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
歐陽華放下手機,思緒還停留在剛剛的通話中。
剛咨詢省府保健組一位老專家費老,費老來自中醫傳承世家,從小跟随長輩學醫,擁有豐富臨床經驗,在國内中醫界很有聲望。
因爲女兒的病情,歐陽華經常與費老聯系,當他在電話裏說出鬼門十三針的時候。
費老大驚,連問歐陽華從何處知道此術,并說鬼門十三針是針灸術裏最特别的一種,稱爲不傳秘術,因爲一般的針灸術都是用來治人,而這一種卻是專治邪病。
傳說此術是由扁鵲所創,後由藥王孫真人獲得,并收入千金藥方。
在其《備急千金要方卷十四風癫第五》雲:
扁鵲曰:“百邪所病者,針有十三穴也,凡針之體,先從鬼宮起,次針鬼信,便至鬼壘,又至鬼心,未必須并針,五六穴即可知矣。”
曰:“男從左起針,女從右起針術家秘要,縛鬼禁劾五嶽四渎,山精鬼魅,并悉禁之,有目在人兩手中十指節間。”
後世據此編出《孫思邈先生針十三鬼穴歌》,首見于明代徐鳳氏的《針灸大全》,詬《針灸聚英》、《針灸大成》均對此歌訣加以轉載,題爲《孫真人針十三鬼穴歌》,但個别穴位與《千金要方》略有出入(如鬼心爲大陵穴等),且十三鬼穴前冠以孫真人之名。
實際上它也是道醫的十三針穴,主要作用其實就是調整人身的疾病和磁場。
後來通過現代醫學的研究,也主要将其治療現在的抑郁症,強迫症,精神分裂症等情緒疾病。
但是當歐陽華詢問看過那麽多中醫,爲何無人提及此術,費老在電話中停頓片刻,黯然說道。
“一來因爲年代久遠,鬼門十三針遺失其中精華部分,後世補救也隻能達到十分之一功效,醫者也無法保證成功。二來,相傳此秘術會反噬醫者,施其針術者,無一例外最後都會不得善終,還會禍及家人,誰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救别人的命。”
“那您老行嗎?”歐陽華情急之下,脫口問道。
“老朽是經方派,對針灸之術不太熟,你可以找一些針灸大家詢問一下,我有個電話,下回再聊。”
挂斷電話的費老坐在奢華低調的房間裏,摸着手機還心有餘悸。
好家夥,這是要把我送走啊!
幸虧老頭子聰明機智。
究竟是那個兔崽子膽大包天,敢用鬼門十三針。
病房裏,歐陽華聽着手機的嘟嘟提示音,望着妻子淚水翻滾的眼眶,默默搖頭。
希望就像一束小火苗,微火雖微,卻能帶來無限的力量。
女兒的病什麽辦法都試過,沒人能拿出一個準确治療辦法,隻有李紅兵說鬼門十三針可以救女兒,而且費老也說這針術可以。
歐陽華眼中流出堅定目光,“費老不願出手,我再找找其他人。”
告别二姐。
李紅兵收起心情,既然話已經說出口,治與不治就不是自己能決定的,隻是可憐囡囡那個孩子,本該在天真爛漫的年紀,卻承受了不該承受的磨難。
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吩咐司機到市中心體育館。
二姐夫夾着公文包,笑容滿面的站在公司門口,見到出租車靠近,連忙上前拉開車門。
“三兒,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上午,客戶來了我都沒招待。”
“那我走,你先招待客戶。”
說罷李紅兵轉身就要鑽回車裏,馬上就被二姐夫拉住,“别别别,什麽客戶都沒有接待伱重要,走,去辦公室喝茶!”
辦公室喝茶!
你可拉倒吧!
就你那位古闆大媽秘書,我都不敢正眼看她,就怕被罰寫檢讨。
李紅兵鄙夷的白了二姐夫一眼,指着公司大門隔壁一家咖啡廳,“去那聊。”
似乎知道小舅子懼怕那位秘書,二姐夫讪笑幾聲。
兩人走到咖啡廳,找了個偏僻的座位。
一位年輕女服務生走過來詢問喝什麽,兩人卻隻點了兩杯清水,惹得女服務員撅着嘴回到吧台,跟吧台裏女老闆抱怨。
“你堂堂大老闆就請我喝清水?”李紅兵不滿道。
二姐夫馬上反擊,“臭小子,你賣菜一個月賺的比我都多,怎麽不見你請我喝咖啡。”
切!
