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松柏鎮,鎮信用社還沒到開門時間。
李紅兵帶着一車人來到老魏家羊湯攤,皇帝還不差餓兵,大清早就吃了一張餅,這會肚子早就餓的咕咕響。
跟老魏聊了幾句,一盆盆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和烙餅端上桌。
“吃吧,吃完飯再去信用社。”李紅兵招呼大夥。
知道紅兵叔不差錢,衆人也就不客氣,端起盆呼呼噜噜吃起來。
李紅兵要了個小碗,吃完先把錢付了,望着還在吃羊湯的衆人,“我去三泡家拿點東西,馬上就回來。”
說完拿了兩份羊湯、烙餅離開羊湯攤。
到了營業廳,三泡蹲在台階上刷牙,一臉睡眼惺忪模樣。
“小夥子,昨兒充5塊錢話費,咋不送雞蛋。”李紅兵故意壓着嗓子問道。
正在刷牙的三泡本來昨晚就沒睡好,一大早就碰到找事的,充5塊錢話費要啥雞蛋,腦袋猛的擡起,就要回怼兩句。
李紅兵笑眯眯站在面前。
“哥,你咋來了。”三泡咧嘴起身。
“你這服務态度不行啊,咋,還準備打我?”李紅兵提起羊湯遞過去。
“那敢,快進來坐。”接過羊湯,三泡回頭沖屋子裏嚷嚷,“春苗,看看誰來了。”
春苗挺着肚子慢悠悠從營業廳裏走出來,這才懷三個月,肚子卻跟四五個月差不多,明顯大了一圈。
李紅兵暗暗打量春苗面容,面部蒙上一層淡淡光暈,亮澤飽滿,同時面色紅潤,說明母體生機旺盛。
“來,春苗,哥給你把個脈。”
春苗嘴角微微一笑,大大方方把手擡起。
接過手腕,李紅兵把手指搭在脈搏上,閉目感受脈搏跳動,過了一會睜開眼,笑眯眯說道,“恭喜,雙生子。”
“看,我就說紅兵哥一把脈就能摸出來,伱還不信。”三泡站在一旁咧嘴,臉上掩飾不住的歡喜。
“就你話多。”春苗瞪了眼自家男人,“紅兵哥,中午就在家吃飯。”
李紅兵搖搖頭,“不了,等會還要去信用社取錢,中午前趕回村裏,我過來拿快遞,三泡,收到貨沒?”
“收到了,就放在後院,三麻袋,沉甸甸的。”三泡說完好奇問道,“哥,大早上跑來取啥錢,要是錢不夠說一聲,我這裏還有點。”
“我不缺錢,是村裏分紅款。”
分紅款?
草溝村那個破山溝有啥分紅。
三泡一臉詫異。
“我把草甸承包了。”李紅兵大方說出來。
啥!
承包草甸。
三泡每年都要進山收山貨,知道草溝村草甸有多大。
至少有幾萬畝,就按一畝地10塊錢,一年也得大幾十萬。
大幾十萬啊!
自己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哥,你們村每個人能分多少?”春苗不懂其中情況,但是聽到分錢,好奇問道。
李紅兵想了片刻,“好像每個人每年能分4700吧!”
嘶!
三泡夫妻倆倒吸一口涼氣。
4700塊,差不多是鎮上普通人家一年收入。
“孩子也分?”三泡眼睛一轉。
李紅兵看出他的小心思,“分,不過你别想了,早半年還行,現在幾百隻眼睛盯着,沒戲。”
唉!
“早知道這樣,我提前把戶口遷到草溝村了。”三泡一聲歎息,遺憾表情溢于言表。
早知道。
你早知道個鬼啊!
事後諸葛亮。
李紅兵鄙夷看了三泡一眼,“遷戶口沒戲,但我建議你去草溝村買套院子,現在便宜,以後想買可就買不到了,别說我沒告訴你。”
“聽紅兵哥的準沒錯,你個木頭。”春苗推了一把自己男人。
三泡連忙點頭,“行,過兩天我就進山買套院子,到時候紅兵哥可要幫忙說句話。”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機會也告訴三泡。
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
隻要大姐夫正式啓動民宿計劃,可以預見草溝村房子的價格就會蹭蹭暴漲。
看時間差不多快到信用社開門,李紅兵說道,“我去取錢,東西先搬車上。”
“我幫你搬。”
三泡趕忙帶着李紅兵來到後院。
一共三個編織袋,每袋标重100斤。
“哥,你這買的啥啊?”
