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蘇歲竹手中提着一個藥箱,身後還跟着一個宮人端着水盆進來。
頂着一頭重壓,宮人一放下水,腳下就快出了一陣風。
蘇歲竹硬着頭皮,勉強擠出絲假笑,就在國師對面的蒲團上坐了下來。
“國師大人,雪女來幫您清理下傷口再上藥。”
國師也不答,蘇歲竹就隻當他默認了,再大着膽子握住他的手腕放在桌上。
撈起衣袖,用紗布巾打濕,小心翼翼輕擦着傷口周邊的血污。
國師靜靜看着她低下去的小臉,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傷口之上,不覺有些出神。
蘇歲竹不經意擡頭,剛一對上便馬上挪開,手下慌亂就去拿小藥瓶。
這麽盯着她,不會是在想着怎麽整治她的辦法吧……
“做事就不能有始有終?下面的傷口不用清理嗎?”
國師稍稍翻轉手臂,另一側居然也有個稍微小一些的圓形傷口,怎麽看都像是被貫穿刺透的
蘇歲竹倒吸一口冷氣,隻覺一陣肉痛,遲遲不敢觸碰。
“若是不願也不必勉強。”
國師擡手就将衣袖拉了下來,眼裏隻剩下冷漠疏離。
“不是不是,我隻是覺得這樣的傷口應該會很痛吧”
蘇歲竹忙着解釋,固執地将他的衣袖再撈上去,還非要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是願意的。
隻是她也不解,明明國師位高權重,修爲也那般厲害,又怎麽會被傷成這樣呢?
這南棘貝既然是鲛人族的東西,看這傷也是新傷,到底是怎麽落入國師手裏的,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如若是跟十一皇子有關,可十一皇子不是還需要國師進行布陣封印嗎?按理說這個時候修爲多半應該不及國師才對.
蘇歲竹有一系列疑惑想要詢問,可是她與國師總是身份地位橫在中間,她隻能暗暗咽下所有。
蘇歲竹隻管手下忙着給他上藥,輕柔地用指腹塗抹倒上去并不均勻的藥粉,生怕弄疼他。
“蘇歲竹,你有一日也會管他人痛不痛嗎?”
國師望着她輕蹙着的眉心,眼裏似有若無的擔憂疼惜之色,隻覺有些不真實。
“國師大人這話說得好像我很無情似的,您對我還是不錯的,吃穿不愁,還幫我拿到想要的東西,我對您還是很感激的。”
“所以就隻是感激?”
蘇歲竹擡眸,不然呢?還想要她怎麽着?
“當然還有.把國師當作一個曾經熟悉的好友”
救命,真編不出來了,謊話說多了會被老天懲罰的吧
蘇歲竹心裏一陣不安。
“好友?那他叫什麽?”
國師居然還要刨根問底了,蘇歲竹隻想馬上逃離,可以拒絕回答嗎?
很顯然,不能!
國師正眼瞪瞪等着她的下文。
“他叫.墨止。”
反正無論身形還是那股冷冷的氣息,甚至是臉廓都很是相像,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蘇歲竹小聲應答,悄咪咪注意着他的神色。
國師多了絲質疑語氣,“你确定是好友?”
這麽問就好似他知道一般.
蘇歲竹實在是有些心虛,點了點頭,順勢低頭握住他的手腕,用紗布一層層開始纏繞包裹着傷口。
“嘴裏就沒一句實話。”
蘇歲竹抿唇,将頭更低了下去,這人真的太可怕了,不管說謊有沒有被真的發現,這強烈的壓迫感就直接讓人無處遁形了。
夜裏,蘇歲竹翻來覆去睡不着。
阿辭定定望着它,水眸盛滿不解。
“雪女,你身體不舒服嗎?”
蘇歲竹搖搖頭,幹脆起身調轉方向面對着阿辭。
“阿辭,你知道國師是怎麽受傷的嗎?”
“啊,原來雪女是在擔心國師呀!”
“我”
蘇歲竹否認的話還沒出口就及時咽了下去,沒錯啊,她現在是得關心啊!
“我當然擔心了,你是沒看到那個傷口,居然有那麽深,痛都要痛死了,到底是誰幹的?若讓我知道定要替國師報仇!”
蘇歲竹不忿的語氣,阿辭眼中立時現出難以忽視的光彩。
可不過片刻又是低下了頭,“國師若不肯說,那阿辭也不知道。”
真當她猜不出來嗎?隻是不知其中緣由罷了,除了那位與南棘貝有關的十一皇子,還能有别人嗎?
眼看着從阿辭這裏問不出什麽來,蘇歲竹也隻能作罷了。
最主要的其實還是明日的宮宴,也是她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以此來接近十一皇子的機會。
國師這裏自然是不能坦白的,世界任務也是不能耽誤的,所以還是得從阿辭這裏入手。
“阿辭,我知道國師受傷需要靜養,可是明晚宮宴聽說有很多好吃的,還有美人翩翩起舞呢,很熱鬧的,你就不想去看看嗎?”
國師對于明日的宮宴,白日裏正好有宮人來傳話,國師可是當着她的面說了不會去參加了。
可蘇歲竹想去啊!也必須去!
阿辭搖搖頭,“那些人間吃食阿辭并不在意,而且國師也從不讓我吃
至于美人,阿辭還是覺得這世上再美的美人都沒有雪女美,雪女是阿辭心中最美的,誰也無法取代的,阿辭隻要每日都能看到雪女就好了。”
這.
好好的怎麽還誇起人了,蘇歲竹忍不住揚起唇角,笑出了聲。
“阿辭,你這小嘴可真甜啊!”
蘇歲竹一伸手過去,阿辭就主動揚頭輕蹭着她的指尖,享受着被誇獎的欣喜。
“阿辭最喜歡雪女了。”
不對,她怎麽差點被這小家夥給勸退了呢!
“我知道,阿辭對我最好了,隻是我難得來到宮中,可從來都沒看過宮裏的熱鬧,真的很想去看看.”
蘇歲竹默默放下手,一陣失落。
阿辭最是在意她,總會想想辦法的吧。
“雪女既然想去,爲何白日不直接跟國師說呢?”
她哪敢呢?
國師現在對她的信任可是大打折扣了,那話裏話外隻差沒直接指着她的鼻子,說她是沒良心的騙子了.
“我好像惹國師生氣了,阿辭,不然你就說你想去吧.”
雖然推阿辭頂上去有點不太地道,可眼下也的确沒有什麽好辦法了。
一想到國師那張冷臉和不容拒絕的架勢,蘇歲竹隻想調頭就跑。
可這會阿辭就隻是沉默着,也不回答了,就隻是靜靜立着蛇頭也不動了。
“阿辭?阿辭”
蘇歲竹指尖伸過去輕輕撓了撓阿辭的下巴。
還不等阿辭回應,一聲推門的響動立時傳來。
“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