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離開旱洞,來到水洞前,洞裏傳出嘩嘩流水聲。
還是打頭陣的武子先進洞,後面三人負責拽着安全繩。
武子剛進洞沒多久,突然安全繩唰一下向前竄,三人吓得一個激靈,趕緊抓住繩子,喜子站在洞口大聲詢問。
“武子,沒事吧!”
過去片刻,隻聽洞裏傳回武子回應。
“腳滑了一下,你們進來吧,注意腳下,地面很滑。”
得到隊員安全消息,三人松口氣,周大勝再次叮囑道。
“喜子先進,李村長第二個進,我押後,注意地面濕滑,跟着喜子下腳位置。”
“收到!”
喜子捏着安全繩,低頭走進水洞,李紅兵緊跟在後面。
光芒照亮了石壁上奇特岩石和鍾乳石,将它們細節展現得淋漓盡緻,石筍和鍾乳石在燈光的映照下呈現出絢麗的色彩,宛如地下宮殿中的寶石。
離開溶洞。
周大勝站出來說道。
李紅兵湊到船邊,把手放進水裏,那條被放生的大金線魚圍着手掌繞了一圈,潛入水底,等再次浮出水面時,頂着一條斤把重的金線魚,推到李紅兵手邊。
“李村長,我建議就探到這裏爲止,再探下去就需要專業人員和攀岩工具,這種喀斯特溶洞地下孔道特點錯綜複雜,一時半會是探不完的。”
李紅兵認同的點點頭,自己隻是想進來見識一下,新鮮勁過後,不太喜歡這種陰暗環境。
三人小心翼翼踩着濕滑的凹凸地面,來到武子所說的暗河主道。
當時什麽都沒考慮,一心隻想逃命,哪有洞往哪鑽。
李紅兵豎起大拇指。
“該報就報,不要爲難!”李紅兵理解的拍拍周大勝肩膀,有些時候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李紅兵嘿嘿一笑,抓住那條昏迷的金線魚,從水裏大魚揮揮手。
“啧啧,每天都送魚給你吃,魚比人都知道感恩。”周大勝眼神充滿羨慕,前幾次來天坑湖就見到這條大魚,還準備撈一下,後來被工人攔住,說這條魚是李村長放生的,不讓碰。
河水顔色呈現出一種深不見底的墨綠色,仿佛是從地下深淵中流淌出來的黑水,水流速極快,形成了一個個漩渦和激流,河底,還隐藏着無數的暗礁和尖銳石塊。
“李村長,你養的大魚又來找你了!”周大勝笑道。
慶幸之餘,背後生起一層白毛汗。
相比剛剛的旱洞,水洞中彌漫着一股潮濕而悶熱氣息,混合河水腥味和石壁上青苔腐臭。
在他身後,是一片寬闊水面,當燈光照射在水面上時,反射出的光芒如同鱗片般閃爍着,給人一種神秘而迷人的感覺。
周大勝想都沒想,“行,武子把船系好,喜子去車上把充氣泵給李村長留下。”
正當老爹好奇這不過年不過節,誰沒事瞎放炮。
就在這時。
現在回頭再看。
四人重新坐上充氣艇朝岸邊劃去。
半途,一抹金色亮光從水底快速浮上水面,遊到船邊,魚尾攪動水花發出嘩嘩聲。
回到岸邊。
“老周,把這船留給我呗,沒事還能劃劃船釣魚用。”
周大勝感激道,“謝謝!”
“返回吧,對了,這個溶洞需要向上面彙報嗎?”
探照燈的光芒劃破了濃重黑暗,光束如同一道明亮利劍,穿透了洞中的濃霧和水汽。
不遠處,武子朝三人招手。
院子外面響起一串鞭炮聲。
頭燈照亮地方,彌漫淡淡水霧,石壁上布滿了濕漉漉的青苔和各種奇特的岩石,看上去十分滑膩,在石壁縫隙中,不時有冷風呼嘯而過,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李家人各自忙着各自事情。
金線大魚甩動魚鳍打了個漂亮的漩,轉身轉入水中,找魚子魚孫去了。
老爹拿着木棍,站在屋檐下,給臘肉翻身,防止擠得太滿,有些臘肉曬不到陽光導緻發黴。
等所有人安全進入水洞,周大勝再次打開探照燈。
而武子和喜子則面露慶幸之色,看着水面激流和翻滾旋渦。
“你們四個能從暗河出來,真是老天爺開眼。”李紅兵真心佩服武子四人的運氣好,瞎幾把鑽,竟然還讓他們安然無恙鑽出來。
周大勝很爲難,于私作爲朋友,肯定不願把金主家裏的情況說出去,于公自己職責就是地質勘探,發現新的地下溶洞和暗河,按照規定必須上報備案,如果有研究價值,還會派遣更爲專業隊伍進行二次、三次甚至多次考察。
敞亮人!
