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蘇歲竹醒來,身側空空。
也不知道昨晚在什麽時候睡過去了,居然連那家夥走了都不知道。
蘇歲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急忙去看孟雨柔,确保她無事,才算是安心了。
囑咐平兒好生照看着人,蘇歲竹便乘坐着馬車外出了。
未免節外生枝,她找的車夫是在林家多年的遠叔,爲人老實,也不多話,再适合不過。
遠叔隻照着吩咐就将人送到指定的地點,便停了下來,安心在此處等着人稍後再回來。
蘇歲竹從孟雨柔口中得知的獻祭處,于她下車之地并不算太遠,不過一刻鍾的腳程便到了。
粗壯的大槐樹嚴嚴實實遮住頂上日光,投射出一大片帶有涼意的密集陰影,所到之處似乎連光線都變得暗了許多。
下方約五步之遙,的确有一口井,上面刻着三個紅色的字“萬嬰井”,字體的筆劃上流着幾道深紅色的汁液已然凝固幹透。
怎麽看都怎麽像用血寫上去的。
蘇歲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禁搓了搓兩側手臂,這一會功夫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果然是故事來源于現實,話本裏杜撰的陰氣重的地方還真是這樣的,不止常年不見光,更是靠近都覺得涼飕飕的。
蘇歲竹深吸一口氣,憑借修煉之時的功法記憶,先牽動護體靈力,在周身結下一道屏障。
這還是因爲那次被墨止放到的小蛇吓到,蘇歲竹才翻遍典籍,特意去學的護身之術,這會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慢慢靠近那道陰森可怖的井,蘇歲竹屏住呼吸,手扒在井邊,低頭就望了下去。
随着視線往下,原來暗不見底的深井逐漸開始有了些微光漸漸透入。
不過須臾間,蘇歲竹甚至看得到斑駁井壁上的坑窪不平,以及幾處細小萌芽的小片青苔。
哪來的微光?而且她的眼睛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蘇歲竹并不知曉此時自己額間本若隐若現的銀色印記已然變得清晰可見,正泛着微光。
再繼續往下看去,直至井底。
蘇歲竹心裏突然“咯噔”一下,打了個激靈,随之而來的頭皮發麻,身子發僵……
視線中正對上一雙漆黑發亮的眼珠,晦暗不明的光線下,似是一個孩童輪廓,正仰着頭,直勾勾盯着她。
緊接着第二雙、第三雙
密密麻麻,塞滿了整個井底的黑眼珠,好像在一瞬間全部被觸發現出,正閃爍着詭異的晶瑩。
蘇歲竹緊抿着唇,硬是沒有喊出聲,腳下的寒意卻直達後頸。
這會分明還是青天白日的呢!這些都是一群什麽鬼東西?
它們都不收斂下的嗎.
蘇歲竹此時隻想跑,隻想大聲叫親娘,這任務可以不完成了嗎?
别說能不能打得過,這鬼玩意光看着都瘆得慌啊!
指尖緊緊扣在井邊,不過是片刻的上下對視,蘇歲竹隻覺似乎有仿佛過完了一生那麽久。
這.都對視了,說不定已經被盯上了,現在跑也隻怕沒什麽好果子吃了吧.
蘇歲竹定了定神,心下一沉,兩鬓的汗珠正順着臉頰滑落而下,整個人依然保持着對峙姿勢沒有動半分。
指尖卻微轉而動,悄然開始結術。
眼看掌心就要打下,身後突然來了一陣外力,蘇歲竹還未來得及看清是誰,便一頭栽入了井中。
是有人推她!
蘇歲竹一聲大叫,以倒栽蔥的姿勢,身子迅速下墜。
死了死了,下面還有一群鬼東西啊!真要了命了啊!
剛剛雖是施了護體術法,可也隻有一次擋禍之效,人倒是摔不壞,但是以自己的身體去砸中一群鬼東西,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驚叫聲直達井底,嘭地一聲,蘇歲竹閉着眼終于砸在了一片并不算硬的地面上。
掌中正盛着一朵升騰的小火苗,蘇歲竹一邊驚恐大叫,一邊掌心在頭頂一頓亂揮,俨然癫狂之态。
好一會後,直到兩個手臂都有些發軟了。
蘇歲竹大口喘着粗氣,這才鼓起勇氣睜開了雙眼,井底空空如也,哪裏還有半個鬼影子在。
剛剛就仿佛是看到的幻覺一般。
隻是井底之下居然别有洞天,再往裏居然有一處甬道,一眼望去,轉折處正好擋住了視線。
連接的那一處卻分明是透着光亮的。
蘇歲竹再看了眼頂上的井口,欲哭無淚,都怪那個時候不好好修煉,并不會什麽騰空之術。
這一處本就是妖物的獻祭之地,平日裏又哪敢有什麽人來?
呼救多半都是沒有回應的,也是不用再費力氣喊了,剛剛推她入井的隻怕也是妖物幹得缺德事。
此時除了硬着頭皮進去裏面,蘇歲竹也是别無選擇了。
鎮定鎮定!
蘇歲竹起身拍了拍衣裙的塵土,膽顫心驚将手掌的火焰虛握在掌心,一步步挪進甬道中。
越到轉折點,蘇歲竹的心跳便如打鼓一般。
“啊嗚.啊嗚嗚.”
蘇歲竹的腳步還沒落下去,那一邊突然傳來一陣如春夜裏貓叫聲般的嬰兒啼哭。
麻了麻了,蘇歲竹感覺身體都快要失去該有的本能反應了,一陣接一陣的恐懼感接踵而至,她早已承受到了頂值。
她害怕啊!
她想哭怎麽辦?
可是她不敢叫,也不敢突然發出任何聲響,這死一般的寂靜下,還不知下一刻會以怎樣更爲恐怖的方式來打破。
蘇歲竹感覺到一陣溫熱從眼角流下,她掐了自己一把,死死咬住下唇,一腳邁過轉折點的另一邊。
眼前突然豁然開朗,廣闊的洞穴,四處連着大大小小的通道,而她走過的這一條,不過是其中一個。
蘇歲竹站在原地,立時就找到了聲源,洞穴中央建有一個圓形的平台,好似某種祭祀台的樣子。
台下分别有七個形态奇奇怪怪的石頭雕刻小獸,看着有點像什麽守護獸。
而圓台之上,此時正躺着一個穿着紅肚兜的幾個月大嬰孩啼哭不止。
蘇歲竹有些猶豫,看着白白嫩嫩的,除了啼哭聲有點吓人,倒真有點像個正常嬰孩。
以前在村裏的時候,老人們也常說有的貓叫跟嬰孩啼哭一般,也不是沒有過這種哭的這麽吓人的孩子。
隻是能出現在這裏的嬰孩,多少都有點讓她不敢随便去碰。
當然,她也不能确定會不會是才被扔下來的要獻祭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