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裏的山民，見到壯牛扛着一頭大野豬回來，高興地大呼小叫，就連睡了的孩子們也都跑出來。
一群人圍着野豬。
“都别看了，趕緊生火燒水。”壯牛催促女人們幹活。
野豬還剩半口氣，要趁血熱宰殺，血一冷，豬肉吃起來特别騷。
山民們就寨子外點起一堆篝火，燒上一鍋熱水。
放血剝皮取内髒，跟殺豬流程一樣。
山民很節儉，野豬每一個部位都有用處，就連豬肺拿去做了肺面子。
豬肺清洗幹淨後，女人們用苞谷面混合調料灌進豬肺裏面，然後放到鍋裏煮，煮熟後挂到木架控水晾曬，等曬幹後，能貯存很長時間。
至于豬心、豬頭、豬下水被山民們使用到了極緻，沒有一絲浪費。
李紅兵讓狼犬們把狩獵的野兔、野雞也送給了寨子，這玩意家裏冰箱凍了一大堆，動物們經常在草甸獵到後，就往老宅送。
而且吃過含有本源之力青草的野物，不論肉質還是味道，遠比這些普通野物好吃一百倍。
“紅兵啊，要不你留在寨子裏，我看你很适合當山民。”
山爺看到滿地野物，故意打趣道。
旁邊山民們眼睛一亮，期盼看向李紅兵，有狼犬還有老虎，不當山民打獵可惜了。
“行啊，我跟山杏留下了，讓老爹明兒自個回村。”李紅兵故意順着山爺的話配合。
老爹吓了一跳，連忙打岔。
“那不行，你留在青龍寨，28号咋辦，誰結婚，親戚朋友的請帖都發了！”
“你跟老媽再結一次呗，反正老媽一直叨咕說跟你結婚寒酸。”李紅兵笑嘻嘻調侃。
老爹氣的吭吭唧唧，最後惱怒的罵了李紅兵一聲孽子。
山民轟然大笑。
大家都知道李紅兵不可能留在青龍寨，畢竟青龍寨太窮了，老虎打獵是把好手，吃飯也是大肚子，寨子真心養不起。
鬧也鬧了，笑了笑了。
該說正事。
李紅兵扶着山爺，走到寨子前面的山坡，皎潔月光灑下一層白霜，石塊零零散散遍布整個坡地。
“大爹，我跟壯牛哥在山裏挑了些果樹，明兒讓大夥去挖出來，種在這片山坡上。”
“好！”山爺根本不猶豫，直接答應下來。
回答之快，反而把李紅兵整不會了，準備一堆理由用不上，那種感覺就像是吃多了肚子裏憋着一股氣，想放放不出來。
“大爹，就不問問爲啥種果樹。”
山爺蒼老的面容露出慈祥笑容，看着一臉郁悶的侄子。
“當年你爺夜觀星象，說老李家要出一個能人，看到你把草溝村搞得不錯，就知道你辦事不會錯。”
“！！！”
封建迷信，我家裏還有一條白色呢！
李紅兵依舊不甘心問道，“要是錯了呢！”
“錯就錯了，怕個求！”山爺豪爽的讓李紅兵确信，要是山爺早生三十年，絕對是位梁山好漢級的人物。
“說真話，那些果樹都是我專門挑的發财樹，種到青龍寨，以後寨子就不用進山打獵，光賣果子就能夠讓大夥過上好日子。”
“好好，我代寨子裏的人謝謝你！”說罷山爺就要拱手，吓的李紅兵連連擺手，直說打臉了。
喜悅喧嚣過後，篝火熄滅。
青龍寨回歸甯靜，山風拂過寨子，偶爾傳來幾聲夜鳥清啼，悠然回味。
清晨。
迎來了晨曦第一縷陽光，照在高地石墓上，墓碑閃閃發光。
走出石屋的李紅兵癡癡看着墓碑，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段話。
