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晚清也不扭捏,這院子裏的風确實吹得她生冷,骨頭都開始有些疼。
她并不擔心進屋之後皇後會對她不測,因爲她的暗衛否極也不是吃素的。
屋内。
兩個女人隔着圓桌兩兩相望。
燕晚清手裏還捏着對方的紅色貼身衣物,張岚依倒是坦蕩,斜靠着椅子:“本宮不會跟你要的,凡事都得有點賭注,本宮心裏清楚的很。”
“皇後娘娘果然不一般,好生佩服。”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燕晚清眼睛不眨的說道。
張岚依嬌哼一聲:“你不選擇那癡纏你的七皇子,也不選擇大家都看好的太子,劍走偏鋒選擇本宮,到底是怎麽想的?”
“娘娘既然早些年見過我,便知道我生來與旁人不同,越是旁人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在我燕晚清這裏便是可能,今天晚上,我取了娘娘一件信物,也會還給娘娘一件大禮。”
“哦?”張岚依來了興趣:“你準備了什麽?”
燕晚清但笑不語。
張岚依冷哼:“你們這些玩權謀的,都喜歡裝高深,心裏髒得很。”
“娘娘罵我的時候,别把自己罵進去。”燕晚清反唇譏諷,毫不相讓。
張岚依捂嘴嬌笑,披風順着肩頭往下滑,露出光滑的肩膀,上面還有粉紅的印記,看的燕晚清眼皮一跳。
這畫面,好生香豔。
“其實你來找本宮,也沒有那麽出人意料。”張岚依突然抛出一句話:“去年你父兄出征雁門關的時候,本宮遠遠的在城牆上看見你去送行,當時就想到可能會出現這麽一幕,你可能會來求本宮,隻是本宮沒有想到你的膽子比想象的更大。”
“娘娘不妨直說,雁門關之行,您到底知道多少。”燕晚清問道。
這是前世沒有過的畫面,她确實找盟友了,不過卻找錯了人,找上了蕭鴻深,最終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所以這輩子她劍走偏鋒,重新審時度勢,既然都要選擇,爲什麽不選擇一個完全站在局外的人呢?
張岚依就是這個絕對的局外人,前世她根本就沒有活到群雄争霸的那天,被彌留之際的皇帝發現了她的情事,最後一條白绫生生勒死在後宮之中,據說死之前被折磨的體無完膚。
由此可見,皇帝對于自己被綠了這件事情有多麽難以容忍。
但是現在,她打破僵局,拉着張岚依入局,改變她的命運,通過這一枚棋子的變化,來帶動棋盤的變化。
這是她重生的那天,想了一下午才想到的——生門!
首先,張岚依太醫院出身,現在雖貴爲皇後娘娘,卻沒有堅實的背景,倘若鎮國公府站在她的身後,那麽現在滿朝文武泾渭分明的局面就會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至于後面張岚依究竟能不能成功,又會不會反悔,現在的她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管怎麽樣,多一個争權奪勢的局面,是燕晚清非常樂意看到的。
越亂,他們燕家就越安全。
燕晚清思緒萬千的時候,對面的人也在打量着她。
張岚依看着面前一身黑色勁裝的燕晚清,想到探子不久前還跟她說這位落水的事情,她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沒有想到這小姑娘竟然是朝着自己來的。
她就說呢,常年不出門,怎生她開個賞梅宴,這位女諸葛就開門出來了,平日裏的荷花宴,吃蟹賞菊宴也沒見她出來玩啊。
“聽說你前幾天進宮看了孫貴妃。”張岚依開口。
燕晚清挑眉:“皇後娘娘這是要轉移話題麽?我拿鎮國公滿門性命給娘娘當墊腳石,娘娘就是這種合作态度?”
“小狼崽子,你急什麽?本宮又不是不告訴你。”張岚依翻了個白眼,伸出手托住香腮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但是本宮先給你說好了,隻是猜測。”
“娘娘請說,是真是假,我心中有數。”燕晚清冷着小臉說道。
張岚依也不再拉扯:“戰事起來的前一個月,那瘋道士從雁門關剛回來,雖說雁門關常年戰亂,但是怎會他去了一趟之後,那些蠻子就像是開了竅一樣,一下子打下了那麽多城池呢?”她眯着眼睛回憶宮内那瘋道士的模樣,隻覺得後槽牙很癢:“看他那尖嘴猴腮的樣子,指定是沒有憋着好屁,然後那天晚上,本宮就聽見他鼓搗着皇帝讓你們燕家去鎮守雁門關,第二天诏書就下了。”
張岚依的聲音還在繼續,燕晚清卻覺得心頭一涼,腦子嗡嗡作響,隻看見對方的嘴唇上下張合,一陣強烈的耳鳴之後,她終于再次聽到了聲音。
竟然是這樣……
竟然是宋化虛從中作梗。
她眼底有些酸澀……可是卻又幹的留不下淚來。
可是爲什麽呢?
宋化虛和父親一直是好友,他更加是自己亦師亦父的長輩啊!
燕晚清前世懷疑了所有人,卻偏偏沒有懷疑到宋化虛身上。
她一直以爲宋化虛煉丹給皇帝服用,最後把皇帝身體拖垮,也是在爲燕家報仇。
诏書下來的那天,宋化虛騎着驢子擋在士兵面前的身影,她依稀還記得啊……
“喂!小狼崽子?!你不會要哭吧。”張岚依看着燕晚清猩紅的雙眼,微微皺眉:“别在本宮面前哭啊,娘們唧唧的作态,怪惡心人的。”
燕晚清雙手攥拳,虎牙壓住下唇,印出深深的痕迹,逼着自己平複心情。
“本宮與那瘋道士向來不和,你可以不當回事,反正本宮也就是這麽一說,事情究竟是怎樣,你自己去調查。”張岚依微微湊近些:“現在你告訴本宮,你前些時日進宮與孫漣漪說了些什麽?”
燕晚清微扯唇角,擠出一抹笑容:“進宮提醒貴妃,皇帝要殺她。”
張岚依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答案,她驚訝的咽了一口口水,聲音有些大,妖娆的雙眸瞪大,半天回不了神。
“你是真的沒把本宮當外人啊,這種話你也敢随口說出來。”
“這是誠意,不是麽?”燕晚清凝眸看向眼前人,那隻捏着肚兜的手輕撫上面前人的脖頸,紅白相襯的畫面很是醒目,她低笑,沒有任何溫度:“他覺得誰都能殺,視人命如草芥,可草芥也有重量也有鋒芒,遲早也有反殺的一天。”
“這天下男人坐的太久了,皇後娘娘不想看他們跪下臣服的模樣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