前院稻場。
探索完畢,兩名隊員準備給充氣舟放氣帶走,李紅兵看了一眼,随口說道。
“周老大,找到一條暗河主道。”
緊接着,院子走道上出現四個人,爲首的是羅龍、羅虎倆兄弟,不過這幾個人是披麻戴孝走進來的。
在農村,隻要有人這身打扮進家門,說明有人走了,過來報喪。
老爹連忙放下手裏的活,招呼家裏人全都出來。
羅龍羅虎臉色憔悴的走進稻場,沒有說話,噗通跪倒在地,雙眼通紅喊道。
“羅家叔公麻子今早辭世,叩請李家長輩送叔公最後一程。”
老爹瞬間濕紅眼眶,嘴角哆嗦。
腦海裏閃過麻子哥那直爽面容,那時候自己還沒進城,逢年過節麻子哥都會來李家看望老爺子。
“麻子哥走的安心不?”
“安心!”羅龍擡起頭,哽咽道,“叔公是帶着笑走的,臨走前還惦記紅兵爺。”
“起來吧,地上涼!”老爹默默歎口氣,扭身望向二姐夫,“去後院把三兒找來,就說麻子叔走了!”
哦!
二姐夫點頭轉身朝後院跑去。
半途碰到李紅兵和周大勝說說笑笑從廊道走出來。
“三兒,快點,十裏鋪的麻子叔走了,報喪的人就在稻場等你。”
頓時,李紅兵臉上笑容消失不見,雖然知道麻子叔時間不多,也做好了準備,可真聽到消息那一刻,心中充滿了無盡悲傷和失落。
“抱歉,周隊,我有點事要處理一下,回頭你給孫強報個賬,我把費用轉給他。”
“有事您忙!”周大勝連忙回應。
李紅兵點點頭,快步走進稻場。
剛起身的羅家兄弟見到李紅兵出現,連忙放下茶杯,再次跪地。
“羅家叔公麻子今早辭世,叩請紅兵叔送叔公最後一程。”
“起來說話!”李紅兵上前扶起哥倆,看到他們憔悴面容和哭紅的眼睛,“麻子叔幾點走的,說啥沒?”
羅龍眼淚婆娑的說道。
“今兒早上2點多,我進屋給爐子填柴,叔公喊住我,說時候到了,讓我跟你說一聲,千萬别忘記青龍寨的約定。”
李紅兵拍拍羅龍肩膀。
“我咋可會忘記,伱們先回去忙,我去村委會安排一下,保證給麻子叔熱熱鬧鬧搞一場。”
報完喪,基本就沒事了!
可家裏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兄弟倆回去,叔公一輩子沒結婚,也沒個兒女披麻戴孝,作爲侄孫羅家兄弟站出來,接下所有事情。
要不是李紅兵地位特殊,兄弟倆哪有時間親自來草溝村報喪。
“那我們先回去。”哥倆起身寒暄兩句離開。
把人送走後,父子倆返回。
家裏所有成員都稻場等候老爹安排去十裏鋪吊唁。
“老大、老二跟我去準備花圈,挽幛。”老爹望向兩個女婿,說完又看向老媽和女兒、兒媳,“老太婆你就在家裏看着,懷着孩子你們就别去了,對身子不好。”
“我先去村裏開會,等會村口集合。”李紅兵不等老爹開口,先說自己的安排。
“行,村口見!”
匆匆安排完各自任務,李紅兵正要離開,卻被山杏叫住,山杏轉身去從裏拿出一件軍大衣,“夜裏天冷,别凍着,我也想去送送麻子叔。”
“你有身孕,别去了,我幫你多磕幾個頭。”李紅兵摟住山杏,當着家人面在額頭親一口,羞的山杏逃進堂屋。
旁邊二姐夫那叫一臉羨慕,扭頭看向老婆。
“紅霞,晚上守夜,我也冷!”
