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留下的人要去一線工作,考核通過重新上崗。
這不是明擺着趕我們滾蛋。
吃拿卡要沒問題,誰會幹D活。
不行。
絕對不行。
衆人高管望向蔡慶國,這個時候也隻有他能說上話。
哈哈!
蔡慶國突然指着李紅兵大笑。
“李總,我咨詢過律師,如果公司要罷免副總,需要召開股東會,由股東會過半數表決權才能通過。”
李紅兵憐憫的看着蔡慶國,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二姐夫,給我們蔡總普及一下知識。”
二姐夫譏諷一笑,用一種同情目光,望着蔡慶國說道。
“蔡總,當初爲了保護公司利益及股東利益,我們簽訂過股權協議,你的5%爲贈送股權。”
“協議中明确規定,贈送股權有十年鎖定期,後期增值對股東無任何關系,隻享受分紅,退出後股權作廢自動回公司池,并且作爲公司最大股東李紅兵擁有一票否決權。”
“一票否決權内容包括,在董事會聘用及解聘總經理、财務負責人、董事會秘書的事項上,可以一票否決。”
“也就是說,你那5%股權,在公司隻有象征意義,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如果你勤勤懇懇工作十年,那5%股權就能轉爲流通股份,可惜”
聽完二姐夫的話,蔡慶國腦袋嗡的一下,瞬間一片空白。
贈送股份。
十年鎖定期。
一票否決權。
爲什麽這些自己都不知道。
他們是故意不告訴自己。
蔡慶國眼神怨毒的望着李紅兵。
“懵了吧!”李紅兵面帶譏笑,用手指輕扣桌面,“當初我覺得伱這個人,大本事沒有,小聰明倒是不少,算不上愚蠢,但也算不上聰明。”
“本來看你洗心革面,在公司也安分守己,我打算提前解除股權鎖定期,可你不争氣啊!狗改不了吃屎。”
“好好的公司,讓你搞的烏煙瘴氣,什麽牛鬼蛇神都往公司裏塞,看看這群鳥人,都是什麽玩意。”
李紅兵手指點着一衆高管,直言不諱的罵道。
蔡慶國此時氣的渾身發抖,眼睛變得通紅,直勾勾凝視李紅兵。
“是你逼我的,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光頭,喊人進來。”
嗯!
光頭佬重重點頭,拿出顯示正在通話的手機,“都進來!”
話音未落。
會議室大門重重的撞開。
幾十個精壯打手面容兇悍,手持棍棒,氣勢洶洶的沖進來,把會議桌圍的嚴嚴實實,所有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根鋼管。
高管們驚慌失措,電話裏不是說好大家一起逼宮,讓李總讓步,事情怎麽變成動家夥,驚恐望向蔡慶國紛紛喊道。
“蔡哥,我是跟你一夥的。”
“蔡老大,自己人,自己人。”
“蔡哥兒,你吓到人家了!”
“兒子,他們要幹啥。”
蔡慶國冷笑,眼前這些高管跟自己是不是一條心,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是明天,會有哪些人坐在這裏。
“願意跟我的,現在去隔壁等着,我等會叫你們進來,不願就繼續坐着,好好坐着。”
“我願意跟着蔡哥。”張力站起身一把拽過脖頸上的鋼管,緊緊握在手裏,一臉忠心的讨好,甚至沖李紅兵惡狠狠吐口吐沫,“狗入的,在山裏過的不舒服,非要出來搞風搞雨,你不給我活路,大家都别好過。”
“我也願意跟着蔡老大。”陸續有人起身站隊,至于學張力那樣爲了表忠心,甚至要對李總下手。
大家沒來公司前,都是社會底層下九流,偷電瓶、做坤、當黃牛、夜總會小妹,進了公司後,享受普通人享受不到的紙醉金迷,自然不會放棄現在的一切。
但是,站隊沒問題,可蔡老大擺出的架勢,不像是脅迫的樣子。
蔡老大什麽人。
原來東風市有七八個黃牛團夥,各自有各自的行當,倒騰醫院診号,倒騰煙酒,倒騰演唱會,倒騰物資,大家互不越界,可蔡老大插手黃牛生意後,那些團夥陸陸續續銷聲匿迹。
甚至那段時間馬河水庫都撈出來幾個黃牛的人,大家都知道是蔡老大幹的,可誰都不敢說。
現在這陣仗,要是李總不從,怕是下一個丢水庫的人。
