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凍死了。”太子爺見她神色不明,冷哼一聲:“不識好人心。”
燕晚清強壓心裏的怒氣,告訴自己,以上犯下要誅九族,成功擠出一個不失禮貌的笑容。
同時暗罵自己不小心将貼身的香囊丢在了房間裏,也沒有發現。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将香囊藏好時,然後傳來蕭鴻深的聲音。
“有人說前天郡主也和王探花在大庭廣衆之下有過磕碰,是這樣麽?”
燕晚清聞言緩緩轉過身:“王探花之前向五妹提親被拒,南山之上他再度糾纏,又見他出言不遜,所以才出手教訓了一番,事後便和五妹一起去參加皇後娘娘的賞梅宴會了。”
她細緻的回應之前發生口角的一切,又說道:“當時很多人都在場,七皇子随便找兩個人詢問便可知,事後我等并未和探花郎再有任何交集。”
蕭鴻深見她周身都被包裹在黑色的披風之下,越發襯托着她整個人白皙嬌俏。
“七皇子可以找趙家公子問一下,他和探花郎走的還是比較近的。”燕晚清說道:“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找仵作檢查一下屍體,看看探花郎究竟是怎麽沒的。”
尋常女子若是見到這種場面怕是早就要吓暈了過去,隻有她還能侃侃而談,蕭鴻深眼裏都是偏執,袍子之下的手掌捏的很緊。
“這裏不方便說,郡主若是方便,還請跟本殿來一趟。”
他不想看見太子出現在燕晚清的周圍。
還有那該死的披風,礙眼的讓他快要瘋掉。
燕晚清自然是沒有異議,自己過去說清楚,盡快将五妹接回來:“當然可以。”
“郡主請。”蕭鴻深側身讓開道,燕晚清也不扭捏,擡腳往前走。
蕭鴻深心思微沉,剛要跟上去,便見身側一襲紫袍擦肩而過,他蹙眉:“皇兄!”
太子爺腳步不停:“七弟快些,趕緊審完了,别耽誤回京的時間。”
蕭鴻深忍着身上的棍傷,跟了上去:“皇兄也要一起去嗎?”
太子爺站停,好看的劍眉微微上揚,不可置否:“孤不能去?”
“……可以,皇兄當然可以去。”蕭鴻深沒有想到蕭蘋風的時間這麽多,平日裏身邊什麽時候不是跟着一群士大夫,來南山的時候也不停歇,怎麽今日就有了空。
那些該死的士大夫今天究竟去哪兒了,能不能管管這位!
三人緩步走到了寺廟一處僻靜的佛堂裏。
那個蓋了白布的屍體便放在了大堂中央,佛祖怒目而視,今日偏有陰天,整個山間都飄蕩着霧氣,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佛堂裏站着幾個人,可不就是當時争吵時的幾位麽。
那幾個纨绔子弟姿态恹恹,見到太子他們過來,如坐針氈,趕緊過來行禮。
“免禮。”太子輕輕揮手示意諸位起身,之後便做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了。
看的一旁的蕭鴻深臉色又陰沉了些許。
燕晚清進門便看到了燕紅昭,平日裏大大咧咧的她此刻安靜弱雞的呆在角落裏,小臉煞白,看到自己之後雙眼都在冒光。
燕晚清見她無事,便安定心神,詢問道:“仵作還要多久才能過來?”
“少說還得兩日,京中最能幹的仵作現在被調去了附近的一個鄉鎮上,回來需要時間。。”蕭鴻深沉着臉道。
“不行。”燕晚清可沒有這麽多耐心一直浪費在南山,時間對于她來說是特别寶貴的:“兩日會出現很多定數,屍檢的黃金時期就是十二個時辰以内。”
“可……在座的這裏沒有人會屍檢了。”蕭鴻深不是不知道這些,來南山的多是達官貴族,這些人都是享福的,哪裏會屍檢啊。
燕晚清目光清澈又堅定:“如果七皇子不介意的話,臣女可以一試。”
蕭鴻深眼眸晦澀不明:“安平郡主還會驗屍?”她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燕晚清點點頭:“年少無聊的時候學過。”
“還是别了吧,郡主隻是學了個皮毛,就要來驗屍,到時候屍體驗壞了,證據沒了,找誰說理去。”人群中趙琦幹巴巴的說道,說完他又覺得不妥,趕緊補充:“不是說郡主學藝不精,隻是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這裏這麽多人都和探花郎有過交集,郡主包括郡主的胞妹都在,還是要稍微避嫌比較好。”
蕭鴻深心裏有些遲疑,一時之間沒有最先開口說話。
燕晚清心中無奈:“既然這樣,那就算……”
“孤記得,安平郡主師承宋化虛,屍檢也是從他那邊學來的麽?”一直不說話的太子爺終于開了口,他的聲音很有安撫人心的味道,說完整個大堂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蕭鴻深忍不住背地裏翻了白眼。
燕晚清點頭:“回禀太子殿下,是的。”
此話一出,衆人大驚。
宋化虛雖然無官無職,可是深受皇帝喜愛,又有十八般武藝,那是無一不精,當年一針下去便破了十年懸案的故事至今被人口相傳,所以一直被大家尊稱一聲國師。
倘若燕晚清是宋化虛的徒弟,那麽她的屍檢可就不能簡簡單單的說是學了個皮毛了。
趙琦将自己掩蓋在人群後方,伸出手捂住的嘴巴。
禍從口出。
此時太子爺姿勢優雅的斜靠在柱子邊上,宛若翩跹:“安平郡主果然不同凡響,七弟你看着辦吧。”問題被輕輕的一抛,丢給了蕭鴻深。
蕭鴻深覺得昨夜的軍棍都沒有此時此刻自己的心口疼。
“臣弟記得不錯的話,皇兄也師承國師吧?”
燕晚清聽到趕緊看向太子,她怎麽沒有聽宋化虛提過。
太子爺單手托着下巴,笑出眯眯眼:“七弟想讓孤親手解剖探花郎?”
這怎麽使得!
那可是未來要繼承大一統的太子殿下。
王書劍算什麽東西,能讓這位去親手屍檢?!
衆人都覺得不妥。
“不可,萬萬不可!太子殿下乃是千金之軀,哪裏能夠做這種污濁的事情!”突然從門口走進來一群胡子白花花的老者,爲首的腳步蹒跚,說話中氣十足,便是平日裏一直跟在太子爺身後的那群士大夫了。
士大夫可能會遲到,但不會不到。
太子爺遺憾的歎氣,拍了拍蕭鴻深的肩膀:“七弟辛苦,孤先去和趙太傅讨論政事了,林平之死了一了百了,這江南的商賈運行卻亂成一套了啊……”
他說罷走出了佛堂,身後一群老者緊跟其後,生怕被丢下了。
蕭鴻深抿着薄唇,眼底都是寒氣。
林平之的事情……他又在警告自己!
該死!
“若安平郡主是國師的徒弟,眼下自然是最有能力解剖屍體的,隻是她……”衆人不免有些擔心,畢竟前天燕晚清把王書劍罵暈了的事情曆曆在目。
既然是這樣,燕晚清也不強求。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身披袈裟的和尚,滿臉慈祥。
竟然是昨夜早早退場的虛無方丈。
“貧僧願意一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