陽光用溫暖的雙臂擁抱大地，大地用奔流的血液滋養種子。
麥粒發芽了。
菜籽發芽了。
希望在人們的心中發芽了。
吃過早飯。
李家三人再次給石墓上香，燒紙後，準備返程。
山爺難得拆掉綁腿，換了一身新褂子，雖然衣服款式很老土，至少是三十年前的款式，的确良的中山裝。
不過山爺穿上，倒有幾分老幹部的氣度。
“咋，這衣服不合适?”山爺估計很少穿這件衣服，渾身不自在，像是有條蟲子在衣服裏亂爬。
“沒有，沒有，很帥！”李紅兵連忙否認，扭頭對山杏說道，“杏兒，大爹帥不帥？”
“帥！”山杏含笑點頭。
“胡說八道！”山爺雖然不知道帥是什麽意思，但猜到應該是好看，難得害羞道，“這身衣服還是你爺爺，給我成親的時候買的。”
唉！
咋又轉回來了！
李紅兵心疼大爹一輩子青春都留在青龍寨，連忙岔開話題，望着壯牛和兩個後生擡着沉甸甸的紅木箱。
“大爹，這是啥好東西，給我看看？”
“不能看，這是我給杏兒的嫁妝。”山爺神秘一笑。
啧啧！
李紅兵故意裝作吃醋的樣子。
“摳門啊，你侄子結婚都沒東西，杏兒就有一箱子嫁妝。”
“誰說沒東西，你爺書房裏的東西不都讓你得了！”
山爺擡手，在李紅兵頭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
李紅兵恍然大悟。
原來穴位像、醫術、武士刀是山爺專門留給自己的。
“下山，晚了就趕不上吃中午飯。”
山爺見到侄子表情，笑呵呵轉身走向寨門。
沿着山寨土路向山腳走，半山坡已經有山民挖坑種樹。
“叔，吃棗，這棗可甜了！”大丫蹦蹦跳跳來到李紅兵面前，舉起手裏的一根挂滿野山棗的樹枝。
“好！”李紅兵摘下一枚半紅半青的山棗，丢進嘴裏。
清脆細膩，山棗的特殊香味在舌尖悠悠打轉，唯一缺點是甘甜帶着點微酸。
這點缺點不算什麽，畢竟本源之力昨晚才灌入，再過幾天味道又不一樣了。
“山爺，你嘗嘗！”李紅兵摘下幾枚山棗遞了過去。
山棗有啥吃頭。
吃了幾十年，都一個味。
山爺随意接過山棗丢進嘴裏，咀嚼幾下，臉色突然大變。
這不是平常吃的山棗。
平常山棗甜中帶澀，吃到嘴裏渣渣的。
“大丫，這哪來的棗子？”
“山太爺，是娘早上從林子裏挖回來的，還有核桃樹，毛栗子樹。”大丫轉身指向山坡，那邊已經種好一片果樹。
“紅兵，這就是你說的發财樹”，山爺猛的扭頭看向一臉笑意的侄子，說罷快步朝山坡走去。
寨子裏的男人女人們，費力在滿是石頭的土裏挖出坑，大大咧咧把果樹往坑裏一埋，也就不管了。
山爺走到一顆毛栗子樹跟前，地上掉落一地跟刺猬一樣的青毛栗子，應該是種樹時候太大力氣搖下來的。
腳踩住一顆青毛栗子，輕輕一搓，青刺殼搓開，露出幾枚棕色栗子。
山爺也不嫌棄髒，撿起栗子丢進嘴裏。
咯嘣一聲，老牙咬開栗子外殼。
栗子肉入口即化，滿口粉糯鮮甜，就是多了一些水分，如果曬幹，味道會更好。
這是
山爺這一刻驚呆了，低頭又踩開幾個青毛栗子，所有栗子口感同樣如此，完全不是以前吃過寡淡味道。
對了！
還有核桃。
山爺跌跌撞撞跑到剛種下的核桃樹下，用手撥開一枚青皮核桃，撬開殼挖出白生生的果肉放進嘴裏。
核桃香氣充斥口腔，清香脆甜。
這這這.
