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老夫人略顯浮腫的臉上出現狠辣的笑,“送姜姨娘去大理寺接受審問。”
那個小賤人上一次就毀了自己的壽宴,雖說是妙嫣動的手。可若不是因爲有那個姜妩在,沈縛怎麽會一顆心吊死在一個小門小戶女子身上。
這一次,趁沈縛不在,先收拾了姜妩!
門恰好打開,汪妙嫣溫順地端水進來。她從來都是大家小姐,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伺候人的事。見汪妙嫣如此模樣,老夫人前些日子對她生的氣也消散了七七八八,“去讓你父親入宮一趟,那件事兒可以禀報給陛下了。今日,斷然不能讓國公爺和沈縛出府。要想能夠入府,就看今次能不能除掉這個姜妩了。”
“是。”
……
外頭叽叽喳喳吵個不停,王成君死相凄慘,姜妩一夜未睡安甯。夢中那渙散的瞳孔盯着自己,她生了一背冷汗猛然從夢中驚醒。
紅莺跌跌撞撞,“小姐,不好了,大理寺來人了!”
大理寺?
姜妩下意識出口:“是陸大人?”
“哼!老夫可和陸風沉那憐香惜玉的小子不同,成君爲我義女,自幼乖巧,卻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老夫定然要查個水落石出。就算是沈縛在,我也要把人帶走。來人,給我沖進去!”
外頭一大聲厲喝沖擊着人耳膜,中氣十足。
姜妩慌忙着裝出去,許嬷嬷帶着長墨堂的人極力阻攔,“盛大人!我家姨娘是女眷,就算要去大理寺也應該是坐馬車,不是受枷。”
許嬷嬷畢竟是後宅女子,比不上身前面對着血雨腥風的男人。
姜妩大量着這中年男人。
身着飛魚服,濃眉大眼,約莫四十上下,渾身肌肉虬然。
正是輔國大将軍盛淮,手中持有一截打龍鞭,上斥君王,下責佞臣。
許嬷嬷攔不住盛淮。
大理寺的人呢?陸沉風呢?來不及多想,姜妩快步出去,“妾身見過大人,此事和嬷嬷無關。此處皆是弱質女流,妾身跟随大人前往便是。妾自問清白,也不想王姨娘死得不明不白。”
姜妩幾個女将綁住雙手,粗魯地推向外頭。
不見馬車,甚至小轎也無。
姜妩覺得奇怪,一路出了二門,前方就是大門。盛淮古闆地幾步上馬,拽着姜妩的繩索在前拖着。
竟是要遊街!
“小姐!”
紅莺眼眦欲裂,張開雙手攔在馬前,“大人,案情未定,我家姨娘還不是罪犯,怎麽能夠遊街?”
這個模樣在京城大街上走一遭,唾沫星子就能夠把姜妩淹了,她也就不用活了!
“奴婢不敢阻攔,但如果将軍真要如此對我家小姐,就從奴婢的屍體上跨過去!”
紅莺害怕得厲害,跪在地上死死閉着眼睛。
盛淮身上散發着濃重的殺氣,和姜妩、紅莺對付的後院女眷全然不同。那是一将功成萬骨枯帶來的血腥殺氣,他隻消站在人面前,就仿佛打開了閻王殿的大門。
“哼,你倒衷心。”盛淮嗤笑,拽緊了手中缰繩,“以下犯上,攔本将軍的座,杖四十!”
街道之上一片噤聲。
汪妙嫣在側門的縫隙中看着,“這盛淮十戰十勝,滿門英武,就算沈縛哥哥在,也阻攔不了盛淮,這位大人可是個牛脾氣。今日,看姜妩如何料理。”
女将不費吹灰之力将紅莺拉開,摁在地上。随行下人勻速取來刑杖,姜妩掙紮着,奈何手腕上用的繩索是軍隊中特制,無論她如何都松動不了半分反而越來越緊。
“大人!大人!姜妩以性命和大人擔保,定然差出王姨娘是誰所害。三日爲期,若不能,我姜家滿門替成君妹妹殉葬!”姜妩咬牙作賭。
盛淮大笑,“三日查案”這笑話着實讓他開懷。
“區區一個女子,你以爲自己是誰?大理寺的老吏尚且不敢如此。打。”
女将手中的刑杖是軍中所用,幾下就拼接而成對着地上的紅莺打去。
周圍安靜無聲,姜妩臉色煞白,脫口而出:“盛大人,不知您是否還記得黑玉膏!”
但願,但願盛淮亦能記得母親曾經所作所爲。
“你提這個幹什麽?”被浪費時間,盛淮臉上充滿不耐。
姜妩用最快的語速說道:“長康十二年,盛大人JYG一戰損失慘重,是我母親制作出黑玉膏派人送往JYG。彼時托王家車隊的福,黑玉膏成功運送至JYG。大人既記得王家的情,是否也顧念一下我母親昔日救治戰士之恩?”
沈縛不在,老夫人有意放盛淮一個男眷入府抓人,擺明了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姜妩一顆心七上八下,黑玉膏制作方法母親并未傳授自己,自己也隻不過當年聽過是由王家車隊帶了過去。若這恩被王家占領,她此刻也算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是你們?”盛淮半信半疑,卻也停手。
兩息内,将軍神色變幻。最後放了紅莺,讓她同姜妩一齊“塞”進一頂小轎中帶到大理寺。
陸沉風審案老辣,已将伺候的人問過一遍。王成君死亡前後接觸者的确隻有雲翠、姜妩。
姜妩剛要被帶下去問話突然開口:“陸大人,妾身可否再看看王姨娘的屍體?”
“大理寺的仵作已經再驗過,王氏的确是自殺。”陸沉風歎息一聲。
這樁案子極有可能最後成爲一樁懸案,可姜妩行巫蠱之術定然會被坐實。他眼神清明:“姜妩,切勿再拖累沈縛。”
這樣一個人在沈縛身旁,隻會影響沈縛的仕途。
頭一次,姜妩刻意牙尖嘴利起來。
“拖累?陸大人爲何偏偏認爲就是妾身拖累殿下?今日妾身若當真坐實罪名,才會是殿下身上的污點。難不成陸大人也認爲要'君子死節'?”
“陸大人年紀輕輕身居高位,不會不知道時勢不可盡倚,貧窮不可盡欺,世事翻來覆去,須當周而複始。妾身雖爲弱質女流,終有一日會和殿下并肩而立!”
大理寺門口處,一個輪椅停在柳樹之下。
沈縛那顆心終于墜地。
“咯吱”聲從外頭傳來。
“誰敢動她,我沈縛……絕不善罷甘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