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李紅兵差點從石頭上蹦起來。
自己打算承包草甸的事情,除了兩位姐夫,誰都沒有提過。
懷忠叔突然整這麽一出。
難道消息洩露了!
“懷忠叔,那麽大一片荒草甸,咋突然讓我來承包?”
李華忠冷哼一下,丢掉煙頭用腳踩了踩,“你昨兒晚上大半夜,跑草甸上蓋那麽大的雞棚,今兒又呼呼啦啦帶着雞鴨鵝招搖過市,當村裏人都是瞎子。”
“咋,有人打小報告?”李紅兵淡然問道。
李懷忠也是無奈。
當村長難啊!
工資少人情多,村裏都是親朋好友,還有很多親戚關系,大事小都要管,還要平衡村民之間的關系,就這樣有事沒事還要被村民在背後戳脊梁骨,說自己吃拿卡要。
要是個富村,自己吃拿卡要也就罷了,偏偏草溝村是個鳥不拉屎的小山村,人均年收入不過3000塊,最近李紅兵回村後,村子裏才有些變化。
吃個雞毛,卡個雞毛啊!
就這,李紅兵在草甸上蓋個雞棚,晚上就連着幾波人上門,說他沒有經過村委會同意,擅自在村集體土地搭建雞棚,讓村長出面解決。
真特娘池淺王八多。
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能拿到馬老闆發的工錢,還是李紅兵出面幫的忙。
“昨兒晚就有人找我告狀,說你亂搭亂建,整個馬蹄灣都是你家的地,蓋不下雞棚啊,非要跑到草甸上。”
李紅兵似笑非笑,“那咋辦,蓋都蓋了,難道伱給我拆了。”
“滾邊去,今天老子拆了你的雞棚,保不準啥時候屋頂就被你掀喽。”
李懷忠擺出一副深知你爲人的表情,“剛說的事情怎麽樣,隻要你把草甸承包,想咋蓋就咋蓋。”
“沒錢,我窮的很。”李紅兵幹脆利落拒絕。
“少來。”李懷忠目露鄙視,左右看看四周無人,低聲說道,“上次我把馬胖子灌醉,他親口說的,說你賣了兩張藥方,掙了1600萬。”
當時李懷忠聽分這個數目,整個人都傻了。
要說16萬,自己還算的過來,可1600萬是多少?
直到馬胖子口齒不清的詢問草溝村全村年收入。
這個李懷忠太清楚,年底去鎮上彙報,全村年收入15萬,這個金額還是鎮上會計幫忙算的,爲此李懷忠清楚記得爲了感謝,特意請鎮會計下了趟館子。
聽到15萬這個數字。
馬胖子嘴眼裏露出鄙視目光。
說1600萬是草溝村一百年不吃不喝,才能掙到這麽多錢。
當時李懷忠就懵了。
連喝一大碗酒才平靜下來。
得知馬胖子揭自己的底。
李紅兵眼睛不自覺的閃了一下,旁邊的李懷忠馬上感到莫名寒意,連忙解釋。
“我可沒故意問,是馬胖子喝醉亂說。”
“知道了,村裏打算怎麽承包荒草甸。”
李紅兵不在乎李懷忠知道這件事,而是馬胖子想幹什麽,以他這種上層圈子裏的人,早已身經百戰,根本不會因爲喝醉亂說話。
聽到李紅兵話風軟下來,李懷忠臉色一喜,搓着手說道。
“肯定是全包,荒草甸嘛,放在那幾十年,幾百年了也沒人要,能租出去肯定是好事。”
“怎麽個租法,一畝草甸租金多少?”李紅兵點點頭。
草甸情況村裏知道,鎮上也知道。
面積大是大,但不能養殖,不能耕種,一年十二個月,有7個月不是下雪就是下雨,剩下也就5個月能用。
多少次鎮裏招商請來的老闆到草溝村考察,老闆一眼就相中這片草甸,可知道實際情況後連飯都不吃,直接搖頭走人。
誰家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投在這個爛地,純粹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自從李懷忠從馬胖子口中得知李紅兵手裏有一大筆錢後,就開始琢磨怎麽才能套出這條大金魚。
聽到村裏人告狀,李懷忠就知道機會來了,不惜花重金請鹦鹉傳信,務必讓李紅兵來一趟。
見面後,事情發展的跟自己預想的一樣,先報有人告狀,然後順嘴提出馬胖子,把話題引向承包草甸。
聽到問價。
李懷忠按下心裏的激動,“國家規定草場承包費每畝地一年500塊……”
話沒說完,就見李紅兵起身往外走。
“别走,别走,等我說完啊!年輕人就是性子急。”李懷忠趕忙拉住李紅兵胳膊,生怕眼前的大金魚跑了。
李紅兵掙脫幾下,沒拉出胳膊,無語說道。
“懷忠叔,要談咱們就好好談,你知道一畝地500塊啥概念不,草甸有幾萬畝,我一年租金都掏不起。”
“談生意嘛,有來有往,我出價你還價,你還一個試試,興許我能相中呢!”李懷忠厚着老臉,一副随便砍價的模樣。
李紅兵試探道,“真的,我出價低,你可别生氣。”
“不生氣,保管不生氣。”李懷忠很是大度的松開李紅兵的胳膊。
李紅兵猶豫片刻,出了一個自認爲很過分的價格,“那每畝地每年20塊?”
