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晚清咳血的事情很快便再次傳了出去,京都各個家族連續送來慰問,尤其是七皇子府上,千年的人參像是不要錢一樣送到了鎮國府。
很快庫房裏便塞得滿滿當當的,塞不進去的孫氏便讓人送到了燕晚清的院子裏。
從歡看着院子裏堆疊成山的補品,眼裏都是豔羨。
“七皇子殿下對咱家小姐太好了,這棵血參聽說整個京都獨一份,現在在我們家小姐這裏了。”
她說的聲音很大,直接傳到了屋子裏的人耳朵裏,似乎生怕裏面聽不見似的。
“小點聲,不要打擾小侯爺和小姐說話。”從歌皺着眉頭提醒,自從知道了這丫鬟的心思,再看她隻覺得每句話每個動作都感覺别有用心。
從歡噘着嘴不開心:“這都是能看得見的東西,我又沒說假話哦,小姐也該明白誰才是對她最好的人。”
話越說越沒邊了。
從歌冷下臉來,伸出手便在她胳膊上擰了一下:“胡說八道些什麽,你給我過來!”說着将人拎到了邊上。
屋子裏的人聽着外面的動靜逐漸小了,才又開始繼續下棋。
燕晚清始終噙着一抹淺笑,整個人看起來特别的溫潤溫柔,就好似春日裏被微風吹拂搖晃飄落的梨花。
“平日管教不嚴,讓小侯爺見笑了。”
懷玉無奈的點點頭:“胳膊肘這般嚣張往外拐的丫鬟,屬實是有點管教不嚴了。”
話裏有話。
燕晚清勾唇,将白子輕輕落下:“挺有趣的,就留下了,不然用什麽來打發這紙醉金迷的京都生活呢。”
懷玉看着她毫無血色的唇瓣,眼光微閃:“你的身子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無礙,還死不了。”
聽着少女自我嘲諷的話語,懷玉心思動了動:“若是你能跟我去一趟北疆,興許能夠調理好你這身子,甚至還有回到當年興盛時期的希望。”
“興盛時期?”燕晚清在嘴裏咀嚼這幾個字。
她何嘗不想回到巅峰時期,一把靈蛇劍問鼎蒼穹,可是這些天練功下來的結果是身子越來越差,咳血的間隔也是越來越短。
她知道這是千機毒在警告她,告訴她若是再做一些無用功的反抗,隻會加速身體的衰敗和死亡。
正想着,門口鑽進來一個小丫頭,懷裏大包小包的抱着,進來便直奔着香爐過去,嘴裏念叨着:“你可别騙我阿姐,北疆人都喜歡玩蟲子,那玩意兒邪乎的很,輕易不能碰的。”
“燕淩珍!不得無禮,這位是北疆的小侯爺。”燕晚清清了清嗓子,拿出了自己身爲長姐的姿态。
燕淩珍皺了皺小鼻子,原地對着懷玉行了個不标準的禮:“見過小侯爺。”
燕晚清在一旁說道:“小侯爺别見怪,這是我燕家小六。”
“六小姐性情中人,聽她的語氣似乎對蠱有所研究。”懷玉饒有興趣的說道。
燕淩珍靠近自家阿姐,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導出五顔六色的丸子,拿出一顆綠的遞給燕晚清:“吃一顆。”
燕晚清沒有猶豫,直接拿起藥丸便塞進了嘴裏。
“可要用水服用?”懷玉剛問,便見燕晚清喉結滾動,開口說話:“不用。”
她直接硬吞了一顆藥。
燕淩珍笑嘻嘻道:“不愧是我阿姐,尋常女子吃一顆藥都要喝一杯水,還扭扭捏捏說苦。”
燕晚清摸了摸她的頭發:“她們這般也很正常,你隻需知道你阿姐不太正常就行。”
姐妹倆的互動懷玉看在眼裏,臉上也不由得染上了笑意:“你們姐妹幾個的感情都挺好的。”上次那個五妹也是這樣粘着燕晚清。
燕晚清腦海中有前世今生的畫面,一閃而過,她聞言笑着點頭:“是啊。”
燕淩珍卻歪着腦袋反問懷玉:“難道小侯爺家裏兄弟姐妹的感情不好嗎?”
懷玉被問的一愣,他家裏……那自然是不太好的。
“我母親隻生了我一個,其他的姊妹也沒有養在我母親身邊,所以自小便比較生疏,比不上你們姐妹的感情,所以一時之間有些豔羨了。”
懷玉話說了一半。
北疆那邊的人都隻想弄死他,然後繼承侯爵,對他根本沒有什麽兄弟姐妹之情。
想到這裏,懷玉眼眸深處都是戾氣。
“你輸了。”燕晚清将白子落下,笑道。
懷玉低頭看着棋盤,突然莞爾:“下了一下午,輸少赢多,天底下隻怕也鮮少能找出和郡主棋藝旗鼓相當的人了。”
“我師承宋化虛,跟師父下棋,我從未赢過。”燕晚清想到了一些往事。
懷玉愣了一下:“竟然如此之巧。”
“小侯爺此話怎說。”
“說來也是唐突,我此來京都也是想要和國師大人見一次面,隻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若郡主是國師大人的徒弟,那不知道能否替我引薦一番?”懷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燕晚清猶豫了片刻,答應下來:“好,剛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問一問師父。”
懷玉面上一喜,又是好一番道謝,好不容易等人走了,燕淩珍就忍不住了。
“阿姐,你有沒有覺得他有點奇怪?”
燕晚清正在觀摩棋盤:“怎麽說?”
“是個男人,卻偏偏多了女子的陰柔之氣。”燕淩珍咋舌:“實在是怪異。”
燕晚清将白子悉數收進了棋簍裏,隻留下了黑子,面上笑意很淡:“他的棋路和他的人一樣。”
說實話,燕晚清也沒有徹底摸清楚懷玉。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就是像是蒙了一層紗,缥缈虛無,摸不透。
不過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懷玉對她對燕家還沒有壞心思。
既然是這樣,那她也不會去挖人家的秘辛。
“懶得管了。”燕淩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包裹,小心翼翼的攤開放在了案幾上,燈火閃爍下,軟布上的銀針熠熠生輝。
燕晚清微微挑眉:“你這是?”
“紅佛手爲什麽被稱爲佛手呢?自然是一套銀針走穴出神入化了。”燕淩珍說着便拔出一根針,在燕晚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紮在了她的手腕上。
很快一套針便全部用完。
燕淩珍神色凝重,表情越加不安。
“這個毒……是千機嗎?”
看着燕晚清點頭,燕淩珍抿着唇不再言語,将銀針一一拔下。
“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千機之毒,沒有解藥,至今也無人研究出解藥……虎毒不食子,阿姐,你可以告訴我父親到底爲何要下此毒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