眼前最好辦法,就是随大流,可以站隊,但不摻和,最後要是蔡老大勝,無非以後收的錢多上供一點,要是李總赢,大不了說自己是被逼的。
不過就目前來看,李總赢面希望不大,并且大夥也不希望李總赢。
蔡哥繼續掌權,大家還有肉吃,李總奪回公司,大家能喝口西北風都得謝天謝地,畢竟誰的屁故都不幹淨。
一衆高管們在十幾個手持鋼管的打手監視下,走到隔壁房間。
會議室裏空了下來。
隻剩光頭佬、馬騾子、四個大手和李紅兵三人。
蔡慶國擡起手,馬騾子連忙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李紅兵面前。
“李總,其實我挺佩服你,白手起家弄出這麽大的産業。我能變成現在這樣,也是拜你所賜,如果不是你一心想待在山裏面,我怎麽有機會得到現在的一切。”
“這份公司轉讓書,你簽字,咱們就當沒事發生,你能依然可以當太上皇,每年我給你一筆錢”
“不錯,你會用腦子了。”李紅兵笑眯眯的拿起文件,随便看了幾眼,遞給身旁二姐夫,“看看這公司轉讓書寫的滴水不漏,比你家破法務強多了。”
“你好意思說,我公司正牌法務給你打工呢。”二姐夫懊惱的瞪了小舅子一眼,對于他不顧連襟之情,用極其卑劣的手段把公司培養的法務挖走,到現在還耿耿于懷。
你倆能不能認真點,都什麽時候!
有沒有點緊張感,我快要吓尿了。
大姐夫看着鬥嘴的兩人,實在無語。
“老蔡啊,我要是不簽這份轉讓書,你會怎麽辦?”李紅兵好奇問道。
“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蔡慶國早已預見到這一幕,李紅兵的确有很強背景,從結婚當天就能看出來,可現自己被逼到隻剩一條路可走,不幹就得死。
就算李紅兵簽了,也絕對不會讓他活着走出這個門。
這個鍋必須找個人來背,自己才有機會不被李紅兵的家人報複。
想到這裏,目光看向光頭佬,後者楞了下,随即點點頭,嘴角獰笑着掏出一根繩子走到二姐夫身後,猛的勒住嘴巴,快速的五花大綁。
“住手!”
“你們要幹什麽,有話好好說話。”
李紅兵和大姐臉色一變,站起身卻感覺到身後有冰涼尖銳的東西頂在腰間。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完全超出大姐夫的預料。
怎麽說着說着就動起手來。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有這麽瘋的人。
從勒住脖子到五花大綁就那麽幾秒鍾,二姐夫整個人都懵了,直到被光頭佬拖行時才反應過來。
一邊拼命掙紮,一邊嗚嗚叫嚷。
“别動我姐夫,我簽行了吧!”李紅兵眼睛瞪的通紅,看着蔡慶國吼道。
嗚嗚嗚!
二姐夫被光頭佬拖出會議室,隻聽門外響起沉悶擊打,掙紮聲戛然而止。
光頭佬出現在會議室,臉上、衣服上、鋼管上被血映的通紅,面目猙獰走到大姐夫身後,伸出帶血的手在大姐夫脖頸上比劃,聲音中帶着兇殘狠毒。
“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
大姐夫瞬間癱坐在椅子裏,腦袋裏全是二姐夫的慘狀。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這幫瘋子從開始都沒打算放過我們三個。
眼淚止不住的流出眼眶,後悔不該讓小舅子來找橡樹快送的麻煩。
“我簽!”李紅兵抖了抖嘴角,像洩了氣的皮球,趴在桌上,忽然用力拍打桌面,發瘋似的大吼,“給老子拿筆來,老子簽字。”
蔡國慶陰毒眼中閃爍得意神色,掏出心愛的金筆,體貼的扭開筆帽,送到李紅兵面前,過程中一言不發。
兵法中不戰而屈人之兵,大緻應該是這個樣子吧!
過了明天,橡樹快送就是自己的了。
接過筆,李紅兵在公司轉讓書上刷刷寫下名字,筆尖差點穿透紙張。
寫完後拿起轉讓書丢給蔡慶國。
“公司給你了,可以讓我們走了吧!”
“當然,我蔡某人說話算數。”蔡慶國滿意的拿起轉讓書,望向光頭佬,“小胡,送李總回家吧!”
回家!
李紅兵眼中露出惶恐不安看向蔡慶國,“你到底想幹什麽?”
