下手中的毛筆,便看見她進來。
王可人行了禮:“父親大人。”
“嗯,事情辦好了?”王大人面色沉靜,胡子花白卻也掩蓋不了雙眼精光直冒。
王可人低着頭回道:“人已經送出去了。”
“那就行。”王大人松了一口氣,自從這張念入府,他的心裏就一直壓着一塊石頭。
别人不知道這張家是怎麽滅門的,他還能不知道嗎?
早在前幾日,皇後娘娘突然被陛下打入冷宮的消息被送出來,他就已經知道張家滅門是誰的手筆了。
不過皇後入冷宮這件事情,對外一直都是皇後娘娘身體不适,所以陛下的意思其實挺耐人尋味的。
他這輩子沒有做出什麽大的政績,靠的就是投機取巧會站隊。
“這件事情往後就跟我們王家沒有關系了。”王大人擡眼打量着自己的女兒,突然蹙眉說道:“聽你母親說,你最近推掉了很多媒人?”
王可人面上的血色一點一滴的褪去:“回禀父親,女兒隻是覺得媒人說的親,不太靠譜,這才退掉的。”
“是麽?”王大人意味不明的說了一聲。
王可人手腳開始冰涼。
她喜歡北疆小侯爺的事情,一直都是藏在心底的,父親根本不可能知道。
果然,過了一會兒王大人又說道。
“爲父知道你心比天高,隻是眼下時局動蕩,還是安安穩穩的找個良人嫁了比較好,這樣父親還能在有能力的時候幫你一把,以你的能力,世家大族的當家主母也是不在話下的,你可懂爲父的意思?”
王可人低垂着眼眉,掩蓋住眼裏的思緒,那些藏在陰暗角落的小心思都被她小心翼翼的掩蓋了個幹幹淨淨。
“女兒知道了,父親大人請放心。”
王大人見她如此乖巧懂事,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重新拿起了筆:“爲父一直都隻對你是個心中有數的,今日的事情辦的不錯,去吧。”
“多謝父親嘉獎,女兒告退。”
“嗯。”
王大人重新低頭書案上開始寫東西,王可人便退了出去将書房的門給關好了。
就在這時,一旁等候多時的丫鬟突然湊上前來。
“小姐!北疆小侯爺要到京城了。”
“當真?”王可人捏住丫鬟的手腕,語氣忍不住欣喜的問道。
丫鬟點了點頭:“消息千真萬确,估計再有個七日,就該進京都了,屆時小姐就能夠見到小侯爺了。”
“不許亂說話。”王可人面頰上閃過紅暈。
她念及此時還在父親書房門口,趕緊拉着自己身邊的丫鬟往外面走去。
另外一邊。
載着張念的馬車越走越偏僻,眼看着天色越來越黑。
張念忍不住掀開車簾對着車夫喊道:“還要多久到?”
第一聲車夫沒有回應她。
張念扶着車廂内壁,朝着外面挪了挪,用手推了推車夫。
這一推不得了,車夫的身體竟然徑直歪了下去。
張念尖叫一聲,隻看見車夫的胸口驟然紮着一根箭羽,傷口處的鮮血早就凝固成了黑色,而車夫的面色呈現青紫色,顯然已經沒氣了多時。
就是說剛剛一直都是個死人在駕駛着車。
想到這裏張念手腳發軟,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在她的尖叫聲中,車夫重重的從馬車上摔了下去,在地上濺起了厚厚的粉塵。
此時失控的馬已經拖拽着馬車朝着懸崖峭壁疾馳而去,在那一聲凄厲的慘叫聲下,馬和馬車一起摔下了懸崖!
隻在地面之上留下了兩道馬車印記,很快便被傾盆而下的大雨遮蓋的七七八八,緊接着無迹可尋。
遠方趕路的人看着遙遠的京都,隻得勒馬停在了旁邊的小客棧。
懷玉風塵仆仆的将一把長劍放在了屋中的案幾上。
原本光潔的面頰上,在右上角的額頭上,多了一道粉紅色的疤痕,是新傷。
她換下了身上濡濕的衣服,然後點燃了油燈。
将一紙信箋鋪好在案幾上,拿起筆開始在上面叙述這段時間自己遭遇的事情。
沒想到她緊趕慢趕的回來,還是沒有能夠見到燕晚清。
聽着外面淅淅瀝瀝變得有些小的雨,懷玉歎了一口氣。
戰事無情,她隻希望燕晚清能夠在前線平安就好。
“叩叩叩。”窗外突然傳來幾聲輕響。
懷玉警惕的将桌子上的信紙用書蓋上。
“誰?”
“小侯爺安好,奉我家主子之命,前來給你送個物件兒。”外面傳來一道男聲。
懷玉微微蹙眉:“你家主子是誰?”
“安平郡主。”
聽到是燕晚清派過來的人,懷玉便打開了窗戶。
屋外穿着灰撲撲衣服的男子跪在了屋内,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錦囊放在了桌子上。
“郡主吩咐了,等您回到京都之後,遇到貴人之後再打開。”
懷玉挑眉:“貴人?什麽貴人?”
“郡主未曾仔細交代,隻說等您回京之後就知道了。”
懷玉點點頭,傳話的自然是不會理解燕晚清每天跟打字謎一樣的話術,于是她揮了揮手,傳話的男子轉身上了窗沿,緊接着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懷玉将錦囊捏緊在掌心裏。
心中按捺不住好奇,她拉開了錦囊的繩子,取出裏面的方塊小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