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麽不能?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曾經做過什麽?你明知另有人搗鬼,卻什麽也不肯說;明知元绮南沒死,還要裝的義憤填膺,甚至一度想殺我平息事态,好去和位高權重的幕後主使邀功!”
姜妩毫不留情地揭穿他虛僞又自私的面目,元文山當日劃傷她的那一劍,她可沒忘。
如果當時她反應慢了一絲,早就死在當場。
周圍漸漸聚集了一些看戲的人,元文山老臉陣陣發燙,連姜妩的眼睛都不敢看,隻強詞奪理道:“歸根究底我女兒是因爲你才遭了這麽多罪,難道不該你負責?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女兒現在還是好好的!”
“汪家欺壓淩辱你連個屁都不敢放,轉頭對我要挾威逼,将一切全部推到我頭上,”姜妩譏笑着,“雖然你無能自私又畏強淩弱,但至少你還算計得很精啊。”
眼看四周駐足看戲的人在增多,對着這裏指指點點,元文山徹底站不住了,怨恨地剜了姜妩一眼,如過街老鼠般低着頭匆匆離開。
元文山如今隻可恨姜妩沒早些死在那些人手裏,早晚有一天,他要和姜妩清算這筆賬!
見沒戲可看,人群漸漸散去,紅莺扶着姜妩上了馬車。
長街邊,一輛奢華但不起眼的寬大馬車裏,養尊處優的纖手撩起簾子一角,高深莫測地平靜望着姜妩離去的背影。
稍傾,馬車裏雍容華貴的紅袍美婦放下簾子,聲音喜怒難辨的問:“她就是白詩翠的女兒?”
“正是。”跪在地上的仆從十分敬畏,“她常年養在深閨,不過是個花瓶,非但沒有繼承到當年白詩翠的半點本事,聽外界說還很嚣張無腦,歹毒善妒。”
這番話似乎取悅到了紅袍美婦,她勾起紅唇,“白詩翠能生出什麽好東西?她的女兒,自然和她一樣上不了台面。”
旁邊的貼身婢女跟着谄媚的附和:“瞧姜妩那一副蠢樣,應該還什麽都不知道,不過就憑她,知道了也做不了什麽,在您眼皮子底下,她翻不了天。”
“主上,是否要趁機……”仆從陰狠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急,先把甯國公府附近蹲守的人撤回來吧,最近沈縛盯得緊。”女人撫弄着指甲上的蔻丹,“再挑個日子,辦一場賞花宴,我要親自見見她。”
兩個奴仆不約而同露出驚異,面面相觑。
甯國公府,晚間長墨院格外甯靜,姜妩坐在軟塌邊神思不屬的,連晚膳都沒心思用,還在等着沈縛的消息。
天色都已經黑了,沈縛卻還沒從宮裏回來,她不免心生擔憂,不時看向窗棂外。
就在這時,緊閉的門扉被推動,姜妩頓時就來了精神,立刻起身綻放笑容,“殿……”
她本還想着不管發生什麽,沈縛平安回來便好。
但進來的并不是沈縛,而是一位嬷嬷,還是寶墨堂的人,“姜娘子,老夫人有請。”
話帶到,她福身退下。
紅莺不禁泛起嘀咕:“老夫人他們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突然叫您過去,不會沒安好心吧?”
“她何時有過好心嗎?”
姜妩露出幾分嘲諷,老夫人派人來傳了話,她不去是不行的。
“走吧,看看她想幹什麽。”
寶墨堂,除了幾個下人,就是老夫人和汪家那兩三個人,似在低聲商議什麽。
見姜妩來了,談話聲戛然而止。
姜妩從容走進寶墨堂,視線掃過幾人,汪老爺子沒來,隻有汪父和汪母,以及汪鴻羽。
這種醜事,汪父自然不敢讓老爺子過來親自處理。
她雙手抱臂,看向站在角落存在感極低的汪妙嫣,細眉輕挑,“還以爲汪小姐要被再關兩天呢,沒想到這麽快就出來了。”
不同于紅莺此刻的錯愕又憤怒,姜妩反倒格外平靜,仿佛早有所料。
汪家底蘊深厚,隻要汪家一天不倒,汪妙嫣就永遠能安然無恙。
即便罪證如山,也還是不能拿她怎麽樣。
畢竟沒什麽權貴傷亡,不管是元绮南的命還是陳興業的命都不夠值錢,掀不起什麽風波。
最後也隻有不痛不癢的處罰,甚至隻關了汪妙嫣一天就讓她出來了,這裏面右相的功勞不小。
汪妙嫣鬓邊發絲淩亂,沒了從前的光彩照人,眉眼耷拉透着濃濃的疲态。
聽到姜妩的話,頓時擡起陰冷目光去看她,“别得意太早,我遲早會——”
“行了!”汪父不耐煩的呵斥打斷她,“還嫌不夠丢人現眼嗎?”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非但沒能除掉姜妩,還給汪家惹了一身麻煩,失了老爺子的歡心。
汪妙嫣縮了縮脖子,眼圈紅了。
以前從來對她都是溫聲細語的父親,第一次用這麽嚴厲的口氣訓斥她。
她用怨恨陰毒的眼神盯着姜妩,像恨不能将她抽筋剝皮。
汪父壓着煩躁的心情,一擡手,幾箱金銀珠寶擡到了姜妩面前,高高在上道:“以你的家世出身,應該沒見過這麽多好東西吧?這些就算是我汪家賠償你的,聽說你那個義兄一直挖空心思想入仕,汪家也可以出手。”
“收了這些好處,從今往後就得給我把嘴閉好,若敢向外界洩露半個字,汪家有的是法子讓你和姜家在京城消失!”汪父絲毫沒将她放在眼裏,這種出身于商賈之家的,生來就低人一等。
所謂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爲低下,沒人能瞧得上。
若不是她嫁給了沈縛,讓汪家有所忌憚,以往像這種蝼蟻他動動手指就能碾死。
汪家花了大價錢,極力彈壓流言,阻止汪妙嫣做的那些醜事外洩,隻有少數内部的人知道實情。
該敲打的他們都敲打過了,京城也沒幾個人敢和汪家作對。
最後最難搞定的,也是威脅最大的,就隻剩姜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