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樹、陽草、太陽真火、驅邪扶正。
費老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李紅兵即将要紮的鬼門十三針,似乎抓到某種脈絡。
“小友.”
話剛說出口,李紅兵端起酒碗,“費老,小子陪您走一個,晚上住處也準備好了,一路舟車勞頓吃完飯早點休息。”
費老颔首,明白李紅不想再聊這個話題,同時舉起碗,輕輕一碰,含笑不語。
旁邊崔老頭聽的正起勁,兩人忽然不聊了,急的抓耳撓腮,可自尊心又不允許自降身價去請教,隻能含恨對擺在面前的紅燒蹄髈,發洩心裏的郁悶。
至于歐陽華就更沒資格,聽不懂索性就不聽,安安分分當陪酒客。
吃過接風宴。
李紅兵跟費老告别,獨自一搖三晃的走回老宅。
此時,李家人坐在老橡樹下,烤着火盆,吃着瓜子、花生,安娜鼓着小腮幫,坐在老爹腿上。
“喲,大小姐駕到,今兒咋回來這麽早?”
哼!
安娜氣呼呼的瞪了一眼李紅兵,小臉朝老爹方向一扭,頓時變成哭泣模樣,“爺爺,爸爸欺負人。”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爛泥。
老爹怕媳婦,但不代表怕李紅兵,孫女都告狀了,作爲爺爺怎麽能不撐腰,頓時臉一橫,怒視小兒子。
“你咋回事,那麽大個人,天天欺負小娃子幹啥!”
李紅兵聳聳肩不接話,走到偷笑的山杏身邊,“吃飯了沒?”
不等山杏回話,坐在旁邊的老媽冷笑。
“呵,有了媳婦就是不一樣,進屋先想媳婦,咋,屋裏這麽多人,你沒看見。”
額!
李紅兵隻覺眼睛發黑,真是自己挖坑埋自己,沒事手欠打個雞毛電話。
“媽做了晚飯,左等右等不見你回來!”山杏連忙說好話。
“我不是說晚上不回家吃飯,費老來村裏,我這不是得招待一下。”
李紅兵搬出費老做擋箭牌,換來老媽一聲冷哼,這關算是過去。
旁邊烤火的大姐、二姐偷樂,就算弟弟本事再大,也大不過老媽的五指山。
“對了,大姐,姐夫說等院子修好,就把辦公室搬回村裏。”
“搬村裏,那公司工作怎麽辦?”大姐好奇問道。
“大姐夫說交給秘書,說是才從省城招了新秘書,挺年輕的,好好鍛煉一下。”
秘書确實有,也确實年輕,隻不過大姐夫說的是讓那位新秘書,負責協助工作。
李紅兵稍稍微把兩件事湊到一起,一半真一半假,剩下一半全靠猜。
主打我不好過,大家誰都别好過。
聽到自家男人這麽重視新秘書,大姐眼睛閃過莫名亮光。
“大姐,别聽三兒瞎說,他就是故意的。”二姐猜到李紅兵玩的小把戲,連忙解圍。
“二姐,我實話實說,二姐夫還說你天天榨蔬菜汁逼他喝,跟吃屎一樣,原話就是這樣,我一個字都沒改,不信你問老爹。”
坐在一旁的老爹聽到小兒子禍水東流,趕忙抱起安娜,朝堂屋走去,邊走邊說。
“我啥都沒聽到,别問我!!”
“看!老爹不願出賣二姐夫,我就想不通,你這麽爲二姐夫身體着想,他咋能不領情呢!”李紅兵重重歎口氣,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
“.”二姐牙齒磨的咯吱響。
見攪屎棍任務完成,李紅兵心情好了很多,拉起表情玩味的山杏,“走,杏兒,回屋給你把把脈。”
回到卧室。
山杏終于憋不住,噗嗤笑出聲,輕輕掐了下李紅兵腰間軟肉。
“你咋那壞,背後說姐夫是非,等他們回來還不得被大姐二姐收拾。”
李紅兵往床上一躺,熟悉感覺讓身體頓感輕松,眯起眼睛,懶散摟着山杏細腰。
“要不好大家都不好好,憑啥就我被收拾。”
“你啊!”山杏哭笑不得,可以預見到,兩位姐姐正在磨刀霍霍,就等姐夫們回家。
“老婆,你聽我說,我真沒那意思,别動手,啊!”
