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光華醫院
孫蓮倩推着餐車走進醫院大門,幾位上早班的護士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圍住餐車故意調侃道。
“孫倩,又去給李老總送飯?”
“真羨慕,不用上夜班,還有外勤獎,這種好事我怎麽碰不到。”
“月底能發不少錢吧,這周聚餐你請吃飯,唱歌,就這麽說定了。”
“我還沒吃早飯,給我點,反正李老總吃不了這麽多。”
孫蓮倩攔住伸向餐車的幾雙手,表情認真道,“我現在改名字了,叫孫蓮倩,下次可别叫錯了。”
孫蓮倩!!
那幾個護士愣了下,馬上捧腹大笑。
“孫倩挺好的,幹嘛加個蓮字,好土啊!”
“就是,是不是你家裏讓改的,聽我的,千萬别改,一定就是農村名。”
“戶口本沒改吧,趕緊勸你爸媽别動,就這名字,以後還怎麽找老公。”
就在護士們勸解時,大門再次走進來一位圓臉中年人。
護士們馬上收起聲音,乖巧的問好,“董院長好!”
董院長對着小護士一向不苟言笑,畢竟身份階層擺在那裏,跟小護士說說笑笑,會被人嘲笑自降身價。
“嗯!”董院長點點頭,忽然看到人群裏的孫蓮倩,表情驟變,馬上和藹可親的走上前。
“蓮倩,這麽早給你師父送飯,真是個懂事的好徒弟。”
“董院長好。”孫蓮倩連忙問好。
董院長極爲親熱的擺擺手,“叫什麽董院長,叫董叔叔,以後工作上有問題直接來找我,快去給你師父送飯去,别耽擱了。”
“好的!”
孫蓮倩點點頭,推着餐車離去。
“你們還在這幹嘛,馬上就遲到了。”收起笑容的董院長,闆起臉訓斥小護士們後揚長而去。
小護士們望着孫倩,不,是孫姐的背影。
臉上寫滿了羨慕兩字。
來到客房門口,這次孫蓮倩已經敢大膽敲門。
等門打開,乖巧的跟師父問好,拿出早餐擺在茶幾上,又拿出一份小羊排放在大花面前。
李紅兵吃着早餐,看了眼二徒弟,“以後别整着花裏胡哨的事,早上五禽戲練了嗎?醫書看了嗎?”
“練了,也看了。”孫蓮倩乖巧回答。
“等會去監護室,你來紮針。”
“啊!”孫蓮倩張大嘴巴,心虛的回頭看着房門關閉,悄聲說道,“師父,我才知道,原來徐總是光華醫院大股東,我剛上手,不太合适吧!”
“股東跟我們有關系?”李紅兵臉一闆,抓起油條在孫蓮倩腦袋上一敲,“昨天訓誡忘記了,貧貴一視同仁,厚德精醫,立誠笃行。”
挨了一油條的孫蓮倩沒有生氣,反而笑嘻嘻的爲師父盛一碗豆漿。
接下來時間。
再也沒有人打擾李紅兵,就連徐大郎像人間蒸發一般,這幾天李紅兵全心全意的傳授徒弟針灸推拿之術。
徐老爺子已經轉出ICU,經過康複能夠短暫開口說話,更方便孫蓮倩練手,爲此光華醫院也提供不少病人供這對師徒治療。
而孫蓮倩學的也認真,似乎練會五禽戲氣動後,就像電影裏主角打通任督二脈,學習速度一日千裏,李紅兵手裏的八種針灸之術、七種針灸之法以及推拿術基本都學會了,剩下就是用時間去融會貫通。
分别時刻到來。
孫蓮倩知道會有這一天,隻是沒想會來的這麽快。
這些天,學業上師父傾囊相授,毫無保留,生活上也對自己關懷備至,有時候還不讓學習,讓自己出去玩。
“師父,我舍不得你走。”孫蓮倩像女兒狀拉着李紅兵衣擺。
李紅兵用力扯回衣服,沒好氣說道,“再不回去你師姐就要翻天了,一邊去别攔我。”
老媽打電話過來,不住吐槽,說安娜現在跟孫猴子一樣,不僅學會逃課說謊,還把大奎家柴房給一把火燒燒了,誰都管不住。
還有在亞果會買的老果樹都在送貨路上,果業公司打電話通知收貨,要是自己不回去,沒人知道怎麽處理。
見師父去意已決,孫蓮倩主動幫忙收拾行李。
“師父,要不要跟醫院,徐總說一聲。”
“說什麽說,跟他們沒關系,我跟你說,咱們就是大夫,沒那麽多道道,要是欺負你了,給我打電話,咱們不惹事也不怕事。”
“嗯,知道了。”感受到師父的關愛,孫蓮倩重重吸了下鼻子,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李紅兵拿起手機,看到預約的網約車已經到醫院門口。
也就不在啰嗦,提起包走到徒弟面前。
“有空去老家看看,見見你師姐、師娘,地址你知道,大花,走了。”
嗚嗚!
