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杯酒喝完,接下來自由發揮。
願意喝酒的喝酒,願意閑扯淡的閑扯淡,不用按酒桌上的規矩,相當于一個私密酒會。
李紅兵很喜歡這種氛圍,輕松自在,不爲喝酒而喝酒。
邊喝邊聊,邊聊邊喝。
話題不知怎麽就聊到種地上面。
馬上惹來一通罵天罵地的牢騷,總歸一句話,驢入的才種地。
本來到了6月份,趕在雨季來之前,草溝村裏的男人,女人就要出門當麥工。
林區海拔高,冬小麥屬于晚熟區,又處于雨水季,兩者中間就相隔一個多星期,很多村莊土地都是梯田,收割機無法進入作業,隻能請麥工收割。
當麥工很苦。
早上天不亮就要下地幹活,頂着太陽曬,一直幹到天黑,一天幹下來都能脫成皮,還有麥芒刺到皮膚上又疼又癢。
聽到割麥子,一群老爺們又是唉聲歎氣,誰叫草溝村又窮又偏,埋怨當初老輩子光想着逃難,也不知道找個風水好的地方,最後苦了他們這些後代。
聽着大夥吐槽,剛喝完半茶缸70多度頭道酒,又沒用本源之力作弊的李紅兵開始上頭了,起身含含糊糊問道。
“你們想不想在家種地。”
“肯定想,要是種地能掙錢,誰願意挪窩。”
“就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可特娘的種地真不掙錢。”
“去年一斤稻谷收購價1塊1,買一斤大米才1塊錢,種特娘個蛋。”
砰!
完全上頭的李紅兵猛的一拍桌子,把屋子裏所有人吓了一跳。
然後雙眼迷離的拿起茶缸,又灌了一大口白酒,吼問道。
“老子就問你們願不願意種地。”
這!
屋裏所有人都一臉懵逼。
紅兵叔可是酒司令啊!
前些日子吃大席,一人喝趴十幾個都沒事,這會才剛喝就發酒瘋。
“老根,你酒裏摻啥了?”李懷忠小聲問道。
老根氣的臉通紅,燒酒燒了幾十年,狗幾把都沒摻過一點,李懷忠這麽問就是不相信自己。
“啥都沒有摻,出酒時候,伱不是在旁邊看着。”
哦!
我忘了。
李懷忠讪笑掩蓋尴尬。
“老子問你們話,種不種放個屁。”李紅兵又一次咆哮道。
在場人一看,今晚野酒會算是完求,碰到個酒蒙子,隻得迎合說道。
“種種種,我們種。”
“我可喜歡種地了。”
“我也種地,紅兵叔,要不你歇會再喝。”大奎站起來,想要扶着李紅兵到邊上坐一會。
“起來,我沒醉。”李紅兵胳膊一推,硬是把大奎給推出兩三米遠,搖頭晃腦的對着衆人說道。
“告訴你們,我要在村裏搞蔬菜種.種植,把全村土地都.都租下來,你們來種地,我有錢,有幾百萬,出種子,讓你們個個都種成萬元戶。”
啥!
俗話說,酒醉吐真言。
李紅兵把酒話說出來,全屋子人都給吓到了。
承包土地,全村種菜,幾百萬,萬元戶。
信息量有點大。
等反應過來,衆人想繼續打聽點消息,此時李紅兵已經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這…這尼瑪叫什麽事?
李懷忠哭笑不得,看着打鼾的李紅兵直搖頭。
剛那些話,自己聽的真真切切。
如果紅兵說的是真的,那草溝村算是活過來了。
同樣村民們也在竊竊私語,互相交換聽到的心得,中心點隻有一個,紅兵叔的話是真是假。
李懷忠站出來,“行了,該喝酒喝酒,明天等紅兵酒醒了,我們當天面問他,大奎,你跟鐵柱騎車把紅兵送回去。”
……
清晨。
李紅兵暈乎乎睜開眼,不是被打鳴聲吵醒,而是被腦殼一陣陣抽疼給疼醒的。
這一睜眼不要緊。
赫然看到山杏近在咫尺的俏麗面容。
頓時腦袋除了疼,還有一片空白。
李紅兵連忙催動本源之力驅散體内殘餘酒精,悄悄把手伸進被窩裏。
果然。
衣服被人扒了!
再伸手摸去,還好,山杏的衣服還在。
嘤!
山杏感受到動靜,睡眼惺忪的睜開美眸,正好與李紅兵四目相視。
這一刻時間仿佛定格。
沒有尖叫,沒有驚恐,沒有呼喊,隻有淡淡情愫纏繞兩人,一切都那麽水到渠成。
“醒了!”李紅兵柔聲問道。
嗯!