兩個大老爺們互送一個白眼後,同時笑出聲。
笑過之後,開始進入正式話題。
二姐夫一臉認真問道,“你真打算在草溝村搞蔬菜種植?”
李紅兵點點頭,“是啊!先富帶後富,帶領村民全村緻富。”
聽到這句話,二姐夫皺起眉毛,表情中帶着怨恨說道。
“蔬菜種植水很深,别看你現在跟村裏人嘻嘻哈哈,到時候出問題,他們說翻臉就翻臉。前兩年我在鄉下搞過一次,蔬菜到了上市期,當地村民想擡高收購價,我沒同意,他們就給菜上農藥化肥,好好的蔬菜就是因爲農藥殘留超标,無法上市,搞的我血本無歸。”
對于姐夫的擔心,李紅兵早就想過。
一樣米養百樣人,不是每個村民都能跟自己同心同德,也不是每個人都擁有自然之心。
搞蔬菜種植,說白了就是用草溝村的地,讓村民負責種植,每斤支付一定的費用,最後回收、銷售全由自己控制。
明的有合同,暗的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怕他們,我就不叫李紅兵。
“您好,這是你們點的清水。”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
兩人扭頭看去,是位氣質優雅的女人。
李紅兵在女人臉上停頓片刻,道了聲謝謝。
“臭小子,你家裏都金屋藏兩嬌了,還不夠啊!”二姐夫戲谑的打趣。
李紅兵翻個白眼,“說正事,東西都辦好沒有?”
“小舅子開口,能不辦好。”二姐夫拿起公文包,從裏面拿出一疊文件放到桌上,“諾,橡樹生态科技公司,LOGO還是小海幫忙設計的。”
拿起文件翻開,映入眼簾就是由李字拟化出來的一棵橡樹,下一頁是公司營業執照,注冊地就在草溝村老宅。
李紅兵非常滿意,又問道,“種子呢?”
“你需要的量大,過幾天才能送到。”二姐夫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親戚歸親戚,公私要分明,你姐夫我幫你來回奔波,簽份代銷合同不過分吧!”
接過文件看都沒看,李紅兵直接在上面簽下名字。
“小舅子,你不怕我坑你?”二姐夫笑眯了眼睛。
李紅兵鄙夷冷笑,“就你,不怕被我二姐打死,你盡管坑。”
這一記必殺,瞬間讓二姐夫血條清零。
事情辦完,兩人起身離開,走到咖啡廳吧台付賬。
優雅的女老闆擺手連說不用,兩杯水能值幾個錢。
這生意做得,敞亮!
李紅兵含笑望向女老闆,“恭喜,這杯水就當我讨杯滿月酒喝。”
說完就在老闆娘、服務生、二姐夫懵逼目光中走出門。
“抱歉,他喝醉了!”
二姐夫尴尬的一批,連聲道歉後走出咖啡廳。
“姐,那人說話怎麽怪怪的,什麽滿月酒,莫名其妙,别聽他瞎說。”服務生不滿朝大門方向剜了一眼,連忙安慰起女老闆,店裏誰不知道,老闆結婚十年了,一直都沒懷上孩子。
“不!他說的沒錯。”
優雅的老闆娘伸手捂着小腹。
最近做夢,經常夢到有個孩子在丫丫哭笑,難道就預示自己即将有寶寶了。
門外。
二姐夫追上李紅兵,埋怨道,“知道你懂醫術,你也不能瞎說,脈都不把就說人家懷孕。”
李紅兵傲嬌一笑,“唇紅齒白,發爲血之餘,氣血充盈,乃懷孕之相,你不懂。”
你不是中醫,怎麽改算命?
二姐夫啞然,随即馬上問道,“那你看我什麽時候有二胎?”
李紅兵對着二姐夫面容端詳片刻,“你多久沒有同房了?”
二姐夫心虛的計算時間後,小心翼翼說道,“估計有兩個多月?反正吃了你給的藥丸,我堅決不同房。”
不同房你要個鬼二胎。
吃了崹陽丸,還有補身子的藥。
這一個月是怎麽憋過來的。
李紅兵憐憫的看向二姐夫,“早上難受吧!”
