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澈臉上的笑意并未收起分毫,可這話在蘇歲竹聽來卻總是多了些暗戳戳的威脅。
宮人們也說過,他要是說不高興了,那通常就是懲罰人的開始。
什麽扔給惡犬撕咬,剁掉手腳抛入魚塘等等。
據說,韫澤殿後面還有一塊死地,就專門是用來懲罰人和堆屍體用的!
這些小道消息雖是後面聽來的不明八卦,也有些以訛傳訛的成分,并不一定是真的,且蘇歲竹經過也從未聞到過什麽異樣的氣味。
可也大概聽得出這慕澈在宮人們眼中如同魔鬼般的日常形象。
蘇歲竹并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輕易去挑戰。
“阿澈,這是你給我的東西,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又怎麽會轉贈給别人呢!”
“也是,就算你轉贈給别人了,爲夫也有的是辦法拿回來,不然現在,你又如何能再回到爲夫身邊。”
慕澈溫和低下頭,握住她手腕,擡掌拂過,指尖的那道小傷口頓時消失不見。
蘇歲竹心頭一緊,是了,光是那個黏糊糊的口水罩就簡直了!
慕澈到底還有多少招啊?
國師就算再厲害也總是凡人,慕澈若是再拿出一些奇奇怪怪令人措手不及的法器出來,他又能擋得住多少呢
蘇歲竹不禁有些苦惱,看來國師的辦法并不太行,賭的成分太多。
那就還得是她這個老辦法,解決根本才是王道!
緊接着,慕澈卻是換成她的另一隻手腕握住,甚至還要順勢拉起她的衣袖。
蘇歲竹頓時有些緊張抽手,“阿澈,你幹什麽?”
“别以爲爲夫沒看到,你這手臂上的傷哪來的?”
在慕澈執意之下,那處已然結痂的傷口還是露了出來,一個暗紅色的圓圈,若小指大的印記一般,看着很是規整。
慕澈一眼就看出來了,這特殊的傷口,是南棘貝特有的!
可他從未傷過她!
“是國師?那次他親手從我手中接過南棘貝,是他傷了你對嗎?”
慕澈不明白,倘若國師真的傷了她,她又怎麽會還與他站在一處?甯願去信任這樣一個人
蘇歲竹搖搖頭,“不是他,原本他的傷也是因我而起,這個就算是我還給他的。”
“什麽意思?歲歲,那個傷是他自願的,也是該受的,你根本不欠他什麽,爲何要因爲他而這般傷害自己呢?是不是很疼?”
慕澈語氣間突然多了些急切,心疼地握緊蘇歲竹的手腕。
“不疼了,阿澈,都過去了,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
蘇歲竹一口咬定是自己造成的,雲淡風輕笑笑表示自己沒事,并不願多說其中的細節。
這會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也隻求慕澈别馬上就對國師打擊報複就夠了。
慕澈眼中的陰狠之色在多次确認後,才漸漸消退了大半。
“阿澈,你怕疼嗎?”
蘇歲竹突然問出這麽一句,慕澈有些怔然,才遲鈍點了點頭笑道。
“當然怕了,不過我最怕的還是你傷我,那可比刀子刺進心髒還疼。”
“我?我還能怎麽傷你?你那麽厲害,隻怕我還沒來得及動手,你就會先将我脖子扭斷了。”
慕澈見她低垂着頭,若小扇般的纖長羽睫在眼下投射出一道小小的暗影,顯得格外乖巧恬靜,說出的話也過于俏皮。
無端激起心頭的一些貪念和渴求來。
“歲歲,哪怕你想要殺了我,我也不舍得對你動手。”
慕澈将蘇歲竹擁在懷中,緩緩閉上雙眼,深情缱绻。
假的很!
蘇歲竹才不信會有人真的在生死之間還選擇這種狗屁膚淺的男女情愛,生命不重要嗎?
再說了,都要弄死你的人,瘋了才會喜歡!
“嘔~”
這個方法出奇的有效,根本毫不費力氣,慕澈便先是放開了她。
“歲歲,還沒好嗎?”
慕澈詢問之時,指尖也搭上了她的手腕。
蘇歲竹立時沒來由地心裏發虛,難不成慕澈還會醫術?
他一個宮裏長大的小魔王,怎麽可能會學這個?
可這樣的神态,分明就跟林清寒給病人把脈時的神情一般無二。
慕澈突然擡眸,蘇歲竹下意識閃躲避及。
“無礙,想來是初次飲酒,腸胃有些不适,等這股勁過去就好了。”
臉頰多了一片溫熱,慕澈将她的臉捧起轉過來對着自己,深情滿溢于眉眼,過分的溫柔。
“歲歲,洞房花燭,我們還有最後一件最重要的事沒做。”
慕澈漸深沉的眸子和輕垂的眼睑,都讓蘇歲竹下意識想要躲避這張靠近而來的臉。
這樣陌生而熟悉的臉,真的像極了林清寒,可眉間那一抹妖豔的赤色也在不斷提醒着她,他不是。
蘇歲竹擡手擋在唇上,眉心皺成一團,苦着一張臉,似是有些爲難。
“對不起阿澈,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恐怕現在不行.”
慕澈眸色暗了下去,沉默了一瞬,才不自然地笑笑。
“沒關系,反正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歲歲,你若身子不适,那我陪你躺一會吧。”
“阿澈,鲛人流淚真的會變成珠子嗎?那是什麽樣的?”
她才不要躺,更不要陪着他消磨無謂的時光。
“嗯,那是一種晶瑩剔透的東西,凡人也許會覺得很美,可卻也代表着鲛人當時最爲強烈的心境,或許對鲛人來說,并沒有那麽美好。”
慕澈話中似是有些他意,眼中也随之籠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霧色和撲朔。
“歲歲,你想要嗎?”
“啊?”
蘇歲竹不知道爲何慕澈總能先是精準猜測到她心中所想,可是她的确就是想要!
無論用什麽辦法!
“阿澈,如果我想要,你會給我嗎?”
蘇歲竹想試着挑戰下他的底線,不是喜歡嗎?不是寵嗎?那便試着恃寵而驕好了。
反正現在他們之間也根本無法正常去講什麽道理的。
“歲歲,那你又願意将自己交給我嗎?你的所有.”
對于他的答非所問,蘇歲竹沒有太多失望,總是在意料之中,慕澈又不傻,本來也沒指望他就會真的應下。
況且要一個男子的眼淚,無論放在何處,都像是無理取鬧和強人所難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