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即便大夫人等知曉那淫蕩物件不是娘子的,可畢竟出在長墨院,咱們府上的人必定拿着此事對娘子大作文章。”
許嬷嬷一番話合情合理,又全然爲姜妩考慮。
她感激地拉着許嬷嬷的手,“嬷嬷肯和我說這些話,也是将妾身當作自己人。妾身感恩還來不及,怎麽會認爲嬷嬷托大?嬷嬷盡管去做就是。”
大夫人的人平日裏并不敢輕易将手伸進長墨院,此次搜查也十分聰明,隻選擇搜查長墨院中姜妩的房間,沈縛書房那邊挨都不敢去挨。
大夫人派的這個比較穩重的嬷嬷和許嬷嬷是同一年進入國公府的,手下十分有分寸,帶的人輕拿輕放,并未将房間給弄得天翻地覆。一處搜查完,看着還好好的,仿佛沒動過。
姜妩十分滿意,悄悄吩咐道:“紅莺,去匣子裏拿五十兩銀子,送給嬷嬷。”
紅莺“诶”了一聲轉身向裏走,隻聽見裏頭伺候的兩個丫頭嘀嘀咕咕。兩個都是大丫頭,專門伺候姜妩的床鋪。
一個把自己當主子一般坐在姜妩的梨花木梳妝台前看着鏡中的自己。她擡手撫摸着自己的臉,“我雖比不上姜娘子美貌,卻也不差,在這長墨院中呆了這麽多年殿下從未正眼看過我一次。你說,我比姜娘子究竟差在哪兒?”
一旁的丫頭着急得不行,手中拿着物件正思忖着藏哪兒。
“好姐姐,這都什麽時候了?咱們可不是來這兒說這些的!大夫人那派嬷嬷搜院,那春囊的事也就是說大夫人都知曉了!我們偷偷拿了碧蕊的東西,丢在外頭想讓她難堪,誰知道反而引火上身。咱們手上還有好幾樣東西,不解決了,一會兒就查到咱們那去了!”丫頭把手上的東西一把塞進姜妩的床鋪,“碧蕊一個小賤蹄子,才多大年紀就敢和咱們頂嘴。就讓她和姜妩一起完蛋!”
搜院的人先從姜妩的書房那去,馬上就是這間卧房。紅莺睜大眼睛,方才一瞬恍惚看見的是男子的漢巾。
“小姐,那本醫書不在了,您快來!”紅莺大喝,然後一下進入卧房,把門壓在身後,斷絕了兩個丫鬟出去的路。
裏頭兩個丫鬟見東窗事發慌亂起來,一下跪倒在地,“紅莺姐姐,饒命啊!我們、我們一時鬼迷心竅,才做出這種事。”
外頭,姜妩也已經趕到,“紅莺,開門,是我。”
這個節骨眼,兩個下人在姜妩房中鬼鬼祟祟的還能有什麽?
“拿下!”許嬷嬷輕喝,頭向旁邊探着,生怕搜查的人已經過來。
紅莺一把拿出放在姜妩繡被中的東西,一條男人的紅色汗巾,且布料粗糙,分明就是哪個小厮用的腌臜東西。姜妩惡心不已,指着繡被:“給我抱出去扔了!這床上的東西都不要!”
“小姐,她們兩個是嫉妒碧蕊小小年紀就進了長墨院。從碧蕊那偷了這些東西故意丢在外頭,想讓碧蕊沒臉的!誰知道竟然是大夫人那撿到的,事情越鬧越大,搞得要搜院。她們手裏頭那些碧蕊的東西反而成了燙手山芋,讓她們不好辦了,這才将東西偷摸着要塞到小姐這兒來!”紅莺義憤填膺。
什麽時候這被世子殿下鉗制得鐵桶一般的長墨院變得到處漏風?姜妩自覺難面對殿下。
外頭傳來腳步聲,許嬷嬷先出去拖延搜查的人一二。
“紅莺,把她們關押下去。等大夫人院子裏的人走了,再收拾她們。”姜妩臉上仿佛什麽都未發生一般。
兩個被壓着的丫鬟猛的掙紮開,向外頭跑去。
不好!
壓制丫鬟的下人“哎喲”一聲,那婢女心腸歹毒,竟然在手中藏了尾指長的一根銀針,狠狠插在捆她的人手上。下人胳膊飛出一道血。
“嬷嬷!嬷嬷救我!”那丫鬟攔住搜查的人,信口開河:“姜娘子要殺人滅口啊!”
許嬷嬷擡手就是兩個巴掌,想要制止這兩個賤婢接下來的話,“還不快拉下去!”
可惜爲時已晚,另外一個對鏡自憐的人扯住搜查嬷嬷的裙衫,連珠炮般:“碧蕊那個小蹄子掉落春囊那樣的物件,姜娘子明明知道還要包庇碧蕊。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府上的風氣就是打姜娘子這開始壞了的!姜娘子自己同人私相授受,自然也認爲碧蕊藏男人的物件不是什麽大事。”
這個賤人倒打一耙,還敢污蔑到主子身上!
許嬷嬷在後宅中呆了多年,第一次見敢這樣攀誣主子的。姜妩拉住許嬷嬷,神色冷漠:“讓她說。”
她倒不信自己的院子裏能夠查到除殿下以外其餘男人的東西。
搜查嬷嬷神情莊重,看着丫鬟正色:“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若無證據,攀誣主子,以下犯上,老奴會将你這種賤婢活活打死。”
長墨院中其餘人都安分地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這國公府的是非仿佛都圍繞着姜妩這一個人。
丫鬟吞咽着口水,突然想到什麽露出驚喜的神情來,“有!她房中有一本醫書,奴婢偶然聽到過是四少爺給的。在打掃收拾時還看見過裏頭的書簽,是男人用的物件,上頭還寫着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是常見的相思之語。收了男人的物件,裏頭又有這樣的東西,自然算不貞。
那丫鬟跌跌撞撞去将東西捧出,書中果然掉落出這樣一個書簽子,周邊還有親手打磨的痕迹。
姜妩隻覺可笑,“胡說八道,這分明是妾身未出閣時妾身父親寫與母親的。”
可直到看到搜查嬷嬷的神情,姜妩才意識到不對。國公府四少爺體弱多病,不被重視,可一手書法京城聞名。
“這的确是……四少爺的……字迹。”許嬷嬷艱難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