“唉!一言難盡,每天早上醒來,我感覺能跟白骨精大戰三百回合。”二姐夫神情痛苦不堪。
“氣色恢複的不錯,可以同房了。”
話音未落,二姐夫仿佛看到救命恩人一樣,猛的抓住李紅兵胳膊,以爲自己耳朵聽錯了,“三兒,騙人是驢入的。”
李紅兵哭笑不得,二姐夫面紅顴赤,一看就是腎火旺盛,要是再不陰陽調和,反而對身體不好。
“不騙你。”
二姐夫一聽,那真是喜上眉梢,蔬菜種植的事情直接抛到腦後,留下一句話火急火燎攔了輛出租車離開。
“我有事先走了,改天找你吃飯。”
這真是腎火攻頭了。
李紅兵搖頭失笑。
市裏的事情忙完了,安娜要陪老媽玩一個星期才回村。
給老媽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先回村了,全村人還在等着自己回去,晚一天,他們就擔驚受怕一天。
坐上長途客車。
一路搖搖晃晃趕回松柏鎮。
下車就看到三泡以一種耍雜技的姿勢,橫躺在摩托車上擺弄手機。
李紅兵輕輕踢了腳摩托車,車身搖晃吓的三泡連忙坐起來。
“你也不怕翻車。”
三泡反倒嘚瑟道,“這算什麽,想當年跑山路,我用腳都騎過車。”
李紅兵冷笑,“那是你命好,說不準那天就要請我吃席,錢都取了嗎?”
“呸呸呸,童言無忌,壞的不靈好的靈。”三泡扭頭往地上吐幾口吐沫,拍了拍摩托車後框裏的一個鼓囊囊的編織袋。
“分文不少,全都在這,聽過草溝村發财了,搞這麽多錢。”
李紅兵笑眯眯問道。
“知道我太爺爺爲什麽能活到一百多歲?”
三泡搖搖頭,疑惑掙錢跟長壽有什麽關系?
“爲什麽?”
李紅兵笑眯眯的坐上摩托車,說出答案。
“因爲少管閑事。”
知道被李紅兵調侃了,三泡沒有生氣,直誇李紅兵是文化人,罵人都這麽有水平,正好把這句話記下來,以後用來羞辱愛管閑事的人。
“要不吃點東西,然後再回村?”
“不了,村裏大嫂子,小媳婦等我等的都睡不着覺,趕緊回去。”
“咋?山杏姐,崔老師,兩個人還喂不飽你。”
“閉嘴,騎車。”
……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
趕到草溝村,村口站着鐵蛋一群留守兒童,沒等李紅兵開口,鐵蛋他們嗖的扭頭就往村子裏跑。
邊跑邊嚷嚷。
“太爺回來了。”
“太爺回來了。”
這個場景讓李紅兵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猛然想起來。
麻蛋!
他們把我當成鬼子進村,通風報信去了。
不一會。
村道巷子裏陸陸續續有村民走出來,男的目光似火,女的柔情似水。
“紅兵叔,你可算回來了,我想死你了。”
“昨兒晚我一夜都沒睡,就等你回來。”
“可不是,你們說怪不怪,我做夢都是紅兵叔的模樣。”
“春花,一點都不怪,今晚上就讓紅兵叔給你暖被窩。”
“要死啦,要暖一起暖,我家炕寬,睡三個人也有地方。”
村口一片喧嚣。
女人們肆無忌憚的互相飙車,男人們笑呵呵的現在一旁看熱鬧,小孩們想聽大人們說啥,幾個巴掌過去,灰溜溜的跑開。
笑也笑了,車也開了,樂了樂了,該說正事了。
大奎大聲嚷嚷道。
“都别吵吵,讓紅兵叔說兩句。”
瞬間村口寂靜無聲,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紅兵。
李紅兵懶得客套,從摩托車裏提出鼓囊囊的編織袋舉起來。
“錢帶回來了,都去稻場領錢,讓李會計給大夥發錢。”
話音剛落,村口掀起更爲熱烈的歡呼。
李會計被村民們推出來,接過李紅兵手裏的編織袋,猛的一沉,差點掉到地上。
第一次感覺錢有這麽重。
人群中看到吳永國的身影,李紅兵想起要給他婆娘紮針,随後拱手抱拳對村民們說道。
“有病人找我,我先去忙了,有事用村委電話找我。”
自從知道村委會可以免費打電話後,李紅兵直接把自己的手機号貼在傳達室的牆上,省的村裏人找自己還要跑老遠。
在一聲聲熱切的挽留聲中,李紅兵跟着吳永國離開村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