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大小姐,那不就素有女諸葛美名的安平郡主燕晚清麽。
衆人一聽,迅速讓開隊伍。
隻見今日的燕晚清一襲青衫頗爲素淨,面巾遮面,隻露出盈盈雙目,仍依稀可見其姣姣之姿。
“大姐!”燕紅昭見到燕晚清,瞬間紅了眼圈,走過來挽住她的胳膊。
燕晚清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
有了這句話,燕紅昭原本氣憤浮躁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大姐來了,她便有了主心骨。
“發生了何事?”燕晚清的聲音很清澈,語速不快,讓人很舒服。
嬷嬷便将事情的經過講了個清楚。
原來是燕紅昭和玩伴嬉鬧,談到了女子能否入朝堂入戰場,燕紅昭便說自己要效仿長姐,往後爲天下太平貢獻自己的力量,正好遇到了王書劍之流,含沙射影,說女子天生便是要相夫教子的,抛頭露面的都不能算是正經女人,燕紅昭氣不過便與之吵了起來,之後愈演愈烈,在王書劍的言語挑釁中大打出手。
燕晚清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一雙美眸便落在了王書劍的身上。
她心中冷笑,想來是前些時日給的教訓還不夠,這等跳梁小醜還敢再來招惹五妹。
“郡主來了剛好,我王某雖一介草衣,也不該受此屈辱,請郡主給我們一個交代,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王書劍見燕晚清來了,當下死咬不放。
燕晚清側眸看過去:“你想要本郡主給你個交代?”
不知死活的東西。
王書劍仗着自己被打,占上風:“郡主乃是莘莘學子心之所向,令妹大打出手,如何不需要給我等一個交代。”
“好。”燕晚清眼眸微斂:“本郡主便給你們一個交代,但在此之前,本郡主也有個問題想要問問王探花。”
王書劍本想拒絕,可是衆目睽睽之下,隻得:“……郡主請問。”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享太平之盛世,憂天下之黎明,是天下人之責,當須徇忠義,身死報國恩。”燕晚清盯着王書劍:“本郡主問你,是也不是?”
王書劍緊皺眉頭:“……自然是。”
燕晚清勾唇:“既然如此,車販走卒,商賈工農乃至世家大族皆爲天下人,是也不是?”
“……是。”王書劍無法辯駁。
“既是敢爲天下先的大義,那爲何探花郎要将其分成三六九等,男女之别,莫非在你等兒郎心裏,女子便不配忠肝義膽,以身報國?”燕晚清娓娓道來,眼神冰冷。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王書劍驟然對上那雙水眸,被裏面的肅殺吓得踉跄幾步,竟然摔倒在地,狼狽至極反駁。
“好大的膽子!在安平郡主面前竟敢自稱是我!”從歌抓住機會嬌聲呵斥道。
王書劍額頭上冷汗直冒,那日在燕家,這位安平郡主果然是留手了,今日正面交鋒,根本不敢直視其眸。
“小民不敢,請郡主恕罪,小民不過是一時興起和五姑娘玩鬧論辯……”
燕晚清擡腳緩慢走過來,她居高臨下。
“本來你們年輕人論辯本郡主不該參與進來,可王書劍你以論辯之由妄圖踩在本郡主頭上評判天下女性,那就是你的不對了。”燕晚清聲音很低,在場的人全部洗耳恭聽:“本郡主十歲親上戰場,保家衛國的時候,爾等還在纏着娘親要吃食呢。”
王書劍面色灰白,燕晚清的言下之意他如何聽不明白。
她的十歲,是他們窮極一生都追不上的至高榮耀。
燕晚清今日羞辱的不僅僅是他,而是每一個不尊重女子的男子!
“好!”人群之中不知道是哪家小姐最先喊出聲,緊接着更多世家小姐跟随鼓掌。
她們眼神炙熱,雙眸含淚。
她們從小都是被父輩兄長要求熟讀女德女戒,要求她們溫婉賢淑,卻從來沒有人要求她們做自己。
“女子憑什麽不能以身報國,女子憑什麽不能上戰場!你們男子做得了的事情,我們女子同樣可以!”燕紅昭此時心裏有了底氣,她聲音洪亮的說道。
在她的聲音之下,更多的世家小姐義憤填膺。
“對!男子做得的事情女子也做得!”
“朝堂若是開放女子科考,隻怕滿朝文武皆是紅英!”
“你們這些男子加起來都不上安平郡主,還有臉在此叫嚣,滾出去!”
“滾出去!滾出去……”
事情不僅沒有因爲燕晚清的到來息事甯人,反而愈演愈烈。
她站在人群中,臉蒙輕紗,一雙沉靜的水眸深處,此時已經是驚濤駭浪。
“求——!”王書劍率先跪地:“求郡主殿下責罰!”
事态如此嚴重是他沒有想過的,在座的世家女子皆有可能是他往後的良配,此時他落到這個地步,對他往後的發展影響嚴重。
要知道他現在還是個一官半職都沒有的平民啊!
這要是鬧到了陛下耳中,陛下會如何看他……王書劍這回是真的慌了。
他以爲燕晚清這樣的人物,從來都是天下讀書人的典範,根本不會耽于口舌之快,與他們這等人争辯。
可是他錯了,燕晚清不僅争了,還以文人墨客的方式将他們罵的狗血噴頭。
此時若是再不及時收手,隻怕會惹來更多禍端。
燕晚清見王書劍等人跪的快,跪的結實,心中冷笑。
想要息事甯人,她偏偏不。
争則生,避則死。
這趟渾水,她勢必要攪弄的天翻地覆。
此時不遠處玉蘭樹下。
一襲绛紫暗紋的男人欣然而立。
“前面發生了什麽。”
身邊的消息靈通的小太監立馬将事情前因後果說了清楚。
男人聞言微微勾唇:“她當真如此?”
小太監點頭:“不光如此,郡主似乎動了怒。”
“跟個小貓似的。”昨夜裏軟糯謹慎的燕晚清,到了白天倒是能夠張牙舞爪咬人了。
蕭蘋風又遠遠的掃了一眼,人群中隻能看見一抹倩影,實在看不真切。
“走吧。”蕭蘋風擡腳,小太監卻不解:“殿下不管管?”
蕭蘋風頭也不回:“她自己能處理的事,孤爲何要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