李紅兵肩上扛起一袋。
“花種子,能驅蚊,我打算在村裏房前屋後,田間地頭都種上,以後村裏每年就不會有山蚊子了。”
花種子?
三泡搖頭表示不懂有錢人的生活。
這林區大把野花,還花錢買種子。
驅蚊種艾草不行?
告别三泡夫妻,李紅兵騎上三蹦子返回,遠遠看着一群人圍着羊湯攤。
以爲出啥事。
李紅兵趕忙把車停到路邊,走過去,就聽人群裏面大奎高聲炫耀。
“别不信,今兒村裏讓我們來鎮上,就是拿分紅錢。”
“大奎兄弟,真按人頭分,娃娃也有份?”
“吃乃都算,每年4700,拿50年。”
“乖乖,二十多萬呐,你們草溝村真發了。”
“水生兄弟,聽說你家老二還沒結婚,我二哥有個女兒也沒出嫁,要不讓孩子們見見面。”
“行啊,改天我讓兒子來鎮上。”
“說好了啊,我是松北街羅興旺家,你來了一打聽就知道,我可等你信啊!”
聽着人群裏發出陣陣驚呼羨慕聲,李紅兵無奈苦笑。
剛走一會就開始張揚,生怕人家不知道草溝村要分紅。
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草溝村出了名的窮,窮了幾十年,窮到男人出去當倒插門女婿。
突然有錢分了,再加上鎮裏人平日對草溝村各種看不起,現在翻身農奴把歌唱,自然而然變得膨脹。
但人無完人,偶爾張揚一下可以,古人說:藏不露行,财不露白,做人還是低調些,以免引禍上身。
李紅兵靜靜站在人群外面,等草溝村村民張揚的差不多,擠進人群裝做剛回來的樣子。
“紅兵叔,你回來了。”鐵柱趕忙推了推吐沫橫飛的大奎。
李紅兵環顧四周,笑問道,“聊什麽呢?這麽多人?”
“沒啥,沒啥,碰到熟人說幾句話。”大奎神色心虛的擺手。
他就是李紅兵?
對于這個名字,最近在林區傳的威風八面。
前面有老王家踩縫紉機,後有林區近三十年最大的一場械鬥,而且雙溝村從村長到村民,抓了個遍。
有人謠傳,李紅兵是天命煞星,原來有李老太爺鎮着煞星,如今李老太爺一走,煞星出世,沾到誰,誰就要倒黴。
今兒見到真人。
果然兇的厲害,草溝村老爺們在他面前都不敢吭聲。
人群不動聲色的後退,有些人可能跟王家、孫家有點關系,聽到李紅兵三個字,直接吓得扭頭就跑。
李煞星。
惹不起,我躲的起。
李紅兵還不知道林區給自己取了個霸氣十足的新外号,招呼大奎一行人出發。
來到松柏鎮信用社。
一群老爺們提着鐵鍬氣勢洶洶沖進大廳,張口就嚷嚷。
“錢呢,給我們錢。”
“太陽曬到屁故才開門,你們幹求啥工作。”
“快把錢給我們。”
櫃台裏的工作人員愣了下,看着突然沖進來一群陌生人,手裏還拿着鐵鍬,瞬間吓得頭發毛都豎起來,撒腿就跑進辦公室。
“這些人跑個啥?”
“誰求知道,興許還沒開門。”
“懶求的很,擱村裏這個點早下地幹活了。”
大奎幾個老爺們站在信用社大廳裏滿腹牢騷。
停好車的李紅兵走進信用社,望着空蕩蕩的櫃台前,“人呢?”
“不求知道,我們一進來就跑了。”
“!!!”李紅兵無語看着幾人打扮,手裏提着鐵鍬,腰間别着柴刀,知道是來取錢,不知道還以爲來搶錢,不跑才怪。
過了一會。
辦公室們偷偷打開一道縫,從裏面擠出來個中年男人,唯唯諾諾,一步三回頭的走到櫃台前,臉色蒼白露出讨好笑容。
“好漢們,你們有錯地方了。信用社沒錢,對面有家銀行,要不挪挪腳,過去看看。”
“!!!”李紅兵對眼前禍水東引的中年人佩服的五體投地,解釋道,“我們不是搶錢,我們是草溝村,過來取錢,春生,趕緊把文件拿出來。”
“來了!”春生擠到櫃台前,從斜挎式帆布書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中年人,“老哥,你們昨兒下午打電話讓我們來拿錢,這是我們村證明,還有文書。”
呼!
