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匆匆結束。
再拍下去,估計自己都要瘋,這個村子人都是癫的。
張敏用拍攝更多素材作爲理由,與李紅兵友好告别離去。
“李爺,您看我說的怎麽樣?”大金鏈子點頭哈腰。
李紅兵對他的表現很滿意,“說的不錯,晚飯加塊臘肉。”
“謝謝李爺,李爺您滿,李爺慢走!我們一定好好幹活,争取寬大處理。”
大金鏈子像是得到老師誇獎的小學生,臉上露出開心笑容,身後小社會們一個個表示無語。
魏哥,你入戲了!
我們是特麽來訛錢,不是來幹活。
随着村民們漸漸适應洶湧而來的遊客潮,一切慢慢變的井然有序。
收到鎮長趙明國通知,從各村趕來幫忙村民,很快投入工作,李紅兵竟然看到十裏鋪的趙建。
“你咋來了!”
趙建那張方正的臉笑笑,“鎮長打電話到十裏鋪,點名讓我爹帶人過來幫忙,你曉得我爹身子不好,我就來了。”
“麻子爺說你要是缺人,他親自帶羅家人過來。”
“不用,讓他老歇着吧!”李紅兵搖頭拒絕,麻子叔歲數大了,可不能再折騰,爺爺這一輩老人沒剩幾個,“等過幾天忙完,我去十裏鋪看看麻子叔。”
“行呐!我去忙了。”趙建羨慕的點點頭。
眼前李紅兵可是林區大紅人,最近鬧出來的事一件比一件大,别看十裏鋪現在是林區最富裕的村。
估計再過段時間,這個位子就要讓出去,可惜老趙家老輩幹了件糟心事,要不然也能沾點老李家的光。
随着蘇師傅和張守信的吃飯家當被馬車送到村裏。
戲班子開始在戲台上布景,彩排,演員們塗裝摸彩,換上戲服咿咿啊啊拉嗓子。
遊客們頗爲好奇的站在小廣場上,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唱大戲。
見有這麽多人。
張守信激動的差點蹦起來,這些城裏人有錢,等開唱的時候找幾個托在台下鼓動一下,票子還不嘩嘩進口袋。
“搞快點,妝畫好的先上台唱一段,别冷場。”
另一邊,蘇師傅找到李紅兵,詢問竈台搭建的位置。
李紅兵考慮片刻,決定把竈台搭在草甸,這樣也方便把村裏遊客往草甸引。
“吃飯的估計有2、3千号人,你一個人能做的過來不?”
蘇師傅一拍胸口,信心十足。
“沒事,我還有幾個師兄弟在路上,做大鍋菜别說這點人,就是上萬人都能吃飽!”
這牛讓你吹的!
真來上萬人,劈柴都能把你累死。
李紅暗暗撇嘴,臉上露出笑容,“要不說還得是蘇師傅出馬,解決我們村大麻煩!”
幾句馬屁拍完,蘇師傅笑的跟老佛爺一樣,轉身催罵徒弟們趕緊砌竈上鍋。
“蘇師傅,你們食材準備夠不夠?”
“大鍋菜沒問題,拉來了三頭豬,中午才殺的,配菜也都現成,還有一次性碗筷,就是面粉帶的不夠,怕是白馍蒸不過來。”
“沒事,我家裏有,等會讓人給你送些過來。”
很快,竈台燃起熊熊大火,一米多寬的大鍋架在竈台上,鍋裏倒滿本地菜籽油,随着油鍋翻滾,飄起菜籽油的獨特香氣。
這誘人香味,引來遊客們駐足圍觀。
蘇師傅如鮑丁解牛般,把放在案闆上的豬,按部位分好,剛殺的豬肉顔色鮮紅,肥油白亮,讓人看了就喜歡。
“咦這肉這麽肥,怎麽吃啊!”一名女遊客拉長厭惡聲,皺起眉低聲念叨。
女遊客的吐槽馬上得到其他人贊同。
“可不是,這種豬肉在市裏根本沒人要,喂狗狗都不吃。”
“這麽厚肥肉,這頭豬肯定是吃豬飼料長大的。”
旁邊一名白發中年人看到豬肉,頓時眼睛放光,對着那些什麽都不懂、妄自猜測的遊客們說道。
“你們不懂,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土豬肉,隻有吃粗糧的豬才會長肥肉,你們在市裏買到的全瘦豬肉,都是改良過的洋豬,吃添加劑飼料長大,一股子腥臭味。”
“而且這種8分肥2分瘦的肉才好吃,好吃的能饞掉舌頭。”
介紹完,白發中年人望着一塊塊肥多瘦少的豬肉,忍不住舔舔舌頭。
“老哥子有見識。”
聽到白發中年人的話,蘇師傅伸出大拇指,然後用刀子快速割下一長條豬肉,丢進鍋裏。
刺啦!