“凍你活該,整天不幹活,破事還一大堆,要不要給你搬台空調!”二姐反嘴就是一頓噴,噴的二姐夫縮起脖子。
大姐夫發現老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識打個激靈,連連擺手。
“我不冷,我不要衣服。”
三個氣管炎!
慫貨!
李紅兵羞與他們爲伍,穿上軍大衣,快步走出家。
等到了村子,随着山裏氣溫越來越冷,遊客也越來越少,畢竟入冬後,萬物凋零,草溝村可玩性就變的很低,遊客少也是正常的。
沿途跟村民打過招呼。
來到村委會,剛好今天是建軍在值班,見到八百年不來一次村委會的李紅兵,建軍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瞅啥瞅,趕緊喊廣播,讓各個小隊隊長來村委會開會。”李紅兵沒好氣的走到火盆邊坐下。
一來就讓喊廣播。
出啥事了。
建軍也沒細問,一般紅兵哥沒有大事,是不會興師動衆叫人來開會。
拿起話筒,打開廣播音響。
在村子高處懸挂的喇叭發出刺耳電流音。
“喂喂,李村長通知各小隊隊長、村民代表來村委會開會,搞快!”
很快。
村民們陸陸續續走進村委會辦公室,沒一會屋裏就烏煙瘴氣,跟失火一樣。
一個個大煙槍嘴都沒停過。
見人來的差不多,李紅兵把煙頭丢進火盆裏,清了清喉嚨。
“說個事情,十裏鋪羅叔公走了,你們也知道,他是咱們林區七十二英雄裏僅存一位,都說說咱們村該咋去吊唁。”
“建軍,你去跟其他村也知會一聲,看搞個章程出來,懷忠叔那也得知會,鎮上得出面表個态。”
等建軍離開辦公室,其他人紛紛開口。
“這事咱們村不能含糊,青龍山埋的也有咱們村的先人,按我說按最高規格辦,啥三牲,花圈、挽聯、禮幛全都備上。”
“吹拉班子就不請了,我們自己搞就成,現成鑼鼓隊。”
“沒錯,羅老爺子沒病沒災走的,也算是喜喪,要熱熱鬧鬧辦。”
“咱們村現在條件好了,别搞三牲頭,直接上整頭豬,福勝家現成的豬,剃頭叔家裏現成羊,再把雞鴨鵝備上。”
“村委會倉庫有孝布,咱們也披麻戴孝,這不光給羅叔公吊唁,也是給咱草溝村先人吊唁。”
“對頭,把龍杠都帶上,咱村不能丢人。”
聽着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這麽齊心,也沒人說陰陽話。
李紅兵滿意的點點頭,開始安排每人分工。
“就按你們說的辦,村裏男人們都喊上,三蹦子,小車都開起來,咱們村不能寒酸。”
“大奎,你是鑼鼓隊的,你帶人把家夥事準備好。”
“福勝,你負責準備三牲雞鴨鵝,不要搞啥便宜,賣啥價就啥價,村委會出錢買。”
“老亮叔,孝衣和孝布你找村裏嫂子、嬸嬸們,讓她們辛苦趕緊做出來。”
“德發,你負責登記去十裏鋪的人。”
“春生,你負責安排車輛,我倆姐夫開的有車,家裏還有面包車。”
“迷糊叔、水生,負責花圈、挽聯、禮幛,人手不夠找人。”
“鐵柱去準備龍杠、”
一口氣說完,李紅兵站起身,拍手道。
“這不光是去吊唁,還是咱村的臉面,大夥動起來。”
接到任務,村民們紛紛起身。
這時。
建軍臉色激動,似乎知道了不得的事情,氣喘籲籲跑進辦公室。
“紅兵哥,所有村子我都知會了,都要搞大事!”
嗯!
村民們同時停下腳步,目光投向建軍。
“什麽大事?”李紅兵好奇問道。
“懷忠叔親自帶一支吊唁隊伍去十裏鋪,還要向市裏彙報。”
“山頭村、桃花溝、杏花村、朱家灣、二道溝、茶樹溝、涼水河、下店子、二洞溝所有村子村長都說要來,而且還要帶吹拉班子,打白幡,讓咱們在朝天岩下面等他們一起。”
乖乖!!
屋裏村民們頓時瞪大眼睛。
所有村子都要來。
搞這麽大陣仗,整個林區都來人吊唁,也就李老太爺走的時候擺過一次,而且這回似乎搞的場面更大。
真要搞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