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區山路陡峭,蜿蜒曲折,溝溝叉叉路難走,有時候眼看是直路,下一刻就變成懸崖邊,白天都要小心翼翼,更何況是晚上沒有路燈情況下。
尤其早晚溫差大,到了三更半夜,背陰路段就會起霧,林區人把這種霧成爲鬼打牆,因爲誰也不知道霧後面是什麽。
偷完東西的叔侄倆,騎着摩托車在山路上提心吊膽的逃竄。
摩托車倒車鏡不知何時掉了一個,車身遍布擦痕,排氣管歪到一旁,發出通通通的聲響。
而叔侄倆鼻青臉腫,衣服沾滿泥土,草木屑,尤其是那個老劉,本來臉上被公主的利爪抓破相,現在臉上又多了一片擦痕,嘴腫的老高。
“劉娃子,慢點騎,再摔一次咱爺倆可就死定了。”
“表叔,這什麽鬼路,根本看不清。”
“你特麽還敢扭頭,看路。”
……
黑風跑出老宅一路狂奔,黑角和三條狼犬緊随其後,白嘴飛到高空,用叫聲爲黑風指引方向。
趁着手機還有信号,李紅兵快速編輯一條短信發了出去。
黑風畢竟不是摩托車,就算有本源之力提升,高速狂奔體力消耗的極快。
聽到黑風發出鼓風機般的呼吸聲,還有脖頸冒出雨滴似的汗珠,李紅兵知道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黑風脫力,會造成永久性的損傷。
“停下,休息一會。”
咴咴!
黑風發出嘶鳴,拒絕李紅兵的要求,心裏隻有一個信念,追上傷害公主的兇手。
“再跑你會累死的。”
李紅兵不得已拉緊缰繩,勉強控制黑風停下。
呼呼!
得到喘息的黑風,走到路邊排水溝,顧不得水面漂浮的灰塵雜物,大口大口喝起來,喝完抓緊時間啃食路邊野草補充體力。
緊接着黑角随後趕到,不停歇狂奔對它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而且它還沒有蹄套保護。
落在後面的大花,二黑,三灰追上隊伍,雖然狼的奔跑速度也不低,但在黑風,黑角面前還是差了一點,可勝在耐力超強,一路追過來,除了眼神中略帶些疲憊,還有餘力警戒周圍動靜。
李紅兵既心疼又欣慰。
“你們休息一下,出山隻有這一條路,他們跑不掉。”
……
天色蒙蒙亮。
摩托車終于跑出山區,進入平坦大路,叔侄倆高興的都快哭出來,這一路跑的真特麽坎坷。
正當兩人憧憬賣掉古董,回村過上富足的小日子時,遠處道路上橫着七八輛三輪車,把路堵的嚴嚴實實。
老劉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大早上堵路,難道被發現了,應該不會這麽快。”
“表叔!”年輕人心虛的詢問。
“沒事,今天是趕大集的日子,估計是鎮上地痞無賴收過路費的,騎過去。”
年輕人聽到表叔這麽說,安下心來,減慢車速緩緩騎過去。
聽到有摩托車靠近的聲音,橫在路中間的一輛三輪車車廂猛的坐起一個後生,朝着身後嚷嚷。
“泡哥,有車過來了,是輛摩托。”
“啥!”
睡眼惺忪的三泡從車廂裏冒出頭,臉上還帶着巴掌印,眯起眼睛看去,跟紅兵哥短信裏說的差不多。
兩個男人,工人打扮,一輛摩托車。
可特麽等到伱們了。
三泡獰笑一下,從車廂裏抓起一把扳手,哐哐敲着車廂。
“都特麽醒醒,人來了。”
嘩啦。
七八輛三輪車裏起來十多個流裏流氣的年輕後生,手裏拎着這種扳手,錘子之類的工具。
至于爲什麽拎工具,回答一律是車壞了,修車用。
“房六,去攔住摩托。”三泡安排一個年輕人。
“好咧!”
一個年輕人抄起榔頭,眼神裏閃爍興奮,走到路中間,張開雙手。
“停車,收費。”
聽到有人喊收費,老劉懸在半空的心算是落下家,拍拍侄子肩膀。
“等會你别吭聲,我來應付。”
等摩托車停在房六面前,後生們拎着工具湧上前,包住摩托,有人直接把扳手熟練的塞進輪毂裏,防止強行沖卡。
老劉一看就知這幫人是熟手,連忙跳下車拱手。
“各位爺們,我是給草溝村李大夫修房子的工人,這不幹活把臉傷到了,來鎮裏包紮,行個方便。”
話音未落,包圍摩托的後生讓出一條路,三泡懶洋洋走進圈子,上下打量老劉臉上的傷。
“你是給紅兵哥修房子的工人,昨兒早上我怎麽沒見過你?”
