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呈祥醒了,燕晚清便不再開口說話了。
李呈祥睜開眼睛,就看見皇後和燕晚清後,立刻掙紮着要從貴妃榻上起身,被燕晚清一把給摁住了。
“躺好,還沒擦完藥。”
李呈祥眼中都是淚水,她點了點頭,哽咽着躺好讓身邊的宮女給她繼續擦藥了。
至于門外的姑娘,聽不見裏面的聲音,頂着烈日跪在外面,很快便有人體力不支開始搖搖晃晃。
有的更是直接雙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被皇後身邊的太監公公看見了,他眼皮子都不擡一下,直接讓宮女到屋内去了一壺茶水,對着那暈了過去的姑娘臉上開始澆下去,茶水剛澆在臉上,姑娘便尖叫着睜開了眼睛。
公公一看便知是裝的了。
他冷笑一聲,讓人去取了一盆水放在邊上。
“把心裏的那點花花腸子都收收,皇後娘娘沒有說讓你們回去,今日便是跪死在這兒,就地給你們埋了,你們也是回不去的。”
就這麽簡單的一下,姑娘們隻能老老實實的在烈日之下跪着了,哪怕是被日頭曬得皮開肉綻,也隻能忍着。
公公站在陰涼處瞧着她們幾個老實了,心中冷笑不止。
在宮裏這麽多年,他也不是白混的,幾個黃毛丫頭,欺負欺負那李家千金是綽綽有餘,但是這點招數鬧到他的跟前,是完全不夠看的。
消息很快傳到了各家夫人的耳朵裏,她們幾個一聽自家姑娘跪在了皇後娘娘的寝宮外面,也顧不得休憩了,幾個人湊到一塊趕緊往這邊趕。
殿内,李呈祥擦了藥,宮人們拿了新的衣服放在邊上,但是燕晚清沒讓她趕緊換上,而是看了看外面的日頭,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水,對着正在吃荔枝的張岚依說道。
“是時候了。”
張岚依吐掉口中的荔枝核,宮人便用帕子替她擦拭掉唇上的汁水,她順手扶了扶發髻上的扶搖:“行了,讓外面那群姑娘都進來吧。”
宮人攙扶着四個頭暈眼花的姑娘進了殿内,緊接着外面便傳來宮人的聲音,說是各家的夫人已經到了。
張岚依慢條斯理的和燕晚清對視了一眼:“讓他們進來吧。”
宮人傳喚各位夫人進來,爲首的夫人一身翠綠色的羅裙,模樣十分的年輕,和其他的夫人格格不入。
燕晚清一眼便認出來,這是尚書家剛剛續弦的夫人,年輕貌美,還出身名門世家。
那夫人進來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繼女,然後落落大方的走到了皇後娘娘面前行禮,其他夫人見狀也收斂了自己的心思,先行了禮。
行完了禮,皇後也不說話,自顧自的品茶。
太傅夫人見話茬打不開,便将目光投向了燕晚清,笑道:“妾身見過安平郡主。”
燕晚清淺淺勾唇回以一笑:“尚書夫人有禮,諸位夫人請落座吧,今日頗爲炎熱,喝點清涼解渴的荷葉茶吧。”将她要說的話給掀過去了。
宮人們将茶水送上來,夫人們眼觀鼻鼻觀心,各個都是人精,不肯先開口說話。
這個時候皇後緩緩放下了杯盞。
諸位夫人見狀也立刻放下。
“現如今北方戰事不斷,陛下憂心忡忡,多虧是諸位大人在朝中力挽狂瀾,才能夠穩定局勢。”燕晚清突然環顧衆人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句話諸位心中應該清楚明白,眼下朝堂動蕩,内憂外患,卻在本宮的寝宮外面發生了這種事情,這件事若是被有心人捅到了陛下的耳朵裏——”
這話一出,四位夫人的臉色都跟着蒼白了幾分。
能夠在皇後寝宮外面鬥毆,分明是不把皇後放在眼裏。
她們紛紛離坐跪了下來,四個貴女更是倉皇失措,直接跪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皇後娘娘饒命……”
燕晚清斂住眼底的情緒,繼續說道:“皇後娘娘宅心仁厚,可這件事情實在是有點……”
四位夫人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的,倘若真的是被鬧到了陛下跟前,那可是藐視皇權的大事,不說官職保不住,可能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會留不住。
當下對于自己女兒的魯莽怨恨起來。
那尚書夫人更是不用說,剛剛嫁過來還沒多久,就遇到了這件事情,聽說這事還是她們家丫頭帶的頭,若是論誰事兒大,他們一家當是主責。
這樣想着她額頭上開始冒出密密的冷汗。
“不過這件事情也不是沒有轉機——”燕晚清見狀,迎着衆人希冀的目光,再次緩緩開口。
這一日,直到落日西斜,諸位夫人才帶着自家的小姐出了皇後的宮門,每個人臉上都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燕晚清倒了一杯水遞給床榻上的李呈祥,面無表情:“你都聽到了吧。”
李呈祥點了點頭。
燕晚清将水杯遞了過去:“今天的事情利用了你,本郡主可以答應你一件事情。”
“這算是郡主的補償嗎?”李呈祥看着水杯,沒有接,端着水杯的手白皙纖細,宛若上好的白玉,哪怕隻是一小節露出來的皓腕都足以證明主人的傾國傾城。
安平郡主,燕家的嫡小姐,敢孤身一人敲登聞鼓,過刀山火海告禦狀……果真不是凡人。
李呈祥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唇角。
她用力撐起身子,用雙手接過了水杯。
“那這件事情,小女現在就想提。”
燕晚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說吧。”
“小女想跟在郡主身邊,當郡主的婢女。”李呈祥突然開口道。
燕晚清蹙眉,她沒有第一時間斥責這件事情的荒唐,隻是問她:“本郡主想問一句,爲什麽?你乃是李大人的嫡長女,家中事宜都是你一手包攬,爲何會提出這種要求。”
“小女有一手賺錢的本事,能夠自己養活自己,隻求跟在郡主身邊,求郡主成全!”李呈祥雙眼閃爍着倔強的光芒。
經過今天的這件事情,她根本不願意再回到家中。
更加不願意再去依附任何一個男子。
她想,她想……
李呈祥雙手死死的捧住水杯,感受着隔着杯子傳來的涼意,她深呼吸一口氣道:“小女想跟在郡主身邊,學習女子如何安身立命,想跟這世道争一個……公道。”
燕晚清很聰明,結合小六之前跟她說的李家的事情,一下子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輕歎一口氣。
“你可知,朝堂詭谲,稍有不慎便會頭首分離?”
李呈祥堅定的點頭:“求郡主收留!”
“你……”燕晚清輕歎一口氣:“本郡主知你在李家過得不舒坦,可以幫你解決的——”
李呈祥有些着急,她放下水杯,直接抓住燕晚清的袖子。
“小女隻想跟在君主身邊,小女并非一無是處的,郡主可以把小女放進金錢豹裏面……”李呈祥一說出口,突然噤聲。
燕晚清挑眉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