“我這沒說蔬菜汁跟屎一樣,媳婦,我向天發誓,我真沒說過。”
窗外吵鬧聲驚醒沉睡中的李紅兵,睜開惺松雙眼,山杏不在屋裏,聽着耳邊響起姐夫們哭訴,精神猛的一振,幸災樂禍抓起衣服就往堂屋門走。
剛到門口,就看到山杏像受到驚吓似的小兔子,從外面走進屋,見李紅兵要出門看熱鬧,連忙拉着李紅兵胳膊往屋裏拽。
“杏兒,拉我幹啥,讓我出去勸兩句,都老夫老妻幾十年,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山杏睜大眸子,沒好氣的說道。
“你去勸架,我咋看都像去火上澆油。我的好哥哥,别出去添亂了,大姐夫臉抓的跟貓撓一樣,二姐夫逼着喝了三大碗香菜汁,我看的都倒胃口。”
“這麽慘!”李紅兵吓了一跳,偷偷摸摸趴在堂屋門框,往外瞄一眼,聽着求饒聲馬上縮回腦袋,反手拉着山杏跑進卧室裏。
“這跟我沒關系,我隻是實話實說。”
跟你沒關系??
山杏第一次見到紅兵哥膽小如鼠的樣子,笑眯了眼睛,“那你别出去了,就在屋裏躲着。”
月亮高挂在天空,灑下銀輝,照亮了老宅每一個角落,燈光與月光相互映襯,宛如一幅甯靜而美麗的畫卷。
躲在卧室裏的李紅兵,擔驚受怕的陪着山杏看甄嬛傳,時不時扭頭朝窗戶看去。
老媽抱着安娜走進屋,“你咋還在,都幾點了,趕緊出去,我們要睡覺了。”
李紅兵讨好的從老媽懷裏接過迷迷糊糊的安娜,小聲問道,“媽,姐夫他們呢?”
“被你姐收拾完,就跑出門了,看你幹的好事。”老媽眼皮一翻,沒好氣說道。
出門了好啊!
李紅兵松口氣,把安娜往床上一丢,“那我先回去了,這兩天得躲着點他們。”
說罷,腳步勤快走出堂屋,剛前腳剛邁出門,就聽頭頂呼的一聲,然後被編織袋套住,視線黑漆漆一片。
“誰啊,幹啥呢!”李紅兵心裏慌的一批,正要掙脫,隻感覺繩子在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耳邊聽到熟悉的說話聲。
“老二,你捆死了,這貨力氣大的很。”
“我知道,專門挑的拴豬麻繩,狗入玩意,等會好好收拾他。”
“十月,我們在玩呢,你回狗棚睡覺。”
這聲音裏有大姐夫、二姐夫,最後跟十月說話的人竟然是老爹。
他們仨咋能同流合污呢!
“綁緊沒?”
“綁緊了!”
“走,李紅兵,今天老李家要審判你!”
李紅兵感覺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前面還有人拉着自己,跟着繩子踉踉跄跄。
卧室裏,山杏聽到屋外動靜,起身就要往外走,半路被老媽攔下來。
“别管他們,一幫老爺們閑的發慌,咱們接着看電視劇。”
李紅兵走了沒多遠,就聽耳邊二姐夫說道。
“坐下!”
肩膀被人按了一下,順勢坐下去,連人帶凳子又被麻繩捆了幾圈。
緊接着,套在頭上的編織袋被拿掉,李紅兵連忙呸呸吐掉嘴裏的渣渣,“你們夠了啊,裝雞屎袋子往我頭上套。”
說完,忽然發現光線有點不對勁,顯得有些昏暗。
這是在庫房,大姐夫和二姐夫身上裹着床單,帶着皮帽,手持鐵鍬、鋤頭站在自己兩旁。
擡頭看去。
老爹坐在長條桌前,臉上塗的烏漆嘛黑,眉心還有一個畫偏的太陽。
噗嗤!
李紅兵笑的前仰後合,“老爹,包青天腦門是月亮,你咋畫成太陽了。”
太陽!!
倆姐夫放眼望去,老爹腦門上還真是個太陽,不是說讓安娜畫月亮嗎!
砰!
已經進入狀态的老爹,抓起桌上驚堂木重重一砸,面目猙獰,拖着長音帶點戲曲腔調,“呔,堂下何人喧嘩?”
大姐夫上前一步,抱着鐵鍬拱手,“報大人,犯人李紅兵帶到。”
“哦,他所犯何罪啊!”老爹裝出撸胡須的樣子。
二姐夫也有模有樣的上前,抱着鋤頭,拱手說道,“此人嫉妒别人、陰險狡詐,亂嚼舌根,搬弄是非、破壞人家夫妻生活。”
李紅兵一聽不樂意,啥屎盆子都往自己身上扣。
“喂喂喂,你們夠了啊!你們也沒少說我壞話,老爹背地裏不照樣說老媽,他說.”