老劉有些慌,怎麽半路碰到李大夫的朋友,仔細看了三泡臉上的巴掌印,連忙一笑。
“爺們,見過見過,昨兒晚上你不是在菜園裏刨根挖土。”
刨根挖土。
我刨你大爺。
提到這件破事,就莫名煩躁。
臉上巴掌印火燎燎的疼。
昨晚菜秧打包發走後,回家就把紅兵哥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給婆娘春苗。
馬上被春苗指着鼻子痛罵。
罵三泡最近飄了,那個什麽徐老闆說幾句好聽話,就讓他分不清東南西北。
天天嘴上挂着大老闆大老闆,也不看看,自己掙的錢從哪來的。
要不是紅兵哥幫襯,運菜的買賣完全可以讓四泡,五泡,六泡做。
自個還恬不知恥的天天給徐老闆打電話通報紅兵哥的事情,早就提醒他腦子靈光點,别被别人騙了,還替别人數錢,現在好了吧!
惹紅兵哥不高興了。
一頓連罵帶教,三泡反應過來,反手就給自己一巴掌。
拿起手機就打給紅兵哥。
聽到電話裏的提示音,三泡垮哭喪着臉,“把我拉黑了,咋辦,紅兵哥肯定生氣了。”
看着自家男人臉上的巴掌印,春苗是又心疼又無奈,“沒事,紅兵哥肯定是在點你,沒有生你氣,明兒我跟你一起進山,賠個不是。”
夫妻倆正說着話,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是紅兵哥發來的,三泡連忙點開,看完信息臉上露出笑容。
抄起衣服往門外走,邊走邊告訴春苗,“紅兵哥找我辦事,他沒生我氣。”
回憶在瞬息之間,可兩個小偷卻覺得度日如年。
老劉見眼前這位臉上有巴掌印的男人不說話,便小心翼翼問道,“爺們,你看過路費收多少合适,我臉上的有傷,拖不得。”
啊!
清醒過來的三泡翹起嘴角,舉起扳手指着摩托後座那個化肥袋子。
“不收錢,我要那袋子裏的東西。”
什麽!
老劉馬上警惕起來,把手放進懷裏,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爺們,這不合适吧,道上規矩交錢過人,沒聽說要東西的。”
“什麽道上道下,我聽不懂,你就說給不給吧!”
三泡話音未落,周圍後生同時舉起手裏的工具,一副再說一句,就讓你開瓢的架勢。
那個侄子啥時候見過這種場面,吓得掏出手機高聲喊道。
“攔…攔路搶劫,我…我報警…”
“誰要報警?”身穿輔警服的孫年走出來,嘴裏叼着煙目視老劉。
看到經察,老劉知道這次載了。
人家什麽都準備好了,就等着自己自投羅網。
從懷裏掏出木工扁鑿丢在地上,雙手抱頭蹲下。
這人動作熟練的讓孫年都有些詫異,手忙腳亂的拿出從所長那裏順來的手铐,給叔侄倆拷上。
然後學着所長口吻,觀氣十足的問道。
“姓名,年紀,哪裏人?”
“孫子,啰嗦個毛,趕緊找東西。”三泡見不得孫年嘚瑟模樣。
哎!
孫年笑的跟花一樣,平時在鎮上不是找雞就是尋牛,要不就調解鄰裏之間雞毛蒜皮的破事,想不到有天能抓到盜竊古董的小偷,這可是大案子,隻要辦好,今年轉正就有希望了。
從摩托車後座取下化肥袋,解開封口,掏出一本黑皮書,一個光出溜的佛像,還有一根黑布條纏繞的棍子。
這就是古董?
看起來不怎麽值錢的樣子。
孫年關注點放在那個被黑布纏繞的棍子,好奇心的驅使下,一點一點解開黑布,竟然露出一截刀柄。
兇器?