中年人聽後如釋重負的長長吐口氣,接過文件,怒眉道,“你們草溝村真行,知不知道信用社不準帶家夥進來,這是什麽性質?”
“山裏人,見諒,見諒。”李紅兵掏出一包還未拆封的華子,悄摸摸塞進中年人手裏。
中年人目光掃了眼煙盒,頓時臉上露出笑容,“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畢竟這麽大一筆錢,安全意識要提高,我是松柏鎮信用社主任,趙華。”
說罷,扭頭沖辦公室方向喊道,“都出來,農民同志來取錢,你們怕個啥。”
辦公室門緩緩打開,幾名打扮豔麗的女職員走出來,一副盛氣淩人的開罵道。
“你們懂不懂規矩,當這是你們家牛棚,亂竄什麽。”
“你你你還有你,腰上帶刀你想幹啥,信不信把你們都抓起來。”
“吓死老娘了,一看就知道是從山裏面出來的,土不拉幾不懂闆。”
大奎幾人表示無所謂,反正這些年都被罵習慣了,可李紅兵臉上笑容漸漸凍結,老子的人老子罵可以,你們幾個娘們算個求。
趙華畢竟在信用社幹了一輩子,迎來送往人見多了,而眼前這位笑眯眯的莊稼漢絕對不好惹,腦海中莫名浮起笑面虎三個字。
馬上緩和關系。
“不好意思,這幾個職員都是鎮上關系戶,心直口快,别放心上。”
李紅兵眼睛一揚,仔細打量趙華。
是個妙人,說話兩邊都不得罪。
開口道歉,後面暗指手下人都是有背景關系戶,提醒李紅兵發飙前掂量一下,最後讓他大人大量,别跟娘們們一般見識。
“誰啊,敢來信用社搶錢,腦子被驢踢了。”一道熟悉聲音響起。
櫃台裏一個三十出頭、衣服大紅大紫的婦女高聲喊道。
“老劉,快進來,他們帶着刀呢!”
李紅兵笑眯眯轉過身,背着手望向信用社大門。
劉波蹬蹬蹬跑進來,一大早正在吃飯,就接到鎮上婦女主任兒媳婦的電話,說有夥窮兇極惡的農家漢來信用社搶錢。
信用社搶錢!
這還了得。
自己在鎮上幹了這麽多年,頭一回碰到。
丢下早飯,召集聯防隊來到信用社。
進門氣勢洶洶,可看到櫃台前的李紅兵,心中那口氣瞬間沒了。
“李老弟,咋是你!”
後面聯防隊員見到李紅兵更是主動上前打招呼。
“紅兵哥,來鎮上也不找我們。”
“啥時候再帶我們去幹仗,上次真帶勁。”
“紅兵哥,中午把泡哥叫上一起喝酒。”
信用社的人這下知道,眼前這位穿着粗衣老衫的農家漢是誰了,或許鎮上大部分人隻聽過李紅兵的名字,對其幹的事情知之甚少,反而這些關系戶知道的情況更詳細一些。
反正一句話,碰到草溝村李紅兵就繞路,繞不過就裝孫子。
趙華臉上露出真誠笑容,“原來你就是紅兵叔,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都是自己人。”
“你是?”李紅兵一臉茫然。
“我是明國叔的侄子。”趙華趕忙自我介紹。
前幾天三叔趙明國舉辦升遷家宴,還特地把自己叫到一旁,再三警告在林區誰都可以招惹,唯獨不能惹草溝村李紅兵,那可是一尊真佛,要是惹到了,不說李紅兵會不會找麻煩,自己先大義滅親。
哦!
難怪,你也是關系戶,還是松柏鎮最大那位。
“李老弟,今兒來鎮上辦啥事?”劉波插嘴問道。
對了!
光顧着聊天,攀關系,把正事忘記了。
李紅兵一拍腦門,望向趙華皺起眉,“你叫,趙.”
“趙華。”
“對,趙華,今天能把錢拿到不?”
“能能,錢已經放在保險櫃裏,您坐着喝口茶,我親自來辦。”
趙華連連點頭,拿着文件坐在電腦前噼裏啪啦幹起活,剛還在嫌棄大奎一行人的娘們們,癟癟低頭站在一旁。
劉波還有工作,見隻是虛驚一場,帶着聯防隊跟李紅兵打聲招呼走人。
抱歉更新晚了,孩子昨晚高燒不退,折騰一夜沒合眼,白天趁孩子打針空閑碼一章,再次抱歉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