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動手!”姜妩張開雙手護衛在王守正身前,“國公爺,那令牌的确是有人陷害妾身。不過即便王守正入府,和妾身也清清白白。妾身自有辦法和國公爺解釋。”
她上前一步,用隻能沈如之和自己聽見的聲音小聲道:“家父未去世前曾在外有一外室,生下一子,那孩子便是王守正。王守正同妾身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妾身怎可能紅杏出牆?這事兒王守正并不知曉,國公爺可直接取來他的血同妾身滴血驗親。”
“弟弟?你姜家因爲無繼承人,險些被那姜伯恩得了家業。你若有弟弟,恐怕早就歡天喜地迎回姜家。”沈如之自然不信,嗤笑一聲。
什麽滴血驗親在沈如之眼中也是拖延時間,等待沈縛回來的法子。
見狀,姜妩看向管家,“麻煩管家親自取一盆幹淨的水來,國公爺才信得過。”
這件事隻有沈如之那的人才行。
很快,管家端着一盆水上來。姜妩拿刀将王守正的手心劃破,她帶着歉意,“對你不住,不過事到如今也隻有這個辦法才能保全你。”
王守正不怕疼,他怕被人抛棄。
這已經是姜妩救他第三次,男人低着頭,沉默如大山。
鮮血滴入水中,從鮮紅變成嫣紅,而後是姜妩。雲華嬷嬷聽從安排取來銀針,紮破姜妩的指頭後,血流了出來。
一滴還不夠,她特地把手指放在水中多擠了幾滴。
很快,結果分明。
水中散開的血交融在一起,成爲一整團。血融爲親,姜妩和王守正的的确确是姐弟!
“這怎麽可能?”一旁的心兒也趴在水盆上。
沈如之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即便王守正是外男入府,如今身份不同,自然也不好再随意發落。
他可是縣主親弟、姜家唯一的繼承人!
沈如之臉色難看,重重甩袖離開,“走!”
一大群人浩浩蕩蕩離開,姜妩才坐在院中的凳子上松了口氣。
“多謝縣主保全我。”王守正苦笑。
他是個聰明人,一看滴血驗親就知曉姜妩打算的是坐實二人血緣關系破此局。
周圍人多口雜,暗衛帶着王守正進屋,又特地在外面把守着。
雲華嬷嬷端上來藥,“縣主,到時辰了。”
姜妩一飲而盡,中藥苦得人發麻,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縣主,您爲何如此笃定那血液可以相融?若是在國公爺面前出事可就……”王守正欲言又止,他神情落寞,“爲我這樣的人不值當,不值當的。”
一連說了好幾個“不值當”,男人低到塵埃。
“說什麽話,如果不是王大哥,我們長墨院早成篩子了。今日雖然琳兒背叛了縣主,可她也沒辦法,落到大夫人那樣的人手中不知道吃了什麽樣的苦。”月容想想都覺得心疼,一邊給王守正上茶。
“是啊。王大哥就别想那麽多了。”芳容親切地把茶端到人手中。
王守正心中流過一絲暖流。
王守正的骨頭才正過來不久,正在恢複期。加上現在時間敏感,送他出去恐怕會立刻落在汪妙嫣等人手中,這一時半會人還必須在長墨院才安全。
“你方才問我爲何笃定。”姜妩眉目帶着一股子風輕雲淡,竟然讓人想起死去的江芙蕖來。她擡起手,讓王守正看見用鳳仙花汁液染紅的指甲,“女子染丹蔻時會在其中加入白礬,白礬入水,不爲親者,血液亦可相融。本縣主信的從不是什麽偶然,我隻信我自己。”
父母死亡,留下姜家,留下一本本醫書,這些才是姜妩安身立命的本事!
衆人勸姜妩的話她也聽進去了,汪妙嫣一味給自己使絆子的确麻煩。
“嬷嬷,勞煩您這會兒去找朱榮一趟,要辛苦她做兩件事。這第一件,讓她打聽汪大人的喜好,第二件,在外頭留心容貌、性格、手段都不錯的人,然後挑選個放心,送去汪大人身邊吹吹耳旁風,讓汪家後院起火。”姜妩從手腕上褪下一隻上好和田白玉的镯子,僅是這镯子應就夠買好幾個“揚州瘦馬”了。
她再三叮囑雲華嬷嬷再從庫房中取十根金條送去,此事必定要放心靠譜的人。
不知到時候汪妙嫣是顧沈家,還是回汪家幫自己母親呢?
沈縛是天快亮時才回來的,他披星戴月,幾乎和姜妩碰不到面。
書房中,男人被鎖鏈捆住,嘴中塞滿東西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唔!”
沈縛青筋爆起,背上的傷口重新裂開。
宗淮和暗衛都在外頭等候,沈縛從來不願讓任何人看見他狼狽、脆弱的一面。自從中了三皇子那毒,每到入夜,沈縛就會痛苦萬分。
這也是三皇子拿定沈縛不會把自己設計奪嫡、謀害皇弟一事全盤托出的原因。
沈縛渾身大汗,幾乎是從水中撈出來。縱然疼得快要死去,也咬緊嘴中的帕子。
暗衛聽不下去,“宗先生,我們再找縣主要些阿芙蓉吧!陛下現在不處置三皇子,也是因爲處置後怕對方直接不給解藥。他們都放話了,世子至少要忍受三十日剖心之痛。”
三十日……這才僅僅是第二日。
第一日有阿芙蓉的幫助,沈縛睡得安穩。可這第二日隻讓所有人都覺得夜晚過于漫長。
疼痛消停一會兒又卷土重來,若非兩邊的鎖鏈把的手吊起。他早就一頭栽到地上。燭火把男人痛苦的身影投射在牆面,直到天徹亮,沈縛才失去意識昏迷過去。
“開門!”宗淮估摸着時間,一把打開門。
裏頭沈縛已經變成一個血人,血液把厚重的地毯泅成暗紅。
宗淮和暗衛匆匆把人放到床上,給他清洗傷口下藥。沈縛突然伸手握住宗淮的手,咬碎了一口銀牙,“誰都不許告訴阿妩,否則直接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