滾燙菜籽油,瞬間将豬肉條炸成金黃色豬油渣。
蘇師傅拿起大漏勺,在油鍋裏把豬油渣扒拉幾下,撈起來空掉油氣,随手撒一撮細鹽,遞到白發中年人面前。
“老哥子,嘗嘗,味道對不對。”
剛出鍋的炸豬肉色澤金黃,裹挾着滾油溫度,發出細微“嗤嗤”聲。
白發中年人連連道謝,小心翼翼捏起,仰頭擱進嘴裏,隻覺得那香膩醇厚的熱油在舌齒之間流轉,餘味直透鼻翼。
外脆裏酥,香氣撲鼻,在牙齒的夾擊下,一股溫熱的油脂會噴湧而出。
周圍看熱鬧的遊客都聞到香味,忍不住吞咽口水。
“好多年,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豬油渣。”白發中年人隻存在記憶中熟悉的味道所感動,眼眶裏泛着對過去的懷念。
蘇師傅嘿嘿一笑。
望着面前觀看的遊客們,昂首挺胸說道,“我用豬肉,全是一年出欄本地粗糧土豬,絕對不會用洋豬,誰要是不相信,随便查,有一片洋豬肉我賠十頭豬。”
“好!”
“爺們敞亮。”
“這才叫硬氣!”
遊客們紛紛鼓掌喝彩,畢竟在城裏被各種食物添加劑和科技狠活給坑慘,來農村不就是爲了嘗嘗綠色無污染的食物,就算炒盤青菜也比城裏香。
接下來,蘇師傅繼續切豬肉。
城裏人見過豬肉,可沒見過是怎麽把一頭豬分割。
隻見尖刀在豬身上東一刀,西一刀,整頭豬就被分割開,然後又變成一片片大小不一的肉片。
一盆豬肉片倒進油鍋,油花四濺翻滾,炸出的豬油跟菜籽油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特别誘人的香氣。
這次豬肉隻炸到7分熟就被撈起來,盛進鐵盆裏。
蘇師父又從徒弟手裏接過肉丸子,放進油鍋裏炸焦,随後是豆腐丁,木耳之類的各種配菜十幾樣。
遊客們看的眼花缭亂,似乎來到這個村莊,碰到很多人生第一次。
第一次見到開滿鮮花的農村。
第一次見到藏在大山裏的草甸。
第一次見到熱帶水果能在北方種活。
第一次見到鑲金牙的老虎。
第一次見到做飯用這麽多菜。
無數手機像森林一般冒出,對着蘇師傅一頓拍。
就在這時。
傻娃挑着加長扁擔從菜地方向走過來,身後面跟着一蹦一跳,目空一切的金剛。
普通扁擔能挑兩個竹筐,而傻娃這個加長扁擔,兩端各能挑起三個竹筐。
塞滿的蔬菜裝在竹筐裏,把小腿粗的扁擔壓彎了腰,再加上傻娃那張酷似通緝犯的面容,滿滿壓迫感氣場,讓周圍遊客齊刷刷後退一步。
而且剛子也是一臉匪像,明明是隻袋鼠,卻渾身腱子肉一塊一塊,跟傻娃一起,倒是有幾分兄弟相。
“蘇叔,太爺讓我送菜!”傻娃挑着菜來到竈台旁。
“知道了,放哪就行!”
蘇師傅認得傻娃,指揮徒弟們去接菜。
六筐菜在傻娃肩上看似輕如羽毛,可當兩個幫廚徒弟接過扁擔,瞬間被壓倒在地,發出一聲聲哎呦慘叫。
“蠢死,傻娃兄弟啥力氣,你倆啥力氣,難怪出不了師。”
蘇師傅一臉晦氣,讓傻娃幫忙擡起扁擔,把人拉出來。
莫名受到冤枉,徒弟忿忿不平,“師傅,要不你自己試試,起碼有四、五百斤重。”
廢話!
老子不知道那菜都多種,沒看到柏木扁擔都壓彎了。
做廚師這行,不長眼活該吃虧。
蘇師傅臉一闆,“試什麽試,看看都幾點了,還不趕緊把洗菜去。”
兩個徒弟嘴一撇,知道這虧是白吃了,癟癟收拾起蔬菜。
見自己任務完成,傻娃剛想走。
那個白發中年人忽然攔住去路。
剛子不喜歡人多場合,人越多越煩躁,本來就能離開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嘴巴一歪,準備上去給一腳。
不料剛有動作,後脖頸就被薅住,身體向後倒去。
我是袋鼠!