山爺哆哆嗦嗦看着寨子裏的人，粗手粗腳的種植果樹，滿地掉落的果實，心裏辣辣疼。
“停手，停手，都别種了。”
“棒槌，你再敢搖樹，老子揍死你。”
“三花，你别砍枝子了！”
“土蛋，你給老子輕點抗樹，放下，快放下。”
種樹的寨民們，紛紛停下手裏活，望着大呼小叫的山爺。
不就是種個樹，擱得住喊那麽大聲。
樹枝子不砍，怎麽種的活。
山爺不管他們怎麽想，現在能保住一顆果子是一顆果子，等熟了都是錢啊！
“我跟你們說，這些都是發财樹，青龍寨的發财樹，立根滾過來！”
寨民裏一個中年漢子，光着膀子走過來，一頭霧水問道。
“山爺，咋了！”
“你吃吃。”山爺也不回答，直接把手裏核桃遞過去。
不就是核桃，有啥吃頭，吃多了拉不出屎。
立根不明所以，結果核桃連殼帶肉丢進嘴裏。
咯咯崩崩。
随着牙齒咬碎果殼，吃到裏面的果肉。
立根愣住，皺起眉低頭看着散落一地的核桃。
“山爺，是地上掉的果子？”
“咋，不信，你再開一個吃。”
立根馬上撿起一枚核桃，掰開外殼，這次單獨挑出果肉，表情随着咀嚼慢慢改變。
“這核桃？”
“去吃吃闆栗，山棗，敗家子啊！”山爺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
立根連忙跑到果樹下，撿起栗子、山棗，一一品嘗過後，那表情跟山爺一樣心疼不已。
敗家啊！
多好吃的果子，等熟了曬幹買到鎮上，能換多少糧食。
其他山民也撿起果子，吃完後一個個不敢相信。
這是他們平常丢到地上，都懶得撿的野果。
“知道我爲啥喊了吧！”山爺擡手指向李紅兵。
“紅兵說你們日子過的苦，大晚上進山找的發财樹，有了這些發财樹，咱們寨子就不用受窮了。”
刷！
所有山民目光齊刷刷望向李紅兵，目光充滿激動和感激。
李紅兵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就幾棵樹沒啥，以後你們把果子收好，我叫人過來收，價錢保證不低。以後孩子也可以送到草溝村小學，學校管吃管住，不收錢。”
上學！
自己還能上學。
大丫眼眶漸漸紅了起來，嘴巴裏的山棗好像更甜了。
山民裏不知誰激動喊了一聲，其他山民也跟着呼喊，沖到李紅兵面前，不管願不願意，直接把他擡起來，丢到半空，落下，繼續丢。
走出青龍山。
黑風和拉車的馬守在路邊。
見到李紅兵出現，黑風氣呼呼的甩着響鼻。
責備他把自己孤零零丢在深山老林。
萬一有狼怎麽辦？
嗚嗚！
大花和狼犬們不滿的低吼。
狼怎麽了？
狼打的過你，你在牲口棚欺負大夥還少了！
狼犬和黑風互噴起來，金子疲憊的跳上馬車，随便你們吵，累死！
吃不好，睡不好，還不能刷牙！
這日子誰受得了！
一衆山民看着罵罵咧咧動物，直呼野物成精了。
回去路程很快。
馬車拉着一車人，跟在黑風身後狂追。
李紅兵騎在黑風背上，懷裏抱着山杏，烏黑長發随風飄揚，拂過李紅兵臉頰。
大花帶着弟弟妹妹跟在黑風左右。
馬車裏，山爺看着前面馬背上的郎才女貌，扭頭對老爹說道。
“紅兵是個好孩子，我早就說過，你當初就不該帶他回城，白白耽誤他這麽些年。”
對！
怪我喽！
老爹翻個白眼，剛想還嘴，忽然一陣惡心湧到喉嚨，急忙趴在馬車邊。
嘔嘔吐！
跑一路，吐一路。
暈車老爹發誓再也不坐馬車，要是再坐，就跟李紅兵姓。
趕回草溝村剛好中午。
此時村子裏遊客已經很少了，稀稀拉拉三兩隻。
而時間還未到的遊客，也知道村裏要辦事，有心想參與一下，奈何得到都是微笑拒絕。
總算回家了！
黑風停在老宅門口，長時間奔跑，渾身冒着汗珠，鼻孔噴出重重呼吸。
同樣，你紅兵受罪也不小。
騎馬還要抱着山杏，就算鐵人也扛不住，幸虧走之前套了馬鞍，要是無鞍騎馬這麽長時間，痔瘡都能颠出一屁股。
苦逼的把懷裏睡覺的山杏叫醒，小心放到地上。
“哥，你咋不下來。”山杏睡眼惺忪問道。
“扶我一下，腿麻了！”李紅兵吃力撐着馬鞍，挪動毫無知覺的雙腿。
等到落地，李紅兵感覺天旋地轉，趕忙按壓命門穴。
騎馬騎出氣血不暢，自己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
“哥，沒事吧！”山杏扶着李紅兵一臉擔憂。
“杏兒，你長個了？”
李紅兵斜眼擡頭看着山杏，30多歲還能長身高？
噗嗤！
山杏忍不住笑的前仰後合，花枝亂顫，“哥你.你看你.自己！”
我自己怎麽了？
笑什麽笑。
李紅兵低頭看向自己，兩條腿蹲着馬步，跟騎馬的時候一樣。
“黑風，看你幹的好事！！”
咴咴！
怪我喽！
用我在前，不用我在後。
黑風甩了響鼻，扭頭跑向牲口棚。
“杏兒，扶我點！”李紅兵可憐巴巴邁着鴨子步，一扭一拐走進院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