還是作案工具。
随着繼續拆開,這把刀露出真容。
黑色刀柄,挂着一束掉色金色穗子,黑色刀鞘表面很有曆史沉澱感。
兵器這東西,有一種讓男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三泡奪過長刀,放在手裏把玩,突然發現這把刀不是華夏款式,更像是霓虹國的武士刀。
抓住刀柄輕輕一拔。
刀刃順滑的脫離刀鞘,刀身泛起一抹金屬光。
直到完全抽出這把武士刀,三泡虛空劈砍幾下,刀刃劃破空氣,發出次次破空聲。
“拿根木棒過來。”
一個後生趕忙找到一根手臂粗的木頭,舉在半空,心慌道,“泡哥,你砍準點,别把我膀子卸了。”
“閉嘴。”
三泡此時已經沉浸在試刀中,雙手握住刀柄,高高舉起,對着木棒用力砍下去。
刷!
刀光一閃。
木棒無聲無息的斷成兩截,刀口光滑平整,沒有一絲毛刺。
喊好刀,真是好刀。
周圍後生目光熱切的盯着武士刀,就等輪到自己玩。
這時。
路上響起村民的罵聲,今兒是趕大集的日子,附近村寨的村民早早挑着蔬菜,山貨出門,就想在集市上占個好位置。
這還沒走到鎮上,被一排三輪車堵住前路,一個個氣的罵天罵地。
“誰家三輪,堵在路中間作死啊。”
“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好好大路堵的嚴實。”
“趕緊挪開,再不挪老頭子要砸車了。”
“驢入的玩意,故意堵路是不是?”
三泡一衆人趕忙縮起脖子,他們可以揍偷東西的叔侄倆,因爲他倆是外鄉人,可被村民罵就不敢啃聲了,保不準這些村民裏有自己拐着彎的親戚。
“收隊,收隊,到派出所集合。”
收起東西,把叔侄倆塞進車廂裏,各自騎着三輪摩托灰溜溜的讓出路。
回到派出所。
把叔侄倆往接待室的牆上一拷,後生們拿着武士刀在院子裏玩刀起來。
找回失物,紅兵哥交代的任務完成,三泡應急别提多美了。
當看到孫年拿手機要對黑皮書和金屬像拍照,臉色一變,連忙上前擋住。
“孫子,你幹嘛?”
孫年随意解釋,“給贓物拍照啊,這是流程。”
“不能拍。”
三泡把黑皮書和金屬像抱進懷裏。
剛才在檢查的時候,就發現這本黑皮書是本醫書,而那個金屬像表面有密密麻麻線條和凹點。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這三樣東西是從紅兵哥家偷的,紅兵叔最拿手的就是高超醫術,而李家也以醫術聞名。
兩者連在一起,不難猜出這兩樣東西,跟李家醫術有關。
對于洗心革面的三泡,維護紅兵哥的秘密是首先任務。
如果照片流傳出去,不僅會導緻李家醫術傳出去,自己也在紅兵哥面前,一輩子都擡不起頭。
“要拍你去拍那把刀,這兩樣東西絕對不能拍照,哥不害你。”
孫年也感覺到這兩樣東西有點燙手,随即順坡下驢,“那我去把刀拍下來。”
太陽第一縷陽光照耀大地。
趕集的村民湧入松柏鎮,作爲鎮裏唯一的派出所,自然要保護好老百姓安全,順便維持交通。
所長劉波吃過早飯,慢悠悠的走進派出所,看到鎮上街溜子全都聚院子裏,還有滿地木塊,不禁樂道。
“表現不錯,知道給所裏劈柴,不枉老子平時關照你們。”
街溜子裏一個年輕人聽到劉所聲音,回頭招呼道,“外甥,過來看,老舅弄了把好玩意。”
劉波臉頓時黑了下來。
五十多歲的人,被年輕人叫外甥,這特麽輩分低的到哪說理去。
忽略了稱呼,劉波走進人堆裏,看着一個街溜子手裏的武士刀,臉色一邊,上前奪過刀。
看到刀柄連接處還有名字,臉就更黑了。
“這刀拿來的?”
“外甥,你…”
“閉嘴,我問刀是哪來的,你特娘的能不能别整天外甥外甥,我還要不要臉,回頭跟你娘告狀。”
“哦,外甥,刀是三泡的,他在屋裏。”
劉波已經沒心思去糾正稱呼,提着刀轉身走進接待室。
正好被出門的孫年撞了個滿懷。
“誰特…劉所,你來了。”
劉波看着孫年眉頭一皺,“整天莽莽撞撞,啥時候才能定下性子,要出警?”
孫年讪讪一笑,“剛抓了兩個小偷,我這不去給贓物拍照,咦,那把刀在你這啊。”
劉波舉起手裏的武士刀,也不搭理孫年,望向三泡。
“這東西哪來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