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再次擡頭,清澈的水眸閃爍着點點亮光。
它到底在期待什麽呢?
蘇歲竹看不懂它的奇怪表現。
“我身邊的.是一隻小兔子,不過它叫南辭。”
“那你爲何不叫它阿辭?不會覺得更親切些嗎?”
蘇歲竹自然不能告訴它,自己不叫它阿辭是因爲并不想跟墨止那條小黑蛇撞名!
她讨厭墨止,更讨厭黑蛇!
“嗯,是挺親切的它很乖巧也很可愛,一身毛茸茸的就跟個小雪團子似的,特别粘人,還很聰明,不過就是不怎麽說話。”
提起那隻小兔子,蘇歲竹倒是不覺就露出了淺淺笑意。
一回頭就看到黑蛇亮晶晶的水眸望着她有些出神。
蘇歲竹并不習慣這樣被一條蛇盯着,尤其是靜默之下,總覺得十分怪異,幹脆先轉移話題,打探點消息。
“你可知道國師選中跟雪有關的女子送進宮是要做什麽嗎?”
“陪我。”
“什麽?”
“在宮中陪伴阿辭。”
蘇歲竹有點反應不過來它說的這個陪伴算什麽,總不會貼皇榜選出來的人就是爲了去陪伴一條蛇?
“你身邊不是很多人陪嗎?爲何還要特意選出跟雪有關的女子?而且,爲什麽會選中我?”
每個人都要伸手掌進來,應該都是同她那般被這條黑蛇觸碰過的吧。
那就總會是根據一些什麽東西來判定的吧,氣味還是什麽呢?
“因爲阿辭要的隻有你,阿辭隻想要你的陪伴,你一進來我便感知到了”
蘇歲竹好像有些明白了。
在這一次的試煉界,界靈派發的任務裏,似乎她并不能算是一個挑大梁的主角.
因爲她也隻能去接近宮裏的那位貴胄,想辦法來促使他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
不過,僅憑自己這種普通人的身份,可根本無法改變和主宰局面。
這樣的話本子人物故事,蘇歲竹也是看過的,最是涼薄帝王家,多視人命如草芥。
在王權之下生存本就是一件不易的事了,還要穿梭其中做任務,就更是難上加難。
真是要命了。
可不管怎麽說,她也算是這次任務中的主要角色,進宮是必然之事。
所以.除了選她這個天命之女,還能怎麽着呢?
若是能跟這個身份尊貴的聖君在一處,陪伴一二,在宮中怎麽樣應該也不至于處處舉步維艱倒是真的。
不過這個命題就顯得格外刁鑽了些。
若不是她機智,以白發爲敲門磚,可根本就連被選中的機會都沒有……
蘇歲竹沉默着,專心理着思緒,黑蛇看不出她此時的态度,又繼續問道。
“我以後可以叫你雪女嗎?”
“爲什麽要叫我雪女?”
“因爲.國師讓我這麽叫你。”
蘇歲竹原本有些雜亂的思緒突然好似抓住了一條線索般,莫名想要确定一些東西。
“那國師他.叫什麽名字?”
“落。”
步攆順着這道聲起,緩緩下落着地。
怎麽會這麽快?
蘇歲竹可記得,府衙并非設在皇城之下,離王宮隻怕也要大半天距離,就算腳程再快也不會馬上就到才對。
蘇歲竹小心翼翼掀開紗簾一角,入目的已是紅牆綠瓦,雕廊畫棟,極盡奢華氣派,美輪美奂,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住所。
國師衣衫翩然間擡腳就從馬上下來。
蘇歲竹看他過來,忙手快放下紗簾,老老實實坐在步攆中,等待着安排。
“莫非還要等着本國師請你出來?”
國師立在紗帳之外,也就一片朦胧的輪廓,這該死的壓迫感立時就随着他醇澈的嗓音撲面而來。
“小女子這就下來。”
蘇歲竹秉承着伏低做小不惹事的原則,乖乖應聲,掀簾就正面對上了人。
國師似乎并不打算讓開,就那麽擋在她身前。
蘇歲竹的手頓在那裏,很想問問,這意思到底是讓她出還是不讓?
“你就這麽想知道本國師叫什麽名字?”
國師下一刻突然傾身低下頭來與她平視。
蘇歲竹緊張地屏住呼吸,手更是攥緊了紗簾,眼睜睜看着這半張冰冷的臉在她面前清晰了許多。
可以再縮回步攆嗎?
蘇歲竹想逃,可并無退路,忙将頭埋了下去,隻想避開他帶有審視意味的視線。
“沒沒有,國師大人身份尊貴,小女子不敢冒犯。”
“原來你也懂得審時度勢,察言觀色,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蘇歲竹看不到他此時的神情,卻從他的話中也聽出了幾分譏諷意味。
他一個尊貴的國師,素不相識的,犯得着在這裏奚落她嗎?
“多謝國師大人誇獎。”
他厲害,他說了算,蘇歲竹幹脆就順着他。
誰知這人也太喜怒無常了,輕哼一聲就轉身與她拉開了距離,先是進去。
“伺候聖君回寝殿。”
國師背對着人,卻還是沒忘了吩咐蘇歲竹做事。
果真還是伺候那條蛇的。
蘇歲竹忍不住先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不過,當視線再落在黑蛇身上之時,蘇歲竹有點發懵。
這.怎麽伺候?
牽着它走,還是拖着走?
用袋子裝,還是用托盤盛?
國師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來般,突然停在原地回頭。
“用手。”
啊啊啊,他是魔鬼嗎?居然讓她用手捧着一條黑蛇!
蘇歲竹内心咆哮,面上除了不覺蹙起的眉頭,就隻剩下無動于衷了。
她拒絕,她根本一下都不想碰!
“你想違抗本國師的命令?”
國師隻是輕聲問了句。
馬上就從身旁來了兩個人向着蘇歲竹走過來,這一次手中卻是抽出了一把鋒利的長劍。
這這這.
她還沒來得及出口拒絕呢!他還想殺人不成……
“當然不是!小女子十分願意,能伺候聖君身側,這是小女子的榮幸。”
去他的大頭鬼!
蘇歲竹扯着一抹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那兩個人才頓住了腳步,在國師的眼色中收回了手中的長劍。
蘇歲竹暗暗磨牙回身,在袖中掏出一塊素白帕子先是鋪在自己手上,再恭敬地擡起手掌對着黑蛇,溫柔說道。
“雪女恭迎聖君回去。”
阿辭定定望着她手上的帕子,動也不動,并不似剛剛一同在步攆上說話時的有問有答。
此時眼中的水色也更多了些,似是要滿溢而出,泛着點點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