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幽見他不答,便再走近半步靠近。
“在下家就在此處,不知姑娘何故要跟着在下?”
這張臉隻要多看一眼都會亂了心神,沒來由思緒萬千,林清寒回神立時收回視線,稍稍垂下眼眸。
“公子誤會了,小女子并非是要跟着公子,而是家人曾受過一位大夫的恩惠,家人便是特意讓我尋來此處道謝的,不成想公子居然也住在這裏,還真是巧了。”
離幽笑意盈盈,将手中抱着的一個小木盒拿起送了上來。
“姑娘客氣了,在下家中父親本就是行醫多年的大夫,治病救人也是應該的,姑娘的心意領了,這禮就不必了。”
林清寒禮貌回絕,轉身就要先進去。
“公子,這雨太大,就算公子不願收下東西,那不知小女子可否進去躲個雨呢?”
林清寒遲疑,目光掠過這轉眼間就瓢潑似的大雨才側頭應聲,“姑娘請進。”
離幽唇角微動這才跟着一起進來,環顧四處,就連屋檐下都是挂着一串串的藥草,四處都是彌漫着股藥香氣息,與雨天的濕氣混合。
“歲歲來啦?”
林母一看到林清寒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人,一瞬的詫異後才馬上笑臉迎了上來,拉着離幽的手。
“這雨這麽大,有沒有淋着呀?”
“娘,她不是歲歲。”
林清寒心情有些低落,正如外面的大雨一般,再面對這張臉就無法不想起她與墨止正在一處的情形
離幽溫柔笑笑點頭,“伯母,我叫離幽,今日來是特意感謝林大夫救治好了我的家人,一點心意,還望您能不嫌棄。”
說着話手中的東西便又再次遞了上去。
林母不覺多看了兩眼,正尋思着手也就順勢接了過去,等回過神這東西就已經在手裏了。
“姑娘,你這模樣長得還真跟我們村一個姑娘一個樣,你看我這一下就給認錯了,你可别見怪。”
罷了,有來有往,林母想着稍後再讓林清寒帶點溫補草藥給她也行,便也幹脆大大方方收下了。
林清寒提起茶壺便先倒了杯茶給她。
“姑娘,請便,在下要先去更衣了。”
林清寒心事重重換完衣衫,又在房裏靜坐了許久,出來之時卻見那女子還在。
她正靜立于屋檐之下,伸手去接滴落着的雨水,恬靜而美好,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下來。
林清寒有一瞬晃神,不隻是視線被吸引,腳下也是不覺向着她而去。
“清寒,下雨天路不好走,離幽又是一人前來的也不安全,咱們家還有客房,你去收拾一下,今夜就留在咱們家住下了。”
林母的出言打破了林清寒鬼使神差之下的靠近,他的腳步也頓了下來,有些詫異于母親的安排。
“娘,這恐怕不妥,離幽姑娘還未出閣,而我又未婚娶,她又怎能留宿于我們家?”
“無妨的,之前你不是也叫歲歲過來住嗎?家裏還有娘在,沒什麽不妥的。”
林清寒着實有些不能理解,母親一向明理,怎麽今日倒是犯起糊塗來了,就算不論男女有别,這姑娘也總是一面之緣,哪有就留宿在家的道理?
“可是娘,這”
“林公子若是不願就算了,多謝伯母一番好意,離幽這就走。”
離幽本就立在屋檐下,聞言微微低頭示以謝意,便轉身就向着雨中而去。
“姑娘,你别走!看這雨下的哪是能出門的,這孩子就是心直口快,沒有趕你走的意思!”
林母一邊拽着林清寒,一邊急着就到了門口追着解釋。
本就沒有小多少的雨,一經淋下,立時就澆濕了她的頭發和衣裙。
林清寒随手就抓起靠在門外的雨傘上前撐在她的頭上。
“離幽姑娘,在下隻是爲姑娘的聲譽着想,稍後待雨小一些,我再送姑娘走吧。”
離幽擡眸,一雙水蒙蒙的桃花眼,滿目潋滟着光色定定看着林清寒不說話,似是委屈又似是可憐。
林清寒一時之間竟分不清她臉上彙聚流動着的水漬是否是淚痕。
可是,這樣的神情真的和歲歲一般無二,那時的他就隻想将她擁入懷中,抑制不住的疼惜,隻願撫平她所有的難過
林清寒手中握着一方帕子遞上上來,時刻提醒着自己,她并非是歲歲。
“離幽姑娘,還是先進去吧。”
離幽抿唇,并未去接那方帕子,眉心也跟着蹙了起來。
“你很讨厭我這張臉嗎?”
“沒有。”
林清寒搖搖頭,目光卻始終有意回避。
“那爲何從我們開始遇到到現在,你就一直不敢看我,尤其是我看你的時候?”
“在下沒有.”
面對她有些質問的口吻,林清寒下意識擡眸。
這一次,他看到的分明是順着她眼角流下的晶瑩,他口中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别哭。”
林清寒突然有些沒來由地慌亂,下意識擡手就去輕擦那些水色。
離幽反而扁起嘴,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根本擦不完,看着更是委屈。
“孩子,快進來,看你這一身衣服都濕透了,等下别着涼了,清寒,還不快帶人家姑娘進來!”
林母本想着不打擾來着,可今日這雨也太大了些,兩個人站在雨裏也不知道在說着什麽。
這會看着二人舉動也是有些不同尋常,林母心裏明鏡似的,眼角也是多了絲滿意的弧度來。
雨下了一整晚,林父也是在鎮上的醫館未歸。
第二日清晨,蘇歲竹難得起了個大早,默默開始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墨止和阿辭十分有眼力勁地幫忙,蘇歲竹一拿起東西,二人就趕緊接過替她打包裝好。
盡管如此,蘇歲竹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十幾年的生長之地,就這樣抛下離開,總是說不上來的一番怅然若失滋味,尤其是當一切明了,心裏更是堵得慌。
蘇歲竹将包袱随手一丢,擡頭看向墨止,明顯帶着些許幽怨和拷問。
“如果有一天你也騙我了,又被我發現了,你會不會也突然換一副面孔說這一切都是假的?”
墨止語塞,心下爲之一顫。
她說的也恰恰是他最擔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