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孫家公子點名要的柴姑娘,那老鸨也沒有任何辦法,等我們的人趕過去的時候,孫公子剛好走,于是我們便幫忙把柴姑娘贖了出來,交給了柴先生。”
紅霧說着語氣也跟着越發的無奈起來,這是他們沒有意料到的意外。
誰能知道那孫文興下大雪還往那煙花柳巷裏鑽,但這也是他們職責失察,想到這裏,紅霧低下頭,雙膝跪在了地上:“請主子責罰。”
燕晚清沒有吭聲,黑暗中的臉色意味不明。
紅霧低着頭渾身都在顫抖,否極也極其沉默。
他們跟了燕晚清這麽多年,實在是太清楚她的一舉一動了,此時一言不發,不代表這件事情她可以不追究。
不知道過了多久,燕晚清終于開口,聲音有點沙啞。
“柴先生……他當時表現如何?”
否極立刻接話道:“柴先生當時情緒比較激動,但是這幾天他情緒很平靜,像是已經緩過來了。”
“呵……緩過來?”燕晚清低低的笑了。
柴右和她是一種人,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她實在是太了解他了。
目前的平靜隻是在醞釀更大的洶湧波濤。
“再等三日,如果柴右還沒有過來找我,就放棄吧。”此子若是不能爲她所用,隻能算是終身遺憾,這是她的命數,怪不得任何人。
聽完柴右的消息,燕晚清變得更加疲憊了:“沒什麽事情你們就退下吧。”
否極表情有些猶豫,他皺了皺眉頭,還是決定開口。
“事情有關六小姐,屬下不敢耽擱,最近六小姐在黑市高價收‘千機’,因爲她的身份特殊,主子還是知道一下比較好。”
“高價收千機……”燕晚清此刻頭疼欲裂,她想到前些時日燕淩珍哭着說一定要治好自己的畫面,不由得心中微動,軟了幾分:“不用管她,她想要什麽你們第一時間送過去便是。”
紅霧否極趕緊應下。
“行了,退下吧。”燕晚清揮了揮手,房間裏又恢複了安靜。
孫文興是威武大将軍孫家的庶子,平日裏胡作非爲不學好,記得前年犯事就被孫貴妃大義滅親流放到了偏遠之地,不知何時回到的京城,這一回來便惹是生非,惹上了人命,還偏偏是柴右的妹妹。
她覺得有必要明天讓人去查查孫文興是怎麽回來的。
次日清晨,難得風雪停了。
燕晚清用完早膳,否極便回來了。
她遣散了丫鬟,喝着藥汁,聽着他彙報。
孫文興是前些時日剛回的京都,他的親生母親,孫家的那位姨娘前前後後花了不少銀兩。
“估算時間,該是和老太太同一撥時間進來的。”燕晚清眯着眼睛盤算着日子:“這二者之間是不是也有聯系,可有查過?”
否極搖頭。
他沒有往這個上面想,孫文興并不是跟着老太太車隊一起回來的。
“那天晚上孫文興旁邊的陪同都有誰。”燕晚清又問道。
這件事情牽連到了孫家,那必定會牽扯到表姐,所以她得細緻對待,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這個否極一早便查了個通透,還畫出了畫像,此時拿出來交給燕晚清查看。
燕晚清翻看着上面的男子,都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也難怪大雪封城的時候還能留戀花街柳巷。
等翻到一張陌生面孔的時候,她微微挑眉:“這是誰?有些面熟。”但又沒見過。
否極答道:“是主子的堂弟。”
燕晚清好看的眉頭直接擰起:“是二叔家的孩子?”
“是。”
得!這回燕家也搭進去了。
燕晚清隻覺得眼前一黑。
“主子,沒事吧?”否極見她臉色發白,不由得有些擔心。
燕晚清伸出手,将案幾上的藥汁端起一飲而盡,苦的她都麻木了,好半饷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二叔的孩子叫什麽,現在在哪裏?”
“叫燕民生,自從那日出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想來應該是和孫文興一起躲起來了。”
燕晚清聞言冷笑:“躲?!他們殺了人,還想躲到天邊去不成?!孬種!”
柴右是什麽人,面熱心冷,又老謀深算,平生最是記仇。
也難怪前世自己給柴右遞拜帖,他從來就沒有同意過見自己。
可能裏面早就牽扯到了個人恩怨。
“派人盯着二嬸,看看她最近都在幹什麽。”燕晚清揮手讓否極下去,眼下找不到人,自然沒有辦法進行下一步,不然她非壓着這兩個崽鍾去給柴右跪下賠罪。
用兩個混賬換一顆柴右忠心,燕晚清自然知道這筆賬有多麽劃算。
現在唯一算不準的就是柴右是怎麽想的。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眼見着到了第三天。
已經是傍晚時分,天空中又下起了鵝毛大雪,她聽着否極彙報,說柴右出門給妹妹的墳墓撐傘之後,人消失在了城門口,心便涼了半截。
應該是沒戲了。
燕晚清盯着窗外,積雪越來越厚,天色也越發的陰沉下來。
她語氣跟着陰郁下來:“二嬸那邊情況如何?”
“這幾日一直大雪,未見外出。”否極回答道,他不解的看着燕晚清,看她目光深沉一直盯着窗外,實在是憋不住了:“主子,那柴右究竟何德何能,現在也不過就是個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垃圾罷了,哪裏值得主子如此用心。”
燕晚清苦笑。
“世人隻看到他吃喝嫖賭,哪裏知道那副浪蕩不羁軀殼下的狼子野心,柴右此人若不能爲我們所用,也不能站在我們的對立面,如果真到了那天,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話語突然收住,殺氣凜然。
她必不可能讓柴右的事情來加速燕孫兩家的滅亡。
“罷了,不等了。”她收回眼神,慢慢轉過身去。
就在這時從歌從外面舉着傘叩響了門:“小姐,外面來了個人,非說要見小姐,死活不肯走。”
燕晚清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拉開門:“人在哪?”
“在前廳候着了。”從歌話剛說完,便看見燕晚清疾步往外走去,她着急喊道:“小姐,天這麽冷,你穿的單薄,好歹裹個披風啊……”
回應她的是一串沖進雪色中的青衫背影。
到了前廳後,燕晚清隔着大門便看見了人,是柴右。
她稍微喘着氣從門口走進來,柴右便對着她行了個禮:“雪天叨擾,見過安平郡主。”
“先生不必多禮。”她吩咐丫鬟們上熱茶,對着柴右笑道:“先生請坐。”
兩人剛落座,從歌也拿着披風從門外進來,等披風裹在了她的身上,燕晚清才覺得自己渾身有些發冷。
這一幕都被柴右看在了眼裏,這幾日他身形消瘦,嘴唇都被凍得幹裂,他突然站起身,直勾勾的朝着燕晚清跪了下來。
燕晚清愣了一下:“先生何故?”
“柴某隻求郡主一件事,事情辦成之後柴某終身原爲郡主驅馳,效犬馬之勞!”說着他直接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