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歲竹咬牙切齒升騰起一股無名火,恨不得眼神飛過去一把刀把他砍死算了。
好歹自己夫人也落水了吧,看她們在塘邊費了那麽大勁,竟連搭把手的自覺都沒有。
無情!冷漠!沒人性!
“哎呀,小姐!這是怎麽啦?”
這裏的動靜也不小了,丫鬟和小厮也是聞聲而來,随着而來的就是一聲驚呼。
蘇歲竹看有男的靠近,忙将女子抱在懷中護住,指着人大聲制止。
“有人落水了,你們先不要過來,小丫頭,你快去拿件衣服過來。”
兩個小厮忙低頭回避,馬上就轉身不敢再看,小丫鬟也是不敢耽擱就匆匆跑開。
“你放開我!我可是太守大人的門客,你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就抓着我不放,可是當這太守府沒有王法了嗎?”
劉文厚見狀忙義正言辭出聲,一邊極力想要掙脫林墨止的掣肘。
這狗東西簡直就是上趕着的欠揍。
“王法?你口中的王法便是在這處放蛇傷人?”
林墨止神色淡淡,并不把他放在眼裏,手下十分輕松的抓着劉文厚的後衣領,偏偏他就是掙脫不開。
“你莫要信口雌黃随意污蔑!可有證據?”
劉文厚有些緊張看向蘇歲竹這處,而粉衣女子也正擰着眉頭看了過來。
他忙盡量挺直腰背,以證明自己的坦蕩。
林墨止偏就不給他機會,不與他辯駁,手下隻管壓得他更是擡不起頭,隻能憋着火大喊。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那這個算不算?”
林墨止忽而擡起一直潇灑放在身後的手臂,修長的指尖正捏着一條幾乎兩指粗的菜花蛇。
懷中女子立時一聲驚呼就将頭埋在蘇歲竹胸口躲避,很是害怕的樣子。
剛剛爬到她腳下的好似就是這樣一條蛇!
這家夥還真是裝得一手!
蘇歲竹沒想到林墨止的動作竟如此利索,薅着一個大活人的情況下,還能迅速逮到那條蛇。
不過這捏着蛇的舉動,蘇歲竹真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真就跟原本的墨止一個死德性。
倒是不養蛇,可卻是過分的輕松淡定了些,哪有人缺心眼似的會提着蛇的尾巴?就算沒毒就不怕被咬麽?
那麽一條蛇就在眼前,劉文厚已經被吓得縮起脖子連連躲避。
林墨止不屑勾唇,随手就提着蛇尾搭上了他的脖子。
一陣滲人的涼意貼上肌膚,劉文厚頓時失去了所有的風度和該有的儀态,吓得哇哇大叫,穿透力極強。
“吵死了!林墨止,還不把這罪魁禍首交給他們!”
這時節正是剛入夏,還沒熱到可以随便下水的時候,蘇歲竹一身濕透才站着一會就有點從頭到腳的發冷。
兩個濕透的人一起也并不能得到多少溫暖,蘇歲竹已經開始打起輕微牙顫了。
懷中的女子經林墨止一吓,更是身子顫抖得厲害。
小丫鬟此時狂奔而來,手中正抱着一件幾乎及腳踝的披風。
問題是,她就真的隻拿了一件……
蘇歲竹一臉錯愕,雙手攬着自己的手臂,眼睜睜看着小丫鬟就把披風整個蓋在粉衣女子身上,護着人就要走。
她身上也濕透了,這這這
這年頭果然好人難當啊!
蘇歲竹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跳下去把人撈上來了!
肩頭适時來了一陣暖意,回頭就看到那張讨厭的臉,隻是這會似乎也沒那麽讨厭了.
起碼還知道幹點人事了。
林墨止還是那張毫無波瀾的冷臉,隻是手下卻是爲蘇歲竹披上了件自己的玄色外衫,稍稍垂下眼睑,不冷不熱開口。
“林家還是要臉面的,在外少給我丢人。”
啪~剛剛才有的那麽一絲絲好感就碎裂了。
果然這人除了生得這張美得妖精似的臉和無可挑剔的身軀,就一無是處!
蘇歲竹皺眉,一腳下去就狠狠踩在了林墨止的腳上。
“林墨止,你根本不配娶妻,下輩子誰要嫁給你還不如直接去死了一了百了!”
林墨止眼睑微動,好似沒有痛感一般,平靜地回了句,“那你爲何還活在這世上?”
他這是叫她現在去死嗎?
蘇歲竹真是被氣到了,忍不住揮拳就上去了。
林墨止一把将她撈入懷中,束縛着她的手臂,稍稍低頭壓低嗓音提醒。
“發瘋也看看時候,正事還要不要做了?”
粉衣女子剛走了兩步似是回過神來,忙又轉身過來,眼眶中還含着淚花。
看到二人此時的親近之舉愣了一瞬,立即低下頭眼神躲避。
“姑娘爲了救我也是一身濕透,還是快跟我一起去換衣衫吧,若是冷着就該生病了。”
蘇歲竹求之不得,還以爲她把自己給忘了呢,忙攏着林墨止的衣衫,給了他一胳膊肘出氣,應聲快步跟了上來。
身後一聲悶哼,才算是舒服了。
救下的女子正是陳太守的千金陳嫣然。
記憶中,劉文厚用自己的女兒獻祭那隻臭狐狸,以女換男,求得一個兒子。
不僅如此,劉文厚還看中了陳太守的權勢和家産,利欲熏心的人有時候就像個瘋子,爲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而這陳嫣然,到底是一個閨閣女子,并不懂得人心險惡,以及劉文厚平日裏刻意偶遇下的深沉心機。
按先前的事情發展,她竟還真信了那狗東西的邪,最主要還是閨閣女子一身濕透被一個男子抱在懷中,衆目睽睽之下,也沒法子了。
劉文厚那張頂着遭雷劈的破嘴一頓忽悠,這事再不能成也就成了。
不能委屈高貴的太守千金,自然也就留不得家中的原配了……
隻可惜是到最後惡貫滿盈之時才被宋音反殺了。
别說宋音,她都覺得不解氣,重來一次,有她在,還能容得了這狗東西繼續蹦跶下去?
蘇歲竹之所以不讓林墨止插手,除了讓事情再一次發生,讓這陳家千金在看清那狗東西的真面目之時,也能同時顧及到她的清白。
這世間,人們賦予一個女子的清白多重要,她可比任何人都清楚。
即便是受傷害的那個人,也是人言可畏,從沒有道理可講。
陳嫣然因着落水之事,對蘇歲竹有了格外的信任和親近,又有林墨止這個人證在,劉文厚隻能是百口莫辯。
一頓暴打加驅逐出太守府,往日的風光和榮耀彈指一瞬便消散了。
蘇歲竹看着如喪家犬般被擡出去不斷翻滾哀嚎的劉文厚,唇角微勾。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知道,這些東西可是用他十年的陽壽換的。
原本他的才學有限,根本也不配當太守府裏的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