大花走到孫蓮倩身旁蹭了蹭,跟在李紅兵身後走出房間。
此時醫院正是晚上,沒有多人,師徒二人走出醫院,門前一輛網約車等候多時。
“走了。”
李紅兵拉開車門,讓大花先上車,回手跟孫蓮倩潇灑揮揮手。
“記住,李門行醫,要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砰!
随着車門關上,車子慢慢駛出醫院,消失在夜幕。
透過車窗,一個削痩身影在拼命追趕車子,李紅兵摟起大花脖子。
“這趟出診沒白來,撿個徒弟。”
嗚嗚!
大花晃動腦袋,表示同意。
……
明珠國際機場。
熙熙攘攘的候機大廳,李紅兵一身農村打扮,卻牽着一條威武霸氣的哈士奇,成爲大廳裏的亮點。
不少路過旅客掏出手機非要跟大花合影,惹得李紅兵不勝其煩,卻有無法拒絕人家對大花的好感。
終于熬到旅客散去,李紅兵來到服務台辦理大花托運手續。
畢竟這麽大一條狼狗上飛機是件比較麻煩的事情。
檢查一堆亂七八糟證件後,卻在動物檢疫證書這個環節被卡住。
李紅兵眉毛緊皺,大花哪有什麽動物檢疫證書。
眼看飛機坐不成,實在沒辦法隻能包車回家,一去上千公裏路程,想想都難受。
這時,一位靓麗的空姐快步走過來,高跟鞋踩的哒哒作響。
“請問,您是紅兵先生?”
“是我?”
“太好了,總算找到您了,您的登機手續已經辦好,請由我帶您登機。”
空姐笑容如花,熱情的側過身帶路。
“走吧!”
李紅兵似乎知道怎麽回事,帶着大花跟在空姐身後,走進一條内部通道直接來到停機坪,坐上擺渡車直接來到飛機舷梯。
隔着玻璃看着眼前的飛機,心裏翻起嘀咕。
訂機票時顯示是架小客機,怎麽變成一架大飛機?
此時還不是登機時間,但男女乘務員已經站在艙門兩側列隊迎接。
“李先生,請跟我來。”
李紅兵走進飛機,在空姐帶領下來到飛機艙最前面,一間寬敞機艙,裏面隻有六個豪華艙位。
“李先生,這次航班頭等艙隻招待您一位貴賓,請放心休息,絕對不會有人打擾。請問需要喝什麽飲料,飛機上有咖啡、茶、飲料、點心,還有我們公司行政總廚親手制作的飛機餐。”
“給我一杯清水,謝謝。”
李紅兵撇撇嘴,又是臨時換飛機,又是包下整個頭等艙,也就徐家能做出這種敗家行爲。
“好的,如果有需要請按呼叫器叫我,祝您旅途愉快。”空姐笑眯眯的點頭離開,順手拉上布簾。
放下背包,李紅兵帶着大花在艙室裏閑逛,一圈下來大開眼界,頭等艙不僅提供寬敞床鋪,設立專門的洗澡間還有一個獨立小型休息室。
雖說李紅兵不喜歡鋪張浪費,但有機會享受一下,也是很不錯的,随便找了間艙室躺下休息。
“大花,自己找地方休息。”
嗷嗚!
大花擡頭回應一聲,扭頭也找了間艙室,跳進柔軟的床鋪裏爬下休息。
三個小時過去。
飛機廣播提示航班即将到達北省機場。
放下手裏的雜志,李紅兵透過舷窗看到山川、河流、湖泊、森林、濕地、城市,或許草溝村就在其中。
“李先生,飛機還有十分鍾降落。”布簾外響起空姐溫柔提醒聲。
“知道了!”