山杏羞紅着臉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麽,“哎呀,忘記做早飯了。”
說話間正要起床,不料反被李紅兵按進懷裏。
“他們都大了,可以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餓一頓又死不了,陪我聊會天。”
屋外。
狼犬們、蜜狗、白嘴、小雕鸮眼巴巴蹲在窗戶外面,聽着房間裏傳出嘻嘻哈哈笑聲,肚子裏咕噜噜打鼓。
瞎子知道今天早上是沒飯吃了,“唉,傻娃跟我去下面條,你們自己想辦法!”
“不,太爺還要跟傻娃拜把子。”傻娃耿直的守在房門,嘴裏念念叨叨。
“太爺那是酒話,你還當真了,不走早上就沒飯吃。”瞎子一拍腦門,用早飯要挾。
傻娃站在原地,盤算早飯和拜把子那個更重要,最後還是選擇的前者,垂頭喪氣的走進廚房。
狼犬們撇撇嘴,離開老宅。
沒早飯就去草甸抓兔子,還能餓到自己,笑話。
蜜狗們也是叽叽叫嚣一會,結夥翻過圍牆跑了。
白嘴想了想,老婆還在生病,需要營養品,颠颠鑽進雞棚裏。
隻聽雞棚裏一陣雜亂聲,白嘴灰頭土臉的叼着一枚雞蛋沖出雞棚,飛到蒼鷹身旁,殷勤的用鳥喙啄破蛋殼。
啾啾!
小雕鸮見早上沒有飯吃,一步三回頭的溜進菜園,趁雞群們還沒出來,多吃幾條蟲子。
一群傻瓜!
公主趴在椅子裏,鄙夷看着離開的動物們
房間裏。
李紅兵摟着山杏,聽着山杏描述自己發酒瘋的模樣,一臉吃驚。
“我要跟傻娃要拜把子!”
“我摟着二黑扭秧歌!”
“我說要帶你去土耳其,還要去東京和巴黎?”
“我在水井邊脫的光溜洗澡。”
“我拉着你入洞房。”
“大奎他們全都看到了。”
看着山杏偷笑表情,李紅兵恨不得用被子從頭蓋到腳。
丢人丢大發了。
你還笑。
李紅兵隻覺得臉滾燙,見山杏還在笑,羞怒的把被子一蒙,隻聽山杏一聲嬌呼,轉而變成哼唧。
自從昨晚聽到紅兵叔的酒話,參加野酒的村民一個個都失眠,大清早頂着黑眼圈朝李家老宅走。
紅兵叔說自己身家幾百萬,還要承包土地搞蔬菜種植,讓村裏人人都成萬元戶。
究竟是真話還是酒話。
趕到李家老宅門外。
一群人你瞅我,我瞅你,都知道紅兵叔家的狼犬兇狠,誰都不敢敲門。
“慫貨,我來!”鐵柱嘲諷一句,扒拉開面前村民,大步走到大門前,雙手叉腰,氣運丹田,仰天長嘯,“紅兵叔,起來沒,我們找你有事。”
噗啦噗啦!
一隻大白風頭鹦鹉落在圍牆栅欄上,歪着腦袋看着門前村民,忽然冒出一句。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村民。
“我找紅兵,去喊一聲。”鐵柱似乎很清楚這隻大白鳥的尿性,從兜裏掏出一個山核桃放在地上。
“你是懂我的。”大白鹦鹉拍打翅膀落到地面,叼起山核桃,朝院子裏飛去。
這樣也行!
村民們對鐵柱紛紛豎起大拇指。
很快。
院門拉開,傻娃看到門前這麽多村民,一時愣住。
“傻娃,你太爺在不在?”李懷忠難得擺出一副慈祥面孔問道。
其實不僅李華忠這樣,村裏所有大人對傻娃都這樣,有時碰到小孩欺負傻娃,也會把小孩罵一頓。
因爲村裏代代口傳一句話,無傻不成村。
意思是但凡村裏總會有一個癡傻人,平時無所事事在村裏晃蕩,隻要這個人在,村子就不會消失,因爲這個癡傻人是土地選出來的守村人。
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爲了替村子消災擋難,将所有厄運都吸附在自己身上。
守村人一輩子都無法離開村子,宿命就是鎮守村莊,因爲要守住秘密,上天就多去他們腦中的一片清明。
所以守村人天性善良,缺五弊三缺,五弊是指鳏、寡、孤、獨、殘,三缺是指财,命,權,守村人的壽命都不會太長,一生注定孤獨終老無人問津。
老一輩也會叮囑後輩,碰到守村人,可以不叫他不理他,但不可以嘲笑他欺負他,因爲家裏有婚嫁喪事,守村人總是第一個知道,而且當天很早就會過去。
“噓,太爺在跟杏嬸打架。”傻娃一臉神秘兮兮的用手指擋住嘴巴,看到人群裏的大奎,忽然拍手道,“跟大奎爺打桂鳳奶一樣。”
臭小子,啥都亂說。
大奎頓時勾下腦袋,當起鴕鳥。
周圍人紛紛詢問傻娃看清楚大奎是怎麽打桂鳳的。
“行了,行了,都當爺的人了,還欺負傻娃。”李懷忠制止村民們繼續調侃,從兜裏掏出一把水果糖,塞在傻娃手裏,“你嬸說好久沒見你了,讓爺給你帶點糖,要是餓了就去找你嬸。”
嗯!
