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從良久的震驚中緩過神,毒辣渾濁的老眼緊緊望着姜妩,猶如要擇人而噬。
“難怪都說禍害遺千年。”
姜妩唇畔彎起弧度,對她笑着微微點頭,“彼此彼此,相信老夫人和汪小姐一定能夠活得比我長久。”
盡管老夫人氣勢淩人,姜妩也絲毫不弱于她。
老夫人面色瞬間就陰沉得可怕,姜妩這是在陰陽她和汪妙嫣都是禍害。
“放肆!”
老夫人狠厲地揚起巴掌,想教訓教訓姜妩,姜妩訝然又無辜道:“我明明是在祝您和汪小姐長命百歲,老夫人怎麽還急眼了?您該不會自輕自賤認爲您和汪小姐都是短命鬼吧?”
圍觀的目瞪口呆,人人都要敬上三分的沈老夫人,姜妩竟然敢這麽直白的和她說話,也太肆無忌憚了。
巴掌僵在半空,在那麽多人的旁觀之下,老夫人到底不好動這個手,老臉扭曲氣得漲紅。
這才幾日不見,這賤人就變得越發伶牙俐齒起來,并且身上少了以前那種忌憚。
若不除掉她,以後隻怕會越來越難對付,終成大患。
随着紅莺現身,原本可以作爲罪證的遺書不攻自破,再傻的人也明白了,遺書是假的,極有可能是被人故意僞造出來的。
人群議論紛紛,在嘈雜聲中,姜妩淡淡開口:“字迹若想仿照也不是什麽難事,敢問這封所謂的遺書是誰第一個發現的?”
她看似平靜卻暗藏敏銳鋒芒的目光環顧四周,在場的人面面相觑。
“好像…是汪小姐。”
“對,就是汪小姐!聽國公府的人說她帶人搜了姜妩的住處,才在紅莺的房間裏找到了這封遺書。”
此話一出,不少人看汪妙嫣的眼神漸漸都變了味。
姜妩眼尾輕眯,微妙的看向了汪妙嫣,“汪小姐,該不會是你故意僞造了遺書,來構陷我吧?”
汪妙嫣向來高高在上的被追捧擁護慣了,從來沒應付過這種完全不利于她的局面,忍不住惱恨交加。
她剛要開口辯駁怒斥,那邊姜妩就突然發出驚呼聲。
“元小姐沒事?但爲什麽會在這裏?”
姜妩好像剛剛才發現那邊的元绮南,滿臉都是吃驚,元文山擡頭和她對視,眼神雖無之前那樣的仇恨,卻仍舊濃重含怨。
旁邊有人好心的大緻說了一下情況,最後爲了不得罪汪家,還幫汪妙嫣辯解了兩句。
“此事想來應與汪小姐關系不大,若真是她綁的人,她沒必要引人過來看。”
姜妩聽完,沉思了一下,“若她原本帶你們過來之前,是想命下人把元小姐轉移走卻沒來得及呢?見有人過來,下人情急之下把人藏井裏,衆目睽睽之下又不好上報,以至于汪小姐一無所知,陰差陽錯間也不是沒有可能。”
姜妩一番似是而非的分析,又将所有疑點引回到了汪妙嫣身上。
汪妙嫣已經快要失去冷靜了,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你才是殺人兇手,沒準元绮南就是你故意藏在這裏用來陷害我的,否則你又豈會剛好出現在這裏?不是你搞的鬼還能有誰!”
而她這番淩厲指責輕而易舉就被姜妩破解了,“我出現在這裏是因爲一路尾随你們而來,我來時看這院門都落了鎖的,不是汪家的人想必進不來吧?”
“你們故意綁架元绮南讓世人以爲她死了,莫非是爲了除掉我?”姜妩一副通情達理表示理解的模樣點了點頭,“也是,汪家一直籌謀着想讓你嫁入國公府,我自然是你們汪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你們不擇手段的要除掉我也是情理之中。”
一時間汪妙嫣被推向了風口浪尖,任汪家權勢再大,也難抵抗衆口紛纭。
原本單憑汪妙嫣那幾番辯解,根本就不足以洗脫她的嫌疑,汪家害姜妩的動機可不小
各種各樣陰暗的懷疑和揣測都湧向了汪妙嫣,讓她不管怎麽辯解都沒用。
因爲沒人會信。
所有人都親眼看到元绮南在汪家的地盤上被找到,又是用麻繩捆着又是藏在枯井裏,無論如何,汪妙嫣都洗不幹淨。
流言圍攻下,汪妙嫣維持多年的名聲搖搖欲墜,汪家那幾個人臉色都前所未有的難看,對姜妩虎視眈眈。
姜妩坦然自若,看了周圍的人一眼,“不知汪小姐今日集結這麽多人在此,是爲了什麽?”
躲在一旁的衙役面露緊張心虛,見形勢不妙想偷偷撤退,沈縛眼皮朝那邊微掀,衙役頓時不知被誰從背後踹了一腳,摔了個一嘴泥,暴露在衆人眼皮底下。
看戲的侯府陸家嫡子冷笑着給她解釋道:“汪小姐說是帶世子來看你的奸夫,但不知爲何沒見到人,這狗東西就跳出來指認你在地牢裏因吃不得苦,便對他獻媚勾引。”
姜妩居高臨下望着那個慌慌張張衙役,勾起了略微蒼白的唇色,“有意思,我何時勾引你了?我怎麽不知道?”
陸風沉眉眼戲谑,像極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拱火,“汪小姐可口口聲聲說在你逃走的當晚,牢房裏你和獄卒的衣裳散亂一地,對此你有什麽要解釋的?”
她無語地按着額頭,猶如看白癡般的眼神向汪家人那邊瞥了一眼,“這麽蠢的誣陷不會也有人信吧?也不想想衣物都扔地牢了,請問我穿什麽離開?”
陸風沉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下意識挑着眉朝沈縛投去目光。
這女人可比汪妙嫣有意思多了。
汪家倒想把證據做的更精細一點,可惜時間匆忙,根本就來不及,以至于處處都是破綻。
汪妙嫣的臉青紅交錯,幾乎要把下唇咬出血,老夫人反應夠快,擡眼陰毒的盯着她:“說完了吧?說完了就該算算舊賬了。”
“你在壽宴上投毒後又畏罪潛逃都是不争的事實,最少是殺人未遂,就算不處死也要被發配軍營充作官妓!還不快把姜妩拿下!”
一幫侍衛氣勢洶洶圍堵上前,姜妩皺着眉後背繃緊,緩緩後退暗道不妙。