很快,飛機在降落時候颠簸幾下,就穩穩停在機場。
實話實說。
坐頭等艙确實舒服很多,三個小時航程跟沒有感覺一樣。
再次由空姐帶領走貴賓專用通道離開機場。
謝絕專車接送服務,李紅兵站在機場出口,路邊黑車司機和的士司機卻無人敢上前拉客。
按照這種農民打扮又坐得起飛機,絕對是隻大肥羊,可他身邊哈士奇長的實在太吓人,更藏獒一樣。
大晚上掙點辛苦錢不容易,萬一上前拉客,錢沒掙到反被咬一口就虧大了。
李紅兵也在納悶。
那麽多司機站在路邊,咋就不上來拉客。
這時。
手機鈴聲響起,一看是二姐夫打過來的。
接通後二姐夫直接問道,“三兒,下飛機沒?”
“下了,你咋知道我今天做飛機。”李紅兵好奇。
“山杏說的,别廢話,你在那個出口,我跟老大在候機廳等你半天了。”
“我已經出來了,就在的士通道這邊。”
“等着!”
沒過一會,一輛轎車停在李紅兵身旁,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二姐夫猥瑣面容。
“老闆走不走?”
李紅兵故意配合問道,“去林區多少錢?”
“林區啊,4000一個人,帶狗加500。”二姐夫猶豫片刻說道。
嘶!
周圍看熱鬧的黑車司機和的士司機倒吸一口涼氣。
真特麽敢要價啊!
從省城到林區也就600多公裏,你敢收4000,狗還另外算價。
黃世仁都沒你心黑,這種收費隻有傻瓜才坐。
可下一秒。
隻見那個農民說,“走,給我開發票。”
說罷,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路邊一衆黑車司機、的士司機頓時傻眼,反應過來後捶胸頓足,後悔膽子怎麽不再大一些,拿下這單抵得上掙半個月辛苦錢。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敢違規跑黑車,看老子不舉報才怪。
随即紛紛掏出手機,撥打舉報電話。
轎車裏。
大姐夫笑着罵連襟真壞,看把那些司機氣的。
二姐夫嘎嘎嘎壞笑,“每次坐飛機回省城,他們合夥做籠子喊高價,都形成一個圈子了。”
“對了,三兒。你去明珠市幹嘛?一跑就是小半個月。”笑過鬧過後,大姐夫好奇打聽道。
李紅兵簡答說了一下,卻又指着機場通道出口,“看個病人,注意點,前面有人要弄你。”
機場通道出口。
一輛機場安保面包車莫名其妙橫在路中間,六七個轉着制服的安保拿着手電筒,對着轎車擋風玻璃爆閃。
晚上開車被人用爆閃燈照射,這種行爲非常危險。
二姐夫被閃的根本看不清路況,猛的一腳刹車,轎車在路上左右晃動的穩住車,幸虧是在半夜,路上沒有其它車輛,要不然絕對出出現交通事故。
随即二姐夫推開車門破口大罵。
“你們是不是腦子有病,大晚上瞎幾把開啥爆閃燈,信不信老子撞死你們。”
那七八個安保裏走出一位肥頭大耳的男人,應該是機場安保小隊長之類的職位,舉起手電筒打開強光,對着二姐夫臉上就是一頓怼。
“你你你!說你呢,站那别動,敢在機場跑黑車,跟我們登記過沒有?”
看!
禍事了吧!
機場、火車站這種地方,魚蛇混雜,尤其是的士、黑車都有一個屬于内部的圈子,按時上供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搶客、議價,就算向機場舉報,内部安保也隻會虛僞呵斥幾句話,然後拍怕屁故離開。
等安保一走,該是什麽樣還是什麽樣。
李紅兵無奈搖頭,走下車沖機場安保說道,“各位,我們剛剛隻是開個小玩笑,這是我姐夫,不算拉黑車。”
小隊長又把手電筒怼向李紅兵,鄙視道。
“什麽姐夫不姐夫,你們這小把戲都是我玩剩下的,跟我去接受調查。”
他這一怼不要緊,後排座的大花不敢了。
敢欺負爸爸!
嗖的一下沖出轎車,幾步跳步就沖到安保隊長跟前,而安保隊長舉起手電筒,根本看不見有東西,等反應過來是,整個人已經被重重撲倒在地,喉嚨被一隻哈士奇死死咬住,從狗嘴裏冒出的熱氣哈在脖子上。
頓時,吓尿了!
“隊長!隊長!!”
“這誰的狗,快拉走。”
“快,用電棍。”
其他安保紛紛掏出電警棍,開關打開,一陣噼裏啪啦的點火花。
“大花,松開他!”李紅兵趕忙讓大花松口,十多萬伏的電警棍打在人身上都受不了,更何況是狼犬。
嗷嗚!
大花不情願的收回鋒利獠牙,回到爸爸身邊。
安保隊長摸着脖子,躺在地上大喘氣。
被咬住那一刻,差點以爲自己死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