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王妃蒲錦玉是從善嬰堂抱來的,在秦家養大。因宣城王喜歡直接被封爲正妃。
姜妩記得她前世最喜歡秦雨萱,給秦雨萱相看不少貴族子弟,偏偏秦家養出了這麽一個滿腦子沒有家族,一心隻喜歡馮伯恩那個人渣的女兒。
“雨萱,還不對安成縣主賠禮?”宣城王妃向姜妩在的方向微擡下巴。
秦雨萱咬牙墩身:“是雨萱沒有安排好,請縣主恕罪。”
縣主縣主,鬼縣主!
這個姜妩遲早要死在自己手上!秦雨萱忍氣吞聲,姜妩可沒有時間和她廢話。今日在場者沒幾個希望姜妩在場,她心知肚明。
姜妩将手中的盒子遞給秦雨萱:“這個是秦家公子要的趙孟頫的書法,我特地送來。不知這銀錢?”
趙孟頫的書法上佳,宣城王妃都笑着催促讓秦雨萱打開來看看。一展開,秦雨萱就笑出了聲,礙于姜妩縣主的身份還是收斂不少,東西被直接扔在旁邊的水渠中:“這東西如果是真的,我也能夠叫趙孟頫了。什麽胡亂人寫的東西,能夠和趙大家相比。”
秦雨萱絲毫不留情面,姜妩笑着看着秦雨萱:“那可怪了,那我店鋪上趙孟頫那幅字畫去哪兒?”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你——”秦雨萱話還未說完,秦澤旭匆匆過來,“給縣主取三千兩銀子。”
秦澤旭臉色難看,在姜妩一個女人面前丢臉。一旁的秦雨萱不解,“兄長,那可是三千兩!爲什麽給她?那裏頭明明隻是一副赝品。秦家爲什麽做這冤大頭?”
“閉嘴!”秦澤旭臉色鐵青,脖子漲得通紅。
那馮伯恩開口讓自己去拿書法,沒想到店鋪竟然是姜妩的。難不成現在自己也去和姜妩計較店鋪是馮伯恩,還是姜妩的?
堂堂秦家公子被人知道這事可就笑話鬧大了。
宣城王妃蹙眉,“我怎麽記得澤旭前些日子将那趙孟頫的字送進了王爺的府上。澤旭,這怎麽一回事?”
事情鬧得下不了台。
秦澤旭擡手給了秦雨萱重重一個巴掌,“你非要問是吧?好,我告訴你。你那好夫婿馮伯恩拿着姜家的鋪子當自己的,和我說有一副趙孟頫的書法讓我去拿。我多次拒絕,他定要我去。好,現在東西我拿了,也送給王爺了。現在姜家來要銀錢了。你說怎麽一回事?你還是回去問問你那好夫婿!”
秦澤旭出手,三千兩銀票迅速到姜妩手中。
秦雨萱捂着臉半天沒有回神,周圍的貴女眼神變化起來,宣城王妃也黑了臉直接離開。姜妩施施然起身,“多謝秦公子,妾身還有事就不叨擾了。”
這一場夜宴的确有意思,讓秦雨萱和馮伯恩好一個沒臉。趙孟頫的書法後續如何,姜妩就不用管了。
紅莺崇拜地看着姜妩:“小姐現在變得好厲害,以前在姜家,那不要臉的馮伯恩欺負小姐臉皮薄,每個月隻給咱們五百錢,還占鋪子占地。現在小姐輕輕松松就能拿到三千兩!”
三千兩,足夠姜妩好生計劃多購置幾家鋪子了。
“傻丫頭,女人在世,要手上有銀錢,還要貼心、能辦事的心腹才能夠過得好。這一千兩你送回姜家讓尹白看着添置鋪子、田地,以往那些吃虧中空的該換就換下,不必看族中的顔面。今時不同往日,姜家那些族老不敢再爲難人。”
天徹底黑了。
街道上的街販都稀稀廖廖,姜妩帶着紅莺匆忙回府,一路上到處貼着黃符。
“這是怎麽回事?”
堂堂國公府弄成這個樣子豈不是讓人笑話?
提着燈籠的丫鬟看着黃符歎了口氣,“娘子,是大夫人讓貼的。好像是大夫人做了噩夢,遇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姜妩出去也不過一個時辰,國公府上下就大變樣。長墨院燈火通明,夏日炎熱,姜妩渾身汗津津的,快步進入正準備叫水沐浴。
隻見沈縛冷着臉正襟危坐,也并未更換衣裳。
“殿下怎麽還未就寝?”姜妩風塵仆仆,在下人端進來的水盆中浸了手才去伺候沈縛更衣。
“宮裏來了人,是太後賜下教你規矩的,人被我攔在了外面。”沈縛冷若冰霜,靠近他姜妩都覺得周圍涼快不少。男人像冰塊一般,“宮中要故意給你立規矩。”
立規矩?
姜妩一怔。
側門外果然站立了一個六十歲的老嬷嬷,對着長墨院大喝:“奴婢慈甯宮前掌事宮女雲華,奉太後之命,教導安成縣主禮儀。世子和縣主再次大婚前,請二位貴人分院别居!”
分院!
姜妩瞬間明白爲何沈縛方才那樣神情了。
“殿下,妾身也想跟着嬷嬷學規矩,請殿下今夜先到别處吧,就當是爲了妾身,可好?明日妾身給殿下做烏魚。”姜妩蜻蜓點水在沈縛的臉上輕啄了一下。
她記得那日沈縛的話。
未大婚前,無雙隻眼睛都盯着國公府,盯着沈縛和自己,想要從中找到錯處。這個嬷嬷是太後派來的,沈縛擋了一個,宮中還會派第二個、第三個……
姜妩不面對,隻會永無甯日。
“紅莺,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都要對嬷嬷恭恭敬敬,這是我的命令!”
女子越來越有沈縛的風範,她向前扶起地上的嬷嬷,恭敬行禮。
老人永遠都是一個神情,仿佛這臉是貼上去的。對着姜妩行禮道:“縣主行禮不合宮中規矩,要從頭學。來人。”
這會兒就開始?
姜妩驚訝了一刹,幾個宮女早習慣雲華的作風。對着姜妩在庭院中擺放成女子抱腹行禮的姿勢,姜妩的頭上頂着一柄銅如意,壓得她脖子酸痛。
雙手更是低一點兒,雲華嬷嬷立刻大聲喝止:“擡上去!”
“娘子要想人前尊貴,人後必定受罪。宮中的貴人之所以風光,也是吃了若幹的苦楚。”雲華一雙洞察世事的眼睛看着姜妩,那裏頭沒有被沈縛攔下在外等待一個時辰的怨恨,更沒有故意懲罰姜妩的得意。
她看起來平靜地像一灘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