“沒事,送您回家,一路走好!”蔡慶國把轉讓書疊好,塞進口袋,再次看向光頭佬,眼中表達的意思很清楚。
光頭佬默然點頭,帶血的鋼管舉過頭頂,重重砸下去。
砰!
一聲低沉悶響。
李紅兵晃了晃身體,扶着會議桌,但倒下的人卻是蔡慶國。
鋼管重重砸在肩膀,劇痛讓蔡慶國慘叫一聲,癱倒在地上,下一刻,光頭佬獰笑着又将蔡慶國拖起來,丢進座位裏。
“蔡總,感覺怎麽樣?”李紅兵一改崩潰驚恐的表情,風輕雲淡的坐在椅子裏,翹起二郎腿。
“你你們”
蔡慶國忍着疼痛大口喘息,目光看向光頭佬,又看向馬騾子,最後落在李紅兵那張讨厭的臉,嘴角慢慢咧開,凄涼慘笑。
後面的話沒有說,似乎也沒有必要說。
情況再清楚不過。
整個過程,隻有自己是個小醜。
挫敗感占據充斥内心,整個人憔悴的蜷縮在椅子裏。
“李總好手段啊,崔總沒死吧!”
“廢話,老子怎麽可能會死,狗入的李紅兵,連我都騙,差點被光頭佬吓死!”
問聲,二姐夫一腦門鮮血,忿忿不平走進會議室,大姐夫坐在原地,劇情的反轉讓他有些轉不過彎,看到老二完全無缺的走進來,扭頭望向光頭佬滿身血污。
“錢總,這是雞血!”光頭佬讨好說道。
這時,蔡慶國從挫敗中清醒過來,恢複往日老總做派,整理有些淩亂的襯衫,灑脫問道。
“李總,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光頭佬和馬騾子,我都派人盯着,按理說他們黑了公司這麽多錢,不會倒向你才對,我拿到公司他們以後隻會賺的更多。”
“呵呵!不是每個人都有蔡總那樣的雄心壯志,年級大了,總想過些安甯日子,我答應他們了,以前事情過往不咎。”
李紅兵掏出煙,馬騾子連忙拿出打火機,谄媚說道。
“謝謝李總大恩大德。”
旁邊光頭佬怒視蔡國慶,“蔡老大,我跟你出生入死,可你得算盤打的挺響,讓我弄死李總,然後再找人弄死我,把所有的鍋讓我來背,可惜你算錯了,那幾個人跟我關系比你更好。”
呵呵!
功敗垂成啊!
蔡慶國從衣服裏掏出雪茄,摸了一圈沒找到火機,李紅兵笑眯眯示意馬騾子給他點上。
深深吸一口雪茄,不知怎的,以前抽起來是濃厚醇香,現在卻是滿滿苦澀味。
咳咳咳!!
蔡慶國劇烈咳嗽,丢掉手裏雪茄,“馬德,誰說洋鬼子的煙好抽,跟特麽老旱煙一個味。”
“來,嘗嘗我的!”李紅兵掏出華子和夥計,丢過去。
掏出煙,蔡慶國重新點上,吸一口臉上露出滿足笑容。
“這才是咱該抽的煙,可惜抽的太晚了。”
“李總,你有沒有想過,我之所以能走到這一步,全是拜你所賜。”
“你一心躲在山裏,不問公司事務,剛開始我的确想洗心革面做一番事業。”
“可時間長了,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站在我面前卑躬屈膝,那些瞧不起我的女人,主動爬上床,我拿着花不完的錢,随便花天酒地。“
“我終于明白了!他們看中的是橡樹快送,不是看中我。你什麽都不做,所有人都圍着你轉,我爲了這個公司鞠躬盡瘁,憑什麽不能擁有這個公司。”
“我不甘心隻做卒子,我要做車馬炮,要做将。”
李紅兵默然。
誠然蔡慶國說的沒錯,但橡樹快送的成功,可以沒有你蔡慶國,但絕對不能沒有我李紅兵。
“我錯了我會認,你錯了就該接受法律制裁。”
制裁!!
蔡慶國笑了,大聲的笑,肆意的狂笑,笑彎了腰,笑出了眼淚。
“李總,你知道什麽是卒子嗎?”
“不回頭是卒子的宿命,但又必須要過河,因爲這是它的命。”
“我是不會回頭的。”
“昨天如此,今天如此,明天更是如此。”
說罷,蔡慶國從口袋裏掏出一支藥瓶,在衆人驚愕目光中,丢進嘴裏,咯嘣咬碎,硬生生吞下去,悲涼說了聲。
“李總,我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