我不要面子嗎?
剛子被傻娃甩到身後,歪起嘴巴,一副很不爽模樣。
圍觀遊客覺得好有意思,舉起手機嘎嘎拍。
“大叔,有事!”傻娃憨憨問道。
白發中年人目光上下打量傻娃的身高、體型,甚至用手去捏傻娃那楊樹樁一樣的胳膊,嘴裏不斷發出啧啧聲。
想不到出來散個心,竟然能碰到絕頂的中鋒苗子。
“喂,你幹啥?”蘇師傅看到後,連忙拿着鐵勺走過來,語氣不善問道。
傻娃可是李大夫的心頭肉,要是出點麻煩,自己不管反而在一旁看熱鬧,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白發中年人反應過來,笑着自我介紹,“我是東風市籃球隊主教練劉乘風,這位年輕人身體素質特别好,絕對打中鋒的好苗子,我想邀請他去東風市打球。”
周圍遊客裏有人知道這個名字。
“是劉教練,聽說去年省籃球賽,拿了第三名。”
“這小夥子看上去确實壯實,如果能加入籃球隊,成績肯定會更好。”
“做飯師傅,這位老先生的确是市籃球隊教練。”
啥玩意!
打中鋒?
中鋒是誰,爲啥要打他。
蘇師傅搖搖頭,“你說的我聽不懂,可你不能忽悠傻娃,要不然,李大夫會揍你!”
傻娃連忙點頭。
“嗯嗯!太爺揍人疼!”
劉乘風楞了下,從剛才對話就發現,眼前這個打球好苗子,智力方面有些問題。
而且聽到他說太爺揍人疼,再加上送菜過來。
瞬間腦補出一段凄慘劇情故事。
一名身體條件優秀,但腦子不好的籃球苗子,從小在農村受盡冷眼欺淩,在自己慧眼識金下,打破世俗目光,成爲一名籃球巨星。
難道我就是那伯樂,眼前就是千裏馬!
劉乘風激動的渾身顫抖。
而蘇師傅心裏咯噔一下,該不會自己口氣太兇,把這人吓懵了。
突然!
劉乘風伸手抓住傻娃胳膊,目光堅定問道,“你太爺在那,我要跟他面談,他的行爲已經觸及法律底線。”
什麽亂七八糟!
這老頭有抽風病吧!
蘇師傅下意識拉開距離。
“太爺在村裏!”傻娃實誠的回答。
“走,帶我去見他,放心,以後沒人會欺負你,壓迫你,欺淩你,你是自由的。”
劉乘風抓住傻娃胳膊,朝村子方向拽。
就他那細胳膊細腿,怎麽拉的動跟定海神針一樣的傻娃。
“傻娃,要不你帶他找下李大夫,問問看咋回事。”
蘇師傅想了想,就這樣糾纏不休也不是辦法,萬一傻娃胳膊揮一下,今兒就要大鍋炖改爲吃大席。
哦!
傻娃見白發中年人不撒手,隻能點點頭,拖着他往村莊走去。
來到村裏。
劉乘風一見到李紅兵,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張口就隻一頓噴,滿頭白發随着腦袋飛舞。
懵逼中的李紅兵一臉懵逼。
什麽情況這是。
莫名其妙被人從頭罵到腳。
“你聽到沒!呼呼!”劉乘風終于終于噴累了,大口喘氣,怒目而視。
李紅兵小心翼翼問道,“你說了半天,說什麽,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我!!
感情自己說了半天,他是壓根沒聽進去。
劉乘風氣抖,擡手指向一臉無辜的傻娃,“這個年輕人爲什麽會在村裏受到歧視,你還敢打他,是不是真以爲山高皇帝遠,沒人能管。”
“不是!”李紅兵連忙攔住中年人繼續說下去,“我什麽時候打人了,傻娃啥時候受到歧視。”
“還不承認是吧!”劉乘風擡頭仰望傻娃,語氣和善溫柔,“孩子,說吧!是不是他打你,我給你做主!”
傻娃立馬搖頭,“太爺不打我!”
什麽?
劉乘風整個人呆住,看到李紅兵點點頭,一副無辜表情。
莫非自己弄錯了!
“這位先生,不知道你聽到什麽,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們村從來沒人欺負傻娃,而我也更不會揍傻娃!”
李紅兵可以确定,眼前這位中年人似乎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以爲傻娃受到虐待,專門過來找自己。
現在這種願意打抱不平的人已經很少了。
“那他腦袋.”劉乘風嘟囔問道。
“哦,是這樣,傻娃小時候被草爬子咬了,也就是蜱蟲,因爲當時沒有治療,導緻發燒,燒到腦袋。”李紅兵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
“對了,你找傻娃有什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