說完有些後悔。
畢竟幾萬畝的草甸,就算不值錢也是塊地。
20塊一畝屬實有點打臉。
那曾想報完價,李懷忠想都沒想,直接拉起李紅兵的手用力一拍。
啪!
“成交,就20塊,不興反悔。”
草.率了!
回答這麽幹脆,報價肯定高了。
李紅兵心裏咯噔一下,剛要開口,馬上就被李懷忠堵了回去。
“紅兵啊,按規定荒草地承包隻能簽三十年。我做主了,按五十年包怎麽樣,20塊一畝,這價已經很低了,拿到這片草甸,你想養羊就養羊,你想養雞就養雞,想養什麽就養什麽,看誰還敢說你閑話。”
嗯!
這麽看來,20塊一畝确實不高。
李紅兵有些心動。
可草甸屬于村集體土地,承包那麽大一片地,是需要召開村民大會投票決定,僅僅兩人私下敲定做不得數。
“那村民大會咋辦?”
李懷忠得意一笑,“咱們村也就三十多戶人家,你跟大奎、鐵柱、水生、老根他們關系好,還有煙袋叔、金花嬸他們,再加上我的人,怎麽也能通過三兒之二。”
是啊!
心裏一算。
隻需要得到二十五戶人家的同意,就能拿下草甸承包權。
“那行,回頭讓張律師出份承包合同,過些日子就把這事辦了。”
說罷李紅兵就要離開,不料再次被李懷忠拉住胳膊,“别啊,承包合同我有現成的,你那回去看看,等過兩天,我去找你。”
哎呦!
李紅兵現在反應過來,懷忠叔不愧是幹了幾十年村長,面似忠厚老實,實際老奸巨猾,算盤珠子打的啪啪響。
什麽有人告狀自己亂搭亂建,全是借口,承包草甸才是底牌。
接過合同,揣進兜裏,故意皺着眉間離開。
背後李懷忠一臉陰謀得逞的狡詐笑容。
然而李懷忠同樣也沒看到李紅兵上揚的嘴角。
回到承包田。
一片片菜地被家禽們收拾的井井有條,蟲子倒是看不出來,最明顯地裏雜草倒是少了很多。
煙袋叔見李紅兵回來,咧嘴說道,“紅兵啊,你養的這些雞鴨鵝跟成精一樣,抓完蟲子吃完草,菜地裏那些菜碰都不碰一下,老亮頭給它們指哪有蟲子,一窩蜂的跑過去。”
“管用就好,以後每天它們都會來菜地,您們也别幹活,隻管給它們指道就行。”
李紅兵笑眯眯的應和,掏出手機看下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
擡手沖五彩公雞喊道,“五彩,回家。”
咯咯咯!!
五彩公雞擡頭發出急促叫聲。
菜地裏聽到叫聲的雞鴨鵝們,紛紛朝着來時方向走去,又是浩浩蕩蕩長龍般的隊伍,隻不過這會一隻隻吃的肚滾腰圓。
陪着原路走一趟,以後李紅兵就不用管了,由五彩公雞每天負責帶隊伍去田裏走一圈。
回到雞棚。
雞鴨鵝們有序走進各自休息區域,五彩公雞像将軍一樣,在中間過道裏巡視。
……
東風市第一人民醫院。
VIP病房内,囡囡剛經曆一次癫狂發作,打完鎮定針後,渾身冷汗淋漓的被束縛帶綁在病床上,頭發像是打過水一般緊緊貼在囡囡額頭。
歐陽華夫婦兩人站在病床邊,身旁站着二姐和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
二姐捧着記錄冊,神情無奈說道。
“歐陽先生,囡囡發作越來越頻繁,平均每天達到4次,如果再這樣下去,鎮定針很快就會失效,建議還是轉到更好的醫院吧!”
歐陽華緊緊捂着女兒的手掌,幾乎麻木的呢喃道。
“你們醫院是全國首屈一指的神經科,都沒有辦法解決,還能去那個醫院。”
而始終一言不發的女人走到房間角落,捂着嘴嗚咽哭泣,生怕吵醒病床上的囡囡。
唉!
白發老者默默歎口氣。
“歐陽,老朽找遍朋友,對囡囡的病症都沒有把握,實在不行,隻有去找那位李大夫試一試。”
李大夫?