“呔,閉嘴!”老爹再次拍打驚堂木,心虛的朝門口望了一眼,發現沒人偷聽後,面目猙獰的望着李紅兵,拿起桌上一根木條,往李紅兵面前一丢。
“你這厮果真罪大惡極,王朝馬漢,狗頭鍘伺候。”
說完,沒人回應。
老爹再次喊了一聲,“王朝馬漢,狗頭鍘伺候。喂,說你倆呢,王朝馬漢啊!”
哦哦!
大姐夫反應過來,小聲沖老爹說道,“爹,我倆是張龍趙虎,不是王朝馬漢。”
老爹正在心頭上,無所謂的揮揮手。
“行行行,叫啥都行,去把狗頭鍘搬來,鍘了這個孽子!”
狗頭鍘!!
商量好的沒這段啊?
去哪弄鍘刀!
倆姐夫互相對視一眼,眼神裏全是迷茫。
“就放在雞棚邊上,平常鍘菜喂雞的。”李紅兵看不下去,小聲提醒。
“哦!”二姐夫點點頭,轉身去拿鍘刀,回過神又轉回來沖着李紅兵腦袋拍一巴掌,怒道,“老實點!!”
倆姐夫把鍘刀搬到庫房,放在李紅兵面前,大姐夫似乎演上頭了,一臉興奮,“大人,開鍘吧,鍘胳膊還是鍘腿!”
我去!!
你們玩真的?
李紅兵瞳孔放大,“喂喂,差不多得了,還真鍘啊!”
老爹也被大姐夫的操作整懵了,站起身看着寒光四射的鋒利鍘刀,“老大,你先冷靜冷靜,咱麽有話好商量。”
“商量啥,鍘了這厮爲民除害!”大姐夫紅光滿面,臉上一道道抓痕顯得格外可怖。
啪!
二姐夫擡手一巴掌抽在大姐夫後腦勺,“你也上頭了,把三兒鍘了,大姐能活剝了你的皮,吓唬吓唬得了!”
挨了一巴掌後,大姐夫頓時清醒過來,看着三雙直勾勾目光,讪讪淺笑,“抱歉,抱歉,入戲了,咱麽重新來。”
“我不玩了,喝了三大碗香菜汁,我現在肚子空落落的,放個屁都一股子香菜味,我去搞點吃的,你們吃不?”二姐夫丢下鋤頭,興緻缺缺說道。
老爹連忙丢掉驚堂木,“我也餓了,安娜用的啥塗料,臉抹的刺呼呼。”
“你們都不玩,我還演個屁,一起走。”大姐夫見狀也跟着走出門。
李紅兵頓時傻眼,望着即将消失的三人喊道。
“别走啊,先給我解開,要不玩大家一起不玩。”
是哦!
忘記屋裏還綁着一個人。
老爹、倆姐夫折返回來,圍着李紅兵。
“老大啊,你說咋辦,解不解開?”
“解個屁解,爹,你看我臉讓你閨女撓的,都是三兒害的。”
“就是,我現在還犯惡心,不信你們聞聞。”
二姐夫張大嘴巴,哈出一口氣,濃濃香菜味熏的老爹和大姐夫捂着鼻子,往後躲,反倒李紅兵雙手雙腳被捆着,想躲也躲不掉,隻能硬生生用臉接下這威力十足的生化武器。
“算了,不解了,就讓他在庫房裏睡一夜。”大姐夫恨恨說道。
睡庫房,李紅兵是肯定不幹,“我不睡,我抗議,你們這太過分了。”
“這不太好吧。”老爹臉色爲難,“要不投票決定,同意三兒睡庫房的把腳放地上。”
“!!!”倆姐夫。
“好,三票同意,你倆把三兒搬到墊子上面。”一貫民主的老爹順應大家的決定,吩咐倆姐夫給李紅兵解開繩子。
姜還是老的辣!!
倆姐夫一邊豎起大拇指,一邊把李紅兵從椅子裏放開,然後丢到金子睡過得軟墊上面。
“不是,你們真玩這麽大,咱們是什麽,咱們是兄弟,是家人啊!”雙手、雙腳捆住的李紅兵試圖用親情感化兩位姐夫。
“你就這麽對兄弟的?”大姐夫指了指自己臉。
“讓家人給你分享一口氣!”二姐夫湊到李紅兵面前,重重哈一口香菜氣。
唔!!
李紅兵臉色大變,唯有屏住呼吸才能逃過此劫。
“蓋上被子,要不然晚上冷!”老爹從庫房的貨架拿來一床蒙酒用的被子,充滿父愛的爲小兒子蓋上,其實庫房裏也有暖氣,溫度跟其他房間一樣,肯定不會着涼。
“晚安,做個好夢!”等二姐夫最後一個離開,順手拉下燈繩。
庫房瞬間變的漆黑。
李紅兵苦逼的望着屋頂,欲哭無淚。
造孽啊!
早知道這個結果,提前就應該跑路。
何苦淪落到這個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