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潤的空氣讓人渾身黏得難受,誰都沒有想到汪妙嫣對自己能夠下如此狠手。除家世外,女子的容貌基本就代表一切。
汪妙嫣疼得雙手放在臉上,神情痛苦。血液和淚水和在一起,她反而心中平靜如波。
電閃雷鳴,雷電照亮黑夜,把天空撕裂成兩半。轟隆隆的雷聲駭人,仿佛雷電随時都會困在人身上。大雨傾盆,水聲蓋過一切。
姜妩的心跳得快得難受,汪妙嫣惡鬼一樣的臉死死盯着自己,紅色的血絲張牙舞爪充滿了她的眼球。
“你真是瘋了。”
姜妩不能理解,轉身就要離開。
門外心兒手中的東西全部掉在地上,祭祀用的蘋果滾到姜妩的腳下,紅得刺眼。
心兒狂奔大吼:“殺人了!來人啊,縣主殺人了!”
腐朽的木頭味傳來,汪妙嫣坐在地上笑容恐怖,她望着庭院中的棺木。局勢的掌控權又一點點回到了她手中,“姜妩,隻要你能死,我毀了這容貌又如何?”
她的眼中盡是瘋狂、偏執,是哪怕汪家不存,國家颠覆也無所謂的極度瘋狂。汪妙嫣這一生是汪家的工具,是錦上添花的點綴,江芙蕖死後,她才明白終此一生不會再有人像江芙蕖那般愛着自己。
汪家、國公府哪怕都沒了也無所謂,女人緩緩從地上起來,毀了容貌的臉透露着詭異的美麗。
外頭大量腳步聲傳來,密密麻麻的油紙傘撐在庭院棺材兩旁。
汪妙嫣恐慌地連滾帶爬向外跑去,“救命!國公爺救命,姜妩要殺我!”
又是一道雷電照亮院中,衆人都看清棺材前方汪妙嫣的面容。那張白皙如玉的臉被剖成兩半,血并未幹涸,依舊向外流出。有婢女吓暈過去,沈如之一把用袖子遮擋住汪妙嫣的面容,威嚴的眼神掃過衆人,“誰敢看!”
今日過後,京城上下都會知曉堂堂國公府夫人汪妙嫣毀容。
汪妙嫣緊緊抓着沈如之的袖子,幾乎失去最後生的信念,“世叔,我、我以後該怎麽辦?我的臉毀了,我的臉……”
這場雨下得實在大,水沒過鞋子,所有人的鞋襪都被打濕。姜妩在房中冷漠看着汪妙嫣演的這場戲。
不多時,陸沉風帶人趕到。
庭院遠遠一望,相視無言。枷鎖加在姜妩身上,她安靜地跟随在後頭再次前往大理寺。她渾身衣裳都被打濕,隻對陸沉風說了一句“他受傷了,今夜讓他好好睡,别打攪他”。
……
大理寺還是老樣子,官兵看着姜妩表情古怪:“頭一回見來大理寺幾進幾出,都快把這裏當家的人。”
“這個什麽安成縣主怎麽又來了?現在京城中國公府的名聲可實在難聽,什麽話都傳出來了。上次小陸大人是因爲死了個平民過去,這回更詳細了,據說那府上的大夫人想把人給活活鵝死!”
“是嗎?”
值夜的官兵全部湊在一起,七嘴八舌說着傳聞。這段時間數國公府事最多,姜妩也風頭最盛。
“咳咳咳~”其中一個突然安靜下來,拿好兵器站得筆直,其餘人也紛紛起來惶恐地看着進來的人,“右相。”
深更半夜,右相來大理寺幹嘛?
男人穿着雀金色的祥雲服,威嚴正派的臉看不出神情。他仿佛知曉姜妩在哪兒大步進入,直接停留在牢獄外。這會兒外頭冷風吹進,衣裳貼在姜妩身上,她冷得發抖,地上隻有茅草,破被子也無。
女人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已經開始微微發熱。幾次三番折騰讓姜妩開始高熱,她暈乎乎卻還是認出了來人,“右相,好久不見。”
又一個想從自己這裏下手讓沈縛服軟的人。
她諷刺一笑,“讓妾身想想,右相前來是爲了宣城王還是汪妙嫣呢?”
“你毀了妙嫣的容貌,太醫已經前去看過,她的面容不可能恢複。陛下已經下令釋放沈如之和三皇子,你這一刀徹底壞了沈縛的局。”男人對着後頭一擺手,安排人将姜妩帶出來。
官兵打開門鎖,把狼狽的姜妩往外頭架着帶入刑房。她被綁在刑架上,雙手繞了一圈又一圈鐵鏈,手腕被粗糙的鐵鏈磨破流血。姜妩仰天大笑:“哈哈哈,可笑,當真可笑!你若真心疼汪妙嫣,爲何會看着她被逼婚到國公府?反而是和太後更加親近的秦雨萱成爲了殿下的側室。右相還當真光明磊落,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男人的臉色難看,手中拿起燒紅的烙鐵對準姜妩。
“你這賤人的嘴一會兒就該說不出一個字了,你毀汪妙嫣容貌,老夫也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烙鐵對準姜妩一點點向前,旁邊的官兵雙腿發抖,“相、相爺……”
姜妩身上還有“縣主”這個名頭,背後還有沈縛那個閻王爺,今日真受刑,恐怕明天掉的就是他們幾個守夜當值的腦袋!
“相爺,大理寺還沒出結果,恐怕不能夠輕易動刑啊!”官兵跪在右相腳前不住磕頭,幾人都一副苦瓜臉,暗恨自己今夜竟然沒留下小陸大人一起。
姜妩咳嗽個不停,肺破得和風箱一樣,最後帶出了一縷血來。
這些男人一個比一個虛僞,影響到自己時便把女人稱爲“禍國妖女”,譬如姜妩,人人都說她迷惑了沈縛。未曾影響時就可美人在懷,稱贊女子容貌之盛。
虛僞得讓姜妩作嘔!
“右相,江芙蕖是在國公府被殺的。我早說過汪妙嫣根本不會醫,救令子的上半張方子是我給的,下半張是江芙蕖提供給汪妙嫣的。江芙蕖此女心腸狠毒,爲能夠得他人支持,必定不會全然醫治好。右相就沒發現令子身上的異常嗎?”姜妩咳嗽個不停,眼睛嘲笑着右相。
男人手中的烙鐵漸漸放下,“你知道些什麽?全都說出來!”
右相膝下隻有這一子,體弱多病,好不容易被汪妙嫣“救”了回來。可看着入夏後,那孩子開始貪睡,每日都要睡上八九個時辰,有時飯也不吃。
右相的臉像潑墨一般黑。
“哈哈哈,能夠救他的隻有我。右相好生思量思量如何救我出這大理寺。”姜妩得意擡頭,不慌不忙我,縱然此刻她狼狽爲階下囚,明日她就可重回國公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