難道是找小弟。
這可不行,連省府保健組的老專家都無能爲力,小弟就更沒把握。
二姐心裏急的一批,可又不能明說拒絕,畢竟上次還是自己帶小弟來給囡囡看病。
歐陽華望向二姐,那目光就像落水者掙紮時抓到一根木頭。
“李大夫,不知道貴弟現在在何處?上次他說過,如果要給囡囡治病,就去什麽村找他。”
“這個…”
二姐陷入兩難。
一方面希望囡囡治好病,一方面又擔心小弟碰到醫療糾紛。
歐陽華看出來二姐的心思,語氣非常誠懇說道。
“李大夫,你說過醫者父母心,我明白您的難處,不過您可以放心,我隻是帶囡囡去診斷一下,不到最後絕不會拿囡囡的生命去賭。”
而那位白發老者也站出來,“小李是吧,你放心,我們去你弟弟哪裏隻是求證一些病情,有我在不會出事的。”
此時,囡囡也赢了過來,一雙清澈疲憊的大眼睛望向二姐。
“李阿姨,我想去找火車叔叔。”
唉!
無奈歎口氣,二姐拿出手機,“我先給小弟打個電話。”
号碼撥出去,聽筒裏響起撥打号碼是空号的提示。
二姐頓時尴尬的一批。
很明顯,小弟把拉黑名單擴大了,連自己都進了黑名單隊伍。
“抱歉,可能是山裏面信号不好,要不我等會再試試。”
歐陽華擺擺手,時間一刻都不願等待。
“算了,不用。李大夫,您隻用告訴小李大夫住在哪裏,順便請幫忙辦理囡囡出院手續。”
病人家屬态度堅決,這讓二姐無話可說。
“林區草溝村,我這裏有小弟朋友的電話,你可以打給他,讓他接下你們。天都快黑了,要不然明天在去吧。”
“謝謝,病不等人,我想現在就出發。”爲了女兒。歐陽華一刻都不想等下去。
松柏鎮。
吃過晚飯,三泡無聊守在電信營業廳,确切說應該是守在春苗身邊,端茶倒水噓寒問暖,惹得春苗心煩意亂。
“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晃悠,去打牌,去找狐朋狗友玩也行!”
三泡腼腆一笑,“我這不是怕你挺着大肚子不方便,旁邊要有個人照應。”
春苗無語,平時用他的時候不在家,現在不想看到他,整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不讓出門,不讓逛街,零嘴也不讓吃,電腦不能玩,就差把自己關進籠子裏。
“我這還不到兩個月,大個屁的肚子,你趕緊滾,從我眼前消失,看見你就煩。”
“心煩,快吃個水果。”三泡趕忙從桌上拿起一個蘋果。
“你……”
春苗氣的無語,感情剛說的話,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像團棉花一樣,不管怎麽跟他生氣,發脾氣,得到的結果都是軟綿綿的。
就在這時。
三泡手機響了,拿起來看是個陌生号碼,害怕手機輻射會影響胎兒,随手就丢到一旁。
正愁無出發洩的春苗,馬上抓住機會,對着三泡就是一陣炮轟。
“接啊,是不是哪個狐狸精找你,不敢接吧!”
三泡笑笑不語。
紅兵哥說過,女人懷孕期間情緒波動大,易哭、易怒、煩躁,這時候要多體諒,多關懷。
“媳婦,吃個犁,消消氣,要不然我再給你念一遍三字經,順道讓咱們孩子也提前學習文化。”
“……”春苗快要崩潰,而那手機依舊堅持不懈的響着鈴聲,無奈說道,“接吧,興許是大事。”
“好。”
三泡拿起電話,大步走到店門口,拉開與春苗的距離,這不是心虛,而是害怕通話産生的輻射會對腹中胎兒不好。
按下通話叫,三泡一改剛才溫順模樣,惡聲惡氣的說道。
“誰啊,長話短說,我現在不進山買貨了。”
對面遲疑一下。
“你好,是三泡先生,我是來找小李大夫看病,是小李大夫二姐告訴我您的電話,說可以找到小李大夫。”
什麽亂七八糟繞口令。
小李大夫?
二姐?
三泡疑惑問道,“你是要找紅兵哥吧!”
“對對對,就是紅兵大夫,我們馬上就到松柏鎮,希望您能帶個路,費用好說。”
這樣啊!
三泡眼睛眨巴幾下,覺得也應該去草溝村一趟,從紅兵哥那裏弄點補藥什麽的,拿回來給媳婦補補身子,最近媳婦都瘦了。
“行,我給你發個定位,等會見。”
挂斷電話,馬上回歸裝孫子的模樣,走到春苗身邊。
“媳婦,紅兵哥二姐讓我帶人去趟草溝村,找紅兵哥看病,我去不去?”
聽到自家男人要出門,春苗高興差點蹦起來。
“那要去,紅兵哥多照顧咱家,要懂得知恩圖報,你趕緊去吧,家裏一切有我。”
“那你照顧好自己,别出門,别亂吃東西,别玩電腦,别喝涼水,别…”
春苗額頭青筋都快鼓起來,指着營業廳大門。
“滾!”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