傻娃點點頭,讓出門道。
一行人嘻嘻哈哈走進院門,傻娃的目光在其中一個村民身上駐留片刻,低頭數起手裏有多少水果糖。
快要走到前院,李懷忠減慢腳步,故意吆喝一聲,告訴李紅兵有客人上門了。
果然。
等他們走進前院的時候,李紅兵已經站在院子裏,山杏俏臉紅撲撲的忙着搬凳子,拿水。
“我們來的不巧是吧!”李懷忠表情玩味的問道,身後大奎、鐵柱、水生一群老爺們面露男人都懂的笑容。
正在搬凳子的山杏頓了一下,紅霞從脖頸一直蔓延到臉上,放下凳子轉身快步走進房間裏。
自從李紅兵回村後,山杏一天一個樣,不僅臉上的疤消的差不多,連砸傷的腿也快好了,山杏的變化大夥都看在眼裏,也替她高興。
“啥時候辦事?”李懷忠打趣問道。
李紅兵很直接表明态度,也是告訴村裏人,确定山杏的身份,“快了,到時候請大夥喝酒。”
“不通知我,你别想入洞房。”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亂七八糟就是不進主題。
急着其他村民抓耳撓腮。
見火候聊差不多了,李懷忠終于問起昨晚的事情。
“紅兵,聽說你準備在村裏搞蔬菜種植,出錢請村民都給你種菜!”
啊!
李紅兵一臉懵逼。
搞蔬菜種植确實有這回事,可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李懷忠又問道,“紅兵,聽說你身家幾百萬,準備全都拿出來建設新草溝村!”
啊啊!
李紅兵徹底懵逼。
你們怎麽知道我的家底?
“紅兵,聽說你要讓村裏人人都成萬元戶!”
沃妮馬!
這話可不是我說。
李紅兵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直勾勾的盯着李華忠。
“這些話,該不會是我昨晚喝酒說的吧!”
嗯!
李懷忠和在場所有村民同時點頭。
我.
李紅兵嘴巴張了張,把話咽回肚子,重新組織後說道,“既然說了,那就大夥一起議議,這事能不能搞?”
“搞,肯定能搞。”李懷忠按奈不住心中激動,“咱們村是山地村,能種的土地不多,前年統計的是260畝,早些年開荒地還有不少,可惜都退耕還林了,剩下各家各戶還有點自留地。”
才260畝地,還沒爺爺留給我的多。
李紅兵思考片刻,拿出跟二姐定下的方案,“初步有兩種模式,第一種一畝地一年按600塊承包,願意的都可以租給我。”
600塊一年。
這個承包價在林區不高也不低,但放在草溝村這種貧瘠山地,算是高價了。
而大奎這幫村民關心的卻不是這個。
村裏本就土地少,分到各家各戶頭上,多點的一兩畝,少點的也就幾分地。
就是一畝地6000塊也落不到自己頭上。
反而大家對紅兵叔出錢讓他們種菜更有吸引力。
“第二種方案就是你出地,我出錢、出種子,按月給發工錢,也可以按種植出來的蔬菜重量給錢。”
水生連忙舉起手,“紅兵叔,咋個按月發工錢,咋按重量給錢,跟我們講講呗!”
李紅兵望着一雙雙發亮的眼睛,“發工錢就是你負責種菜,我按月給工錢。按重量就是到了菜收時間,收了多少斤菜,我就給多少錢。”
嘩!
院子裏頓時響起一片議論聲。
有人說發工錢好,旱澇保收,種菜有風險,萬一收成不好就虧大發了。
也有人自信種地水平不差,認爲按重量計算好,自己